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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劍仙》第一百三十五章 是調虎離山?
  “嶽世庭在此際匆匆離開,必然是極其重要的事情,今夜雖然發生了一些意外,但我有預感,應該不會白來,究竟嶽世庭隱藏著什麽秘密,很快就會真相大白。”

  嶽世庭剛剛被刺殺,卻又急匆匆的出府,且明顯有準確的去向,他要去的地方,或者他要去做的事情,對於李夢舟而言,便是他探尋其秘密的關鍵。

  古詩嫣的眉頭卻是一直深深的皺著,她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被忽略了,心裡有些不安。

  在悄悄跟蹤嶽世庭的同時,她腳下不停,側目看向李夢舟,說道:“你有沒有覺得那個黑衣人對北藏鋒說的話,有些刻意?”

  李夢舟怔了一下,認真思索後說道:“我沒有發現哪裡有什麽問題,他們可能是故意把北藏鋒引過來,但刺殺嶽世庭的事情,絕對有其他原因。”

  “不過有一點倒確實有些奇怪,如果他們的目的之一是要把北藏鋒從北城門引開,那麽在北藏鋒出現在嶽府時,那三個黑衣人不該表現出一副驚訝的樣子,像是根本不知道北藏鋒會出現,更像是因意外降臨的自然反應。”

  也許只是他想多了,除了這一點,他並未覺得這裡面存在什麽問題。

  古詩嫣面容漸肅道:“在北藏鋒出現時,他們只是在驚愕的瞬間,便很果斷的拔刀殺過去,的確也可能是想要拖延時間,把北藏鋒盡可能的留在那裡,但沒理由因為打不過的緣故,便把計劃直接脫口而出,讓北藏鋒第一時間把他們殺死,又返回了北城門。”

  “若是調虎離山,便應該盡量拖延更多的時間,沒道理一擊不成,便直接把計劃都說了出來,更像是急迫的想讓北藏鋒離開一樣。”

  李夢舟的腳下微頓,漸漸止住了步伐,站在了街道上,他的神情也變得有些嚴肅。

  這的確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若是真像那黑衣人所說,目的是要把北藏鋒從北城門引開,確實不可能在成功之後,又迫切想要北藏鋒再回去,這在邏輯上說不通。

  除非是那黑衣人另有目的,北藏鋒的出現真的是他們沒有預想到的意外,而果斷的拔刀殺向北藏鋒的舉動便不是為了拖延時間,只是因意外的出現,打亂了他們的計劃,在一時情急下,想要把意外解決。

  只是他們高估了自己的實力,也低估了北藏鋒的強大,僅僅只是一劍,他們便被重傷。

  如此在實力巨大的差距下,他們想要把北藏鋒引走,便是合乎情理的了。

  “只是他們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麽?純粹是在針對嶽世庭麽?”

  李夢舟靜靜站在黑夜籠罩下的街道上,很頭疼的思考著這個問題。

  他一時間還真的搞不懂那些山外修士到底想要做什麽。

  如果不是調虎離山,特意把北藏鋒引來,那麽黑衣人的說辭便完全是胡編亂造了,北城門也沒有出現什麽狀況。

  在他的視線投向北城門時,北藏鋒也是剛剛趕回到城門口。

  那些守城的甲士維持著一動不動的模樣,並無半點異常。

  他們注意到北藏鋒回來,也是紛紛行禮。

  北藏鋒緊皺著眉頭,看向他們,說道:“這裡沒發生什麽事麽?”

  守城甲士搖頭說道:“這裡一切正常。”

  北藏鋒沉默不語。

  他明明的確在北城門察覺到了一股氣息,不可能感知錯誤。

  那張他看書用的矮木桌依舊擺放在那裡,桌上的燈盞搖曳著火光,隨風飄蕩不止。

  而在深沉的夜幕下,一道黑影從模糊到清晰,出現在了北藏鋒的視線裡。

  那是一個穿著淺灰色長衫的中年男子。

  他的身後背著一把刀。

  北藏鋒平靜地望著對方,隱隱察覺到對方身上的氣息不在自己之下,亦然是一位四境巔峰的大修士。

  用刀的中年男子,修為又在四境的巔峰,在整個都城裡都不多見。

  來者便是那潞王府的門客,山野宗師宋一刀。

  都城知曉宋一刀的人很少。

  更別談他是潞王府門客的這個身份了。

  北藏鋒顯然是第一次見到宋一刀。

  宋一刀朝著北藏鋒微微頷首,說道:“北先生。”

  北藏鋒的神情依然很平淡,“閣下是?”

  宋一刀說道:“我是誰並不重要,但我也是都城的一份子,此際都城暗地裡出現了變故,我理應做些什麽,北先生不在的這片刻工夫裡,我已經將迫近北城門的威脅解決掉,現身也只是為了告知北先生一聲。”

  在北城門守城的那些甲士,大多修為只在三境,甚至二境的也有,他們沒辦法發現潛藏的威脅,是很正常的事情。

  北藏鋒不清楚宋一刀的話是真是假,但他是能夠確信對方並非山外修士,他只是比較疑惑,都城裡何時出現了這樣一位修為臻至四境巔峰的高手?

  便在他打算繼續詢問些什麽的時候,南城門的方向有了些動靜。

  隨即北城門內有快馬疾馳而來,有聲音傳來:“大魚已經在南城門現身,請速往南城門集合!”

  這樣的聲音同時也在西城門和東城門響起。

  沈秋白朝著身邊的鍾溪言,說道:“看來是到了要收網的時候了。”

  東城門的謝春風也朝著南城門掠去。

  “大魚已經在南城門現身,請速往南城門集合!”

  悠揚的傳報聲音依然在黑夜下響徹。

  北藏鋒默默看了一眼宋一刀,後者說道:“有緣自會再見的,告辭。”

  宋一刀轉身離開。

  北藏鋒也朝著南城門而去。

  宋一刀看似是往城外去,但卻是換了一條路回到了城內,徑直來到了潞王府。

  秦承懿站在長廊下,眺望著南城門的方向。

  本就長得很好看,此際在月光照耀下的側臉,就變得更加好看。

  宋一刀站在他的後身側,微微垂首,低聲說道:“回稟殿下,行動失敗了。”

  秦承懿的神色很平靜,並未覺得惱怒,也未表現出什麽意外,只是輕聲說道:“暫時的失敗沒關系,他已經去半路攔截了,只要你們沒有露出什麽破綻就好。”

  宋一刀沒有詢問殿下口中的那個‘他’是誰,繼續垂首說道:“有所懷疑是避免不了的,但不至於出現什麽問題,該做的我都做了,他們就算懷疑,也不可能聯想到其他方面,對我們構不成任何威脅。”

  秦承懿點點頭,說道:“辛苦了,南城門的事情,我們便不去湊熱鬧了,但我需要往宮裡走一趟,製造另外一重保障,畢竟我那哥哥,對我還算很信任的,我不能讓他失望。”

  宋一刀默默躬身告退。

  秦承懿摸索著下巴陷入沉思。

  所謂對他的信任,其實不能用肯定句來確認,雖說皇族之內無親情,但當今的皇帝陛下,卻也是一個很看重親情的人,失望一次已經夠了。

  秦承懿已經低調了很久,他還需要繼續低調一段時間,但與往日不同的是,在低調的同時,也該要做些什麽了。

  在古詩嫣提出她心裡的困惑時,兩個人跟蹤嶽世庭的腳步便耽擱了片刻,暫時丟失了嶽世庭的蹤跡。

  若動用神遊意識去探查,便也相當於把自己同時暴露給了對方。

  李夢舟和古詩嫣只是按照原來前進的方向追趕,嶽世庭出府之後便徑直朝著東城門而去,只要他沒有半路改變方向,就必然能夠追得上。

  事實上,嶽世庭的確是徑直朝著東城門外而去。

  在他抵達東城門的時候,謝春風等人已經離開,守城的甲士自然也不會攔阻嶽世庭,此刻大魚已經出現在南城門,那麽其他三座城門的防守便也松懈了下來,只要那條大魚落網,就算有些小魚逃掉,也不會影響什麽。

  況且嶽世庭乃是堂堂禦史大夫,守城甲士也沒必要阻攔。

  嶽世庭沒有片刻停頓,身影徑直掠出東城門,很快就遁入黑暗之中。

  他心裡是稍微有些不安的。

  既然那三個黑衣人敢直接在都城裡對他出手,那麽前日被他送出城去的妻兒,恐怕也會遇到危險。

  他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但如果什麽都不做,他一定悔恨莫及。

  他甚至有些後悔卷入那件事情。

  若他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許便不會面臨這種困境。

  但這種後悔也只是心裡的一種念頭。

  就算再重來一次,或許他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深夜下的山路並不好走,但嶽世庭的視野,其實和白晝並無什麽區別。

  四境巔峰的大修士若要全力趕路,那速度是很誇張的,半日跨越千裡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對於氣海靈氣的消耗也是很嚴重的,所以不到必要時候,很少有修行者這樣趕路。

  在嶽世庭不知道趕了多少裡,山野風景愈加繁盛時,迎面有劍鋒劃破夜空,斬碎了山野青竹,如蟄伏多時的花豹,朝著獵物疾掠而來。

  嶽世庭疾馳的步伐微頓,手裡的劍已然迎了上去。

  夜空裡爆起了一串火星,狂風呼嘯不止。

  破碎的青葉席卷著,漸漸浮出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個中年男人的模樣。

  身材稍微有些偏瘦,手裡提著一柄劍,迸發著凜冽的寒芒。

  嶽世庭微微睜大了眼睛。

  他似是有些不敢相信的望著那中年男人。

  因為在他眼裡,那並不是一個陌生人。

  而是曾經共事多年的很熟悉的人。

  “你不是已經死了麽?”

  提劍的中年男人漠然的望著嶽世庭,冷聲道:“當時我也以為自己死定了,可惜我還活著。”

  戚小然。

  上任的水鏡司司首,被范無味接替位置的人。

  因曾協助譽王叛變,提供了大量的金銀,被徐鶴賢親自率領玄政司一眾甲士將之滿門抄斬。

  這的確本該是一個已經死去的人。

  嶽世庭神情漸肅,沉聲說道:“憑借徐鶴賢的手段,他親自出手,你怎麽可能活下來。”

  戚小然眸子裡閃過一抹陰翳,說道:“我活著是事實,至於緣由,你沒有資格知道,我來這裡可不是和你閑談敘舊的,況且我們本來關系也不算多好。”

  兩個人在朝堂共事的時候,雖然沒有什麽不可調節的恩怨,但也絕對算不上什麽朋友。

  戚小然的背叛是事實。

  就算是在嶽世庭的職責范圍內,他也有理由將戚小然捉拿歸案。

  但現在不是一個好時候。

  聞聽得戚小然的話,嶽世庭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說道:“你是來殺我的?”

  戚小然點點頭,說道:“你明白就好。”

  嶽世庭陰沉著臉,悵然一歎,“原來你也變成了他的人。”

  戚小然說道:“你是必須要死的,雖然那本身也是你的職責所在,但你終究有些多管閑事了,等你死後,禦史大夫的位置自然有新的人頂替,我相信,新的禦史大夫肯定不會像你這般不識時務。”

  嶽世庭沉聲說道:“你們做得有些太過了。”

  戚小然說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既然注定不能成為朋友,那便也不要試圖有什麽共同語言,你放心,等你死了,你的家人會很安全,畢竟那位也是很善良的,不是濫殺無辜的人。”

  嶽世庭想著這還真是一種屁話。

  那位曾經間接害死的無辜百姓還少麽?

  雖然很多年來,再也沒有殺過生,但嶽世庭絕對不相信,是因為那個人善良。

  但換而言之,若是不存在威脅的小人物,那個人倒是的確可能會置之不理。

  嶽世庭的妻兒都不是什麽修行者,也從來不知曉朝堂上的事情,在沒有衝突的情況下,戚小然的話倒也不能直接否定。

  但他不想去賭。

  哪怕只是存在一絲的可能性。

  他拚死也不願意看到妻兒遭遇半點傷害。

  “你我同境,想要殺我,便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了。”

  水鏡司和禦史台不像玄政司、軍部和天樞院這種常年打打殺殺的機構,所以嶽世庭和戚小然在同境的修行者裡面,都不算是很能打的。

  但也正因如此,他們的境界經過沉澱,很是穩固,也不是尋常的四境巔峰修士能夠抗衡的。

  戚小然平靜說道:“我和你不一樣,雖是同境,但我手裡始終握著劍,你這一生又有多少拔劍的機會?我雖然曾經坐在水鏡司司首的位置,但我無時無刻不在進行著修行,在同境裡,除了徐鶴賢和那少數年紀輕輕便有著非凡造詣的小輩,我便是不敗的,就算是當年的白朔上仙,也不敢輕易言說勝我。”

  嶽世庭輕笑道:“你倒是有著非一般的自信,但是前年還不是被徐鶴賢隨意便打趴下,雖然徐鶴賢有著四境裡最強的讚譽,但你在他面前也未免太弱了。我自知不如徐鶴賢,但尋常的四境巔峰修士也休想獨自戰勝我。”

  戚小然也不氣惱,只是冷笑著說道:“可惜我不是那些尋常之輩,既然是我來殺你,那我便具備著殺死你的資格,你不要把我和到你府裡殺你的那三個廢柴相提並論。”

  如果不是北藏鋒的出現,其實那三個黑衣人只需要再多一些時間,是足夠殺死嶽世庭的,而戚小然顯然是要比那三個黑衣人更強。

  嶽世庭神情漸肅,說道:“那便讓我領教領教戚兄的高招吧。”

  無論嘴上說什麽,對待戚小然這個人,嶽世庭是不敢大意的。

  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既然戚小然敢出現,他必定很有信心,否則剛剛死裡逃生,絕不可能再讓自己陷入死境。

  嶽世庭很認真。

  身上氣息逐漸洶湧,攀升至最高點。

  戚小然提劍,說道:“那我也讓你瞧瞧,我究竟是怎麽殺你的。”

  話音剛落,他便刺出一劍。

  劍身上光華大作,照亮了黑夜,牽引著天地間的靈氣凝聚成一道浩蕩劍氣,勢大力沉的轟向嶽世庭。

  嶽世庭揮劍斬擊。

  兩道劍光分庭抗禮,散發出一股無形的氣浪,原本微弱的夜風忽然拔高,山野間嘩啦作響,如鬼哭狼嚎一般的聲音撕裂著山野,狂風吹拂著兩人的衣袂,好似在瘋狂拉扯著他們的腰身,讓他們不得不往後各自退了一步。

  然而戚小然只是退了半步,很快便又抬腳往前踏出一步,劍氣洶湧澎湃,一重一重的壓迫向嶽世庭,狂風在匯聚,夜空裡的星光點點也被塵霧所遮蓋,猶如一道龍卷朝著嶽世庭的方向呼嘯而去。

  嶽世庭此刻很艱難。

  倒退的身影沒有止住。

  他的確還是有些小覷戚小然了。

  雖然戚小然在徐鶴賢的鞭下面臨慘敗,但不意味著他就不強,他只是沒有徐鶴賢那麽強罷了。

  此時親身體會到戚小然強大的劍,嶽世庭有些捉襟見肘了。

  許也是剛剛才和那三個黑衣人打過一場消耗戰,嶽世庭並不在全盛的狀態,面對劍勢剛猛的戚小然,便有些有氣無力,被逼迫的不斷倒退,眼看著便要撐不住那一劍。

  戚小然當即冷笑著說道:“如何?嶽世庭,縱然你有著監察百官的職責,但你絕對沒有讓百官真正畏懼的實力,你只是陛下在外的眼睛,別人忌憚你,是因為陛下,這雙眼睛換成任何人都可以,我要殺你,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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