兩人從馬上下來,鄭乾抱緊了她。
索菲亞調皮,仗著人高馬大,抱起了鄭乾。
鄭乾嚇一跳,你別動著胎氣。
索菲亞笑,臣妾沒那麽嬌氣。
最後,再抱你一次。
鄭乾想抱回來,卻發現有點困難。
到後來,兩人都笑了,互相看著,情意綿綿的樣子。
索菲亞說:“陛下就送到這裡吧,你要是一路跟著到天津,敵人就沒有現身的機會了。”
“也好,讓鄭芝龍送你們到呂宋。呃,還是到馬六甲吧!”
索菲亞說的沒錯,鄭乾在送行的隊伍裡,錦衣衛和勇衛營的人一路跟隨護衛,導致個別人想逃卻沒有
鄭乾知道,那個最想找到的人就在附近,只是他掩飾的很好,遲遲不敢有動作。
不如自己先退下,等他們跳出來的時候,再行抓捕。
鄭乾希望那個人就是多爾袞,如果不是的話,希望是一條重要的線索,能夠指引他找到多爾袞。
兩名傳教士被找到了,劉文炳發現他們的時候,已經有些奄奄一息的感覺。
當劉文炳說出地點的時候,鄭乾聽後懊悔的不得了,怎麽沒有想到呢?
人是在秋家夫婦廢棄的客棧找到的,不是一樓,也不是二樓,而是在客棧後院的地窖裡。
你不得不佩服修士馬丁,他在皇莊被嚴密控制的時候,居然還能將人安全的轉移到客棧地窖。
馬丁見兩人被找到,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他承認是自己藏的。
劉文炳非常好奇,你是怎麽從居住的別墅到客棧,而且帶著兩個人,還能不被發現,難道是趁著夜色?
馬丁實話實說,夜裡乾不了這事,你們錦衣衛多賊啊,莫說是帶兩個人過去,哪怕是馬丁自己去,又怎能不被懷疑?
馬丁恰恰是白天乾的,他沒有帶兩個人,而是一個,分了兩批。
別忘了,他除了是一名修士,還是個出色的鍾表匠。
在皇莊的中心廣場,有個巨大的鍾樓正在建造,他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借著運送物品的機會,馬丁將兩人藏在箱子裡運出去。
劉文炳不信,雖然都在皇莊范圍內,但是你堂而皇之的帶著車子,難道沒人懷疑?
馬丁露出神秘而自得的笑,知道我是做什麽的嗎?機械專家,想製造個機關還不容易?
可車子那麽小……
劉文炳突然意識到,馬丁說的是真的,表兄早就說過,這個時代的鍾表匠是機械創造能力最強的一群人。
但劉文炳還是覺得,憑借馬丁一個人完成不了,他至少要有同伴。
拉回去接著打,什麽時候招供再帶來。
馬丁不準備隱瞞了,一連供出五個人,其中三個來自西洋,另外兩位一個在縣衙做差役,另一個在皇莊工地是個不大不小的頭目。
抓!全部抓起來審訊!
好在結果不錯,鄭乾認可劉文炳的努力,他們成功救出兩名葡萄牙火炮專家,將養幾日便可以繼續投入工作。
劉文炳問鄭乾,你是不是返回皇莊,這邊由他代勞。
鄭乾不太甘心,都已經跟進這麽久,不差這一會。什麽時候抓住多爾袞,才能回北島睡個安穩覺。
阿方索繼續前行,他召集流亡海外的幾百名葡萄牙人,加上索菲亞招攬的超過千人,還有保定軍中願意追隨索菲亞的兩千多武林高手,這是一支三千多人的隊伍,需要遠行幾萬裡去裡斯本。
同行的還有鄭芝龍,按皇帝詔旨會送他們到呂宋,甚至馬六甲。不過在此之前,皇帝安排了一場測試,需要他們參與鄭芝龍攻打夷州的戰鬥。
在夷州島,經過鄭芝龍不懈的挑撥,盤踞基隆的西班牙人與盤踞熱蘭遮城的尼德蘭人已經交火,鄭芝龍讓兩個弟弟做好準備,待他們抵達廈門後稍作休整,然後便是鋪天蓋地的進攻,將西班牙人與尼德蘭人一並剿滅。
皇帝告訴他兩件事,第一是不用殺光,只要簽訂合約讓他們滾蛋,西洋人很有契約精神,簽訂後是不會輕易反悔的,將來還有合作的可能。第二是不用急著破城,可以圍而不打困死他們。須知道,西方鼓搗出來的棱堡,連自己都沒有攻破的辦法,咱們犯不著付出巨大的犧牲。
總之,皇帝的意思是只要佔據夷州島,將西班牙人和尼德蘭人趕走,就算鄭芝龍大功一件,到時候改夷州為台灣,封鄭芝龍台灣巡撫、夷國公。
此刻的阿方索很自信,通過攻打夷州來鍛煉隊伍,讓這些來自保定的武林高手積累航海的經驗,對於即將航行幾萬裡的隊伍非常有必要。
對手很熟悉,西班牙人、尼德蘭人都是他們在海上的競爭對手,看他們被剿滅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反正葡萄牙不怕,他們有澳門,大明皇帝已親口承諾再租給他們一段時間。
這時候,索菲亞想的是另一件事,到底誰才是女真的間諜。皇帝說皇莊內一定有人趁機逃走,他猜的對嗎?
從常理推斷,因為不斷有人被抓,女真安插在大明的奸細越來越少,他們已經慌了,如果非要找一個機會逃脫,葡萄牙人遠行是一個好機會,因此有人處心積慮朝裡面擠。
但他們不會真的跟著去裡斯本,甚至連廈門都不想去,最有可能在入海前逃脫。
皇帝在的時候,錦衣衛和勇衛營都在,沒人有膽子跑。
現在皇帝借故離開,剩下的人一門心思行軍,不會有人刻意觀察別人的行蹤,這是奸細們逃跑的最佳機
會。
索菲亞沒有鄭乾那般樂觀,她覺得一批奸細會落網,但其中極有可能沒有多爾袞。
她沒見過多爾袞,但是在錦衣衛見過他的畫像,此人的長相與大明子民差異很大,與西洋人更是天壤之別,再加上語言上面有差異,如果他混在隊伍裡,應該早就發現了才對。
前方,他的叔父阿方索在唱歌,唱他們在裡斯本港口經常聽到的歌,據說最初源於流浪的吉普賽街頭藝
人。
鄭芝龍也跟著唱,他的葡語說的不錯,去過的地方不比葡萄牙人少。
緊跟著,很多葡萄牙人唱起歌,在落日余暉的照映下,他們會在前面安營扎寨,明日繼續行軍。
索菲亞知道,如果沒有意外,明日晌午肯定能抵達大沽口登船離開。那麽,今晚是留給奸細們最後的機會,該逃的快逃吧!
她也唱起了歌,看著眼前的同胞,以及保定軍中的兄弟,他們在縱情歡飲。
索菲亞面對遞過來大碗的美酒,她客氣的推回去,自己是個孕婦,皇帝說不能喝酒,那樣會影響孩子發育的。
她不自覺的撫摸小腹,不知ta是男是女,也不知ta會出生在海上,還是哪座港口。
生活一天天的過,困難總是一個接著一個,索菲亞認可鄭乾的話,人最重要的是找準方向,然後堅定
的走下去。
今晚是一個小目標,一個月後有新的任務,一年後,三年後,索菲亞希望能夠回來。她承認,北京是個大城市,順義是個特別美好的地方。
‘鄭乾與劉文炳跟在後面,帶錦衣衛等著。
天還沒黑,已經有人落網。隨著時間推移,掉進陷阱的越來越多,一直到三更時分,十幾個人自投羅網。其中有葡萄牙人,有蒙古人,也有大明的子民。
就這麽一路跟著,鄭乾完全想象不到,在看似平靜的“自己人”的隊伍裡,居然隱藏這麽多別有用心的人。
還有更讓他失望的,這些人中沒有多爾袞。
劉文炳親自帶人審訊,確實都不是,而且不知道多爾袞的線索。
鄭乾突然想到了答案,在大隊人馬離開皇莊的時候,多爾袞可能仍然滯留皇莊,他在等待皇帝走後的機會,說不定皇莊會疏於防范,他可以借機逃走。
劉文炳審訊過後,驗證了鄭乾的猜測。間諜中有人在皇莊疑似見過多爾袞,當時只知道是自己人,並不知他的真實身份。
鄭乾略顯懊惱,明明猜對了,結果還是疏忽大意,那多爾袞該逃走了吧?
劉文炳覺得不會,雖然他們大隊人馬為葡萄牙國王和索菲亞送行,卻並未放松皇莊附近的關卡守衛,不出意外的話多爾袞闖不出去。
“吩咐下去,派些人繼續跟著,一直送到大沽口,看他們入海。”
劉文炳問:“那我們呢?”
鄭乾向西面一指,“返回皇莊,搜捕多爾袞。”
在劍山與翠微山的夾縫,官道依地勢而建,從此穿越而過。
要想從皇莊向北,此處是最便捷的通道,除此之外至少繞行幾十裡。
二十多名軍卒守在這裡,領頭之人是錦衣衛的百戶,剩下的多數是順義縣衙的差役。
有七八個壯漢從南面來,手裡拿著鐵鍬、錘子,看樣子是在皇莊工地裡乾活的民夫。
錦衣衛百戶示意大家警偈,待來人近了,他喝道:“什麽人,可有個官府下發的路引?”
“皇莊的,蓋房子的民夫。”
“民夫?可有皇莊管事的手書?”
要什麽手書?民夫中有個紅臉漢子,罵罵咧咧的說:“老子就住在附近,每日來來往往,回家還得別人同意嗎?再說了,老子根本不識字,你能拿我怎地?”
衙役們極少受到挑釁,立即有幾個圍上來,盯著紅臉漢子看,“哪的?給本大爺說清楚。”
他們虛張聲勢,平日裡耀武揚威慣了,沒想到對方不是善茬,紅臉漢子的刀子已經拔出,刺穿了最前面一個衙役。
紅臉漢子身後幾人一擁而上,每個人都手持利器,與對方殺作一團。
那名錦衣衛百戶立即明白了,這些人是女真奸細。
可他還是小看了對方,在猝然攻擊下,己方已經倒下五六人。
這不止是突然,更重要的是敵人彪桿,他們個頂個的是高手。
錦衣衛百戶心中一沉,知道面對的是誰,很可能是他們苦苦搜尋的女真貝勒多爾袞。
可事實讓他絕望,雖然己方人數佔優,戰鬥力卻難以企及。
他不得不親自殺入戰陣,和對方死拚。
一邊人多,一邊戰鬥力強,雙方各有死傷。總體來說,錦衣衛和衙役倒下的多,但對方人少,倒一個少一個,雙方還是處於均勢。
這時候,有四個人溜了過去。
錦衣衛百戶看到了,但胳膊被砍了一刀,劇痛下他只能集中精力打鬥,無暇去管溜走的四個人。
足足一柱香的時間,女真奸細死了多半,剩下三人帶傷逃走。
錦衣衛百戶沒有能力追,他身負重傷,手下的衙役們死傷殆盡,僅剩幾名錦衣衛大多有傷,追上去未必能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