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乾哈哈笑道:“四位先生能移步應天,是我鄭某人的福分,快請,快請,咱們進屋,坐下來,好好聊。”
說罷,便將四位先生請到了自己的府上,待四位先生坐定,鄭乾笑著問:“四位先生的大名,鄭某人可是如雷貫耳啊,今日有幸一下子見到四位,鄭某人真是榮幸不已。”
宋濂聞言,笑道:“鄭元帥謬讚了,這要說起來,能得將軍青睞,是我四人的榮幸才是。”
說罷,看向孫炎道:“我們跟著孫老弟,一路走走停停,這青田到應天,可是看了個遍啊,這戰亂之後,百姓能迅速投入生產,鄭元帥,是個有本事的。”
鄭乾笑著道:“鄭某人就是一介武夫,治民,實在不是強項,這些事情,都是李善長、陶安他們在做,把四位先生請來,就是希望四位先生能幫著他們,讓義軍治下的百姓,過的更好葉琛笑著道:“鄭元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這是我輩讀書人的使命。
我們四個老朽,之所以隱居鄉間,便是因為這元廷,已經無藥可醫,如今鄭元帥心系百姓,我們豈有不幫之理?
只是,我們才疏學淺,鄭元帥莫要嫌棄才好。”
鄭乾聞言,看向葉琛,笑著道:“葉先生說的這是哪裡話?當年葉先生在歙縣改革賦稅,在龍泉、武義墾田定賦的事情,鄭某人可是如雷貫耳。
不瞞您說,當年您返回青田當青田知縣時,鄭某人正討飯到了青田,那青田百姓迎接您的彩船長達百裡的景象,鄭某人可是親眼目睹,至今記憶猶新啊!
沒得說,只要您來,這營田司僉事一職,必須由您來擔任,這個事情,您可不能推脫啊!”
葉琛聞言,哈哈大笑:“鄭元帥,就是您不說,這營田司僉事,我也要跟您要,這墾田定賦,葉某人可是最拿手的,我認為,在場的,在這方面沒一個人比我更強。”
葉琛剛說完,李善長便笑著接話道:“葉先生說的對,這墾田,確實沒人能跟您比,不怕您笑話,當初在滁州時,我便是借鑒您的手法,這才人滁州,迅速發展起來。”
見葉琛問鄭乾要了個營田司僉事,章溢笑著道:“都說天道無常,但章某認為,只有有恩德者,不嗜殺者,才能一統天下。
如今鄭元帥這兩點都做到了,這天下,遲早回事您的。”
聽章溢這樣說,眾人都紛紛祝賀鄭乾,但劉伯溫卻一句話都沒說,而是眉頭緊鎖,現在的他,有些拿不定注意了。
原因很簡單,他與郭子興的老爹、郭寧蓮的老爹一樣,都懂一些相面之術,但見到鄭乾後,被鄭乾面相震驚了。
這鄭乾,臉長嘴闊,雙眼深陷,是兼具兼具大賢之厚樸與大奸之殘暴,這樣的人,絕對是一方梟雄,但……自己要輔佐嗎?
便在劉伯溫胡思亂想的時候,鄭乾目光看向了劉伯溫,笑著問劉伯溫:“劉先生,您自從進了我這軍帳,便一言不發,不知在想什麽?”
聽鄭乾問自己話,劉伯溫決定試探一下鄭乾心性,心一橫,便道:“我在想,這天下義軍這麽多,為何卻屢起屢滅?”
聽了劉伯溫的話,軍帳中瞬間安靜,聽劉伯溫這話的意思,似乎……是不看好義軍啊!
可鄭乾臉上笑容依舊不減,笑眯眯問劉伯溫:“哦?那劉先生想到是什麽原因了嗎?”
劉伯溫拱拱手,站起來道:“原因很簡單,這義軍有九惡,若這九惡不除,義軍與草賊流寇無異。”
“哦,還請劉先生詳細道來。”
劉伯溫道:“這一惡,是不敬孔孟,敗壞人倫;這二惡,是攻伐無度,形同流寇;這三惡,時降時反,相互猜忌;四惡:餉不自足,將不之兵;五惡:掠人妻女,隻知取於民,卻不知養民;六惡:為將者,心胸狹義;七惡:將士缺乏訓練,作戰形同鬥毆;八惡:勝時聚集,拜時作鳥獸散;九惡,義軍與義軍間相互攻伐,彼此猜忌。”
劉伯溫剛說完,鄭乾便叫了一聲好:“劉先生所言極是,分析的可謂鞭辟入裡,這九點,確實是義軍目前存在的最大問題。”
沉吟片刻,鄭乾對眾人道:“李先生說的話,大家都聽見了?
自從攻下應天,義軍壯大了數倍,現在咱們手下的義軍,與在定遠、滁州的時候不同了,那時候,義軍也就兩萬來人,大家都知根知底,但現在,咱手下足足有幾十萬人,龍魚混雜,以前治軍那套兒,行不通了。
所以,咱們也應該想辦法整頓整頓義軍。該淘汰的,就讓他淘汰,該改的惡習,也要想辦法改改了。”
說罷,鄭乾又看向劉伯溫,道:“劉先生,您剛才說的話,雖然不好聽,但卻是實話,說的針針見血,您說的“九惡”鄭某人放在心上了,不知,先生願不願意幫著鄭某,想辦法把這義軍中的“九惡”給他改掉?”
聞言,劉伯溫一愣,實話說,看完鄭乾面相,劉伯溫心裡並不太願意幫鄭乾,在他眼裡,鄭乾這種人,是極其危險的。
他說出“九惡”只是想觸怒鄭乾,讓鄭乾冷落自己,沒想到,這鄭乾卻全盤接受,難道,這便是鄭元瓊“大賢”之處?
那他的“大奸”又會表現在哪裡呢?殘暴會是個怎麽殘暴法?
想不通,便不再想,劉伯溫決定,想留在鄭乾這裡,看看鄭乾究竟是個怎麽樣的人,於是,拱手道:“鄭元帥厚愛,劉某怎感推辭?
只是,劉某為人剛正,若是言語間若頂撞了元帥,還請元帥不要放在心上。”
鄭乾呵呵笑道:“劉先生說的哪裡話,只要您一心為民,我不在意這個。”
說罷,鄭乾又道:“現在,我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那便是在應天建立一座“禮賢館”安置天下賢良。
鄭元瓊說完,眾人齊聲交好。
這“禮賢館”要建成,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因此,見完鄭乾,宋濂、劉伯溫這些人,便先被安置到了應天一處宅子。
進了宅子,宋濂他們便各自回屋休息,今天,劉伯溫在鄭元境面前說的那些話,讓宋濂心驚不已,有些摸不著劉伯溫究竟是怎麽樣的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宋濂便披衣出門,去找劉伯溫,想問問劉伯溫真實想法。
當走到劉伯溫屋前,見劉伯溫屋裡的燈還亮著,便輕輕扣響了劉伯溫的門。
劉伯溫打開門,見是宋濂,也不覺得詫異,笑道:“宋師還沒睡呢?快請進,快請進。”
進門後的宋濂,見劉伯溫桌上擺著紙筆,便笑著道:“伯溫啊,你這是要寫東西呢?”
劉伯溫笑著道:“嗯,咱從青田出發,一路走走停停,見了不少東西,心中有些想法,打算寫出來。”
宋濂笑道:“伯溫啊,咱們四人中,要說到才華,不相上下,但要說到這識人之明,我們三個鑽故紙堆的酸儒,就不如你了。
說說,你對鄭乾,究竟是怎麽個看法,讓我心裡也有些底。”
劉伯溫沉吟片刻,對宋濂道:“不瞞宋師,這鄭乾身上,確實有龍氣,若我所料不差,將來,這一統天下的,非鄭乾莫屬,但是……”“但是什麽?”宋濂追問道。
“但是,這鄭乾面相中,卻帶著殘暴之象,目前來看,這鄭乾在幾股義軍中,是最溫和,對百姓最友好的,我相信,他心中確實有百姓,但這殘暴究竟會表現在哪裡,我就不得而知了。”
聞言,宋濂笑了:“這心中有百姓便好,只要他鄭乾能讓百姓過上好日子,那咱們就該輔佐他,其他的,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劉伯溫點了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咱盡人事,聽天命就好。”
“哈哈,有你這句話,老夫就放心了,那咱們就全力輔佐鄭乾?看看他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好,全力輔佐鄭乾!”
從劉伯溫那裡得到確定答覆,宋濂便背著手笑眯味走了出去,看宋濂背影,劉伯溫便知道,老先生今晚,一定能睡個好覺。
笑著搖了搖頭,劉伯溫走到桌前,提筆在紙上寫下五個大字“時務十八策”既然決定為鄭乾效力,那劉伯溫便會拚盡全力,第二天,劉伯溫便面見鄭元境,將“時務十八策”呈給了鄭乾。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唯有德者居之……陳涉先起而先亡,以其先自王,為秦兵“的”也…….!為今之計,仍宜暫假韓宋名號,免為元兵之“的”耕不忘戰,戰不忘耕,以耕備戰,以戰護耕……兵民一體,內堅外完,則誰能我敵?
兵行過處,計丁給田,使民來歸……老有所終,幼有所養,不致背井流徒。致敵之因既除,禍胎從此可弭。
……審時度勢,因勢利導,決壅去蔽,興利除害,則取舍在我,無往而不適,何患帝業之不成哉?”
鄭元境讀完劉伯溫這“時務十八策”是拍案叫絕,開心道:“我鄭元境得劉伯溫,如劉備得諸葛亮,這天下非我莫屬。”
鄭乾立即決定,采納劉伯溫“時務十八策”在劉伯溫、宋濂、李善長、章溢、陶安這些人的主導,以應天為中心,又開始了新一波改革。
咚咚咚,聚將鼓響起,應天軍營的軍士,立刻停下手中的活計,紛紛朝鄭乾營帳看去。
正在校場上與將士們訓練的鄭潤聽到鼓聲,便知道這是出了大事兒,立刻扔下手中兵器,朝鄭乾營帳跑去。
自從宋濂、劉伯溫他們來了應天,鄭乾便把重心放在了民生上,一門心思想要收攏人心,雖然也經常派兵出去打戰,但都是小打小鬧。
這聚將鼓已經好久沒響起過了,今天再響,必定是發生了大事兒,難道是元廷派大軍來圍剿應天了?若真是如此,必須早做準備啊!
鄭潤腦子裡跑馬,但腳下卻一刻未停,氣喘籲籲跑到了鄭元境軍營,一進軍營,便看到鄭乾那張面沉似水的臉,見狀,鄭潤乖乖站在一邊,並未說話。
看鄭乾的表情,他便知道,事情很大,根本不是自己這樣的小腳色,能夠幫著解決的。
很快,徐達、李善長、劉伯溫、湯和這些人便魚貫而入,鄭乾掃視一眼,見應天的文臣武將基本到齊,鄭乾深吸口氣,強行抑製住心中的怒火,低沉著聲音道:“劉先生前段時間提到義軍有“九惡”其中一條便是此義軍與彼義軍之間,相互猜疑,互相攻伐,這是事實,鄭某人深以為然,覺得應該想辦法,讓義軍團結起來,共抗元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