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英玨見西夏人太過無禮,公主到此大婚,他們竟然披麻戴孝迎接,於是大怒道:“這算怎麽回事,那個向導呢,快去找李繼遷來,他這是在公然羞辱公主,羞辱我大宋,他想幹什麽?”
向導唯唯諾諾,一溜煙跑回王庭匯報情況。
趙明月死灰一般的眼睛又恢復了光彩,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隱約覺得事情一定有變,到底有什麽變化呢,會不會與凌坤有關系呢?
不多時,從王庭中出來一隊人馬,迎著大宋儀仗走過來。為首的是一個十幾歲的孝服青年,旁邊是一個留著短胡須精壯漢子。
精壯漢子走上一步道:“我乃黨項族樞銘(副首領)李繼信,請問大宋軍中哪位主事。”
王英玨跳下馬背,抱拳道:“大宋侍衛馬軍都指揮使王英玨這廂有禮。”
李繼信說:“王將軍久仰了,這位是我黨項族新任族長,西平王李繼遷的兒子德明。”
“什麽,族長?”王英玨愣住了,也顧不得施禮,茫然問道:“那李繼遷呢,難道……。”他終於反應過來了,西夏王庭大辦喪事,是因為李繼遷死了。
趙明月坐在車內,早就看出李繼遷一定是死了,她喜極而泣,與侍劍緊緊相擁。
“一定是凌坤,一定是他乾的。”侍劍激動地說道。
“嗯嗯,一定是。”趙明月堅定地回答。
李德明年紀小,還沒有從亡父之痛中緩過來,只是低著頭不說話。李繼信說道:“王將軍說得沒錯,我家大王被奸人所害暴薨。”
“怎麽會是這樣?那,那公主怎麽辦?”王英玨為難道。
“我們族中商議過了,大王出事,黨項族內憂外患,不宜多事,好在公主還未與大王成親,就請公主原路返回吧。”
“這個……”王英玨為難了,他的任務是送趙明月到西夏,若是再帶回去,那該怎麽向皇上交代。
李繼信向他抱了抱拳道:“我族首領新喪,事務繁多,就不留各位貴客了,請回吧。”說著一揮手,帶著眾人轉身回去。
“等等。”王英玨叫住了李繼信說道:“請你告訴我,是誰殺害了李繼遷大王?我回去也好給皇上有個交代。”
李繼遷回過頭,雙眼崩射出仇恨的光芒:“是你們大宋的凌坤,聯合吐蕃潘羅支詐降,害死了大王。”
“凌坤,果然是凌坤。”王英玨驚道。
從未說一句話的李德明突然轉身,盯著王英玨大吼:“回去轉告大宋皇帝,殺父之仇,我李德明一定要報,讓他等著吧。”說完一轉身大步而去。
王英玨還想解釋一下,凌坤只是個越獄逃犯,不能代表大宋,但人家似乎沒有要聽的意思,隻好作罷。
他來到公主車駕前道:“公主,事情您也知道了,下一步該怎麽辦,請公主示下。”
趙明月此刻渾身輕松,斜躺在車裡,聲音松軟地冷笑一聲道:“王大人言重了,這一路上都是王大人在做主,哪有小女子說話的份。不過山不轉水轉,說不定那天王將軍也有說話不算數的時候啊。”
王英玨嚇了一跳,跪地道:“請公主贖罪,微臣也是奉旨行事,迫不得已。”
“那還不趕快回去,難道要本公主去地獄裡尋那李繼遷不成?”
“是是是。”王英玨擦擦冷汗,趕忙命令軍隊調轉頭原路返回。
車裡的趙明月和侍劍對視一眼,捂嘴偷笑。
“公主,你說凌坤會在什麽時候來救我們?”侍劍問道。
“這不是已經救了嗎?”趙明月笑道。
“嗯嗯,是已經救了,他真牛,連先帝都奈何不了的李繼遷,被他這麽幾天就殺了。”侍劍眼中滿是崇拜的星星。
這日清晨,天氣放晴,連茫茫戈壁都沒有一絲風,暖暖的春日浸潤著大地,小草樹葉似乎都忍不住要出來曬曬太陽。
趙明月卷起馬車窗簾,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感受著溫暖的陽光。
就在此時,前鋒馬隊突然停下,趙明月的馬車也不得不跟著停下。
王英玨勒住馬頭,皺眉道:“怎麽回事?”
前鋒副將匆匆趕來匯報:“馬帥,不好了,殿帥……不對,是凌坤來了,就擋在前面。”
“終究還是來了。”王英玨深深吸了一口氣喝道:“保護公主。”
宋軍按照之前的部署,迅速就位,將大車層層圍住。
王英玨大馬上前,果然見凌坤和上官傾城站在路中央,兩人神情淡漠,似乎根本不把眼前的一萬軍隊放在眼裡。
“凌坤,你劫持陛下,逃出天牢,已經是死罪,現在又要劫持公主鑾駕,你難道真要造反不成?”
“王英玨,今天我是來接明月的,你若識相,就不要再阻攔了,第一你攔不住,第二我殺了李繼遷,重創了西夏軍,西夏的問題已經解決,就算明月不回去,趙恆也不會怪你。”
“不可能,我有皇命在身,要誓死護衛公主殿下。”王英玨擺動長槍大喝。
“王英玨,你怎麽這麽個死心眼,趙恆讓你將明月送到李繼遷那裡,你已經圓滿完成了任務,奈何李繼遷已經死了,以後的事你就可以臨時決斷了。”凌坤苦口婆心開導王英玨,畢竟他有一萬人的大陣,能不打盡量不打為好。
王英玨面色遲疑,咬牙道:“我是可以臨時決斷,可為什麽要把公主交給你?”
“我帶走明月,會找一個隱秘的地方隱居,從此不再入朝,那時你王英玨就是大宋第一武將。相反如果明月回京,我勢必也會回去,若我再執軍權,你能想到自己的下場嗎?”
王英玨有些猶豫,瞪著眼不說話。
“而且,這個時候,皇上旨意已經完成,你不該問問公主自己意見嗎?你在保護公主,還是在挾持公主?”凌坤繼續說道。
王英玨嚇了一跳,的確是這樣,本以為趙明月已經鐵定是個和親公主了,這一路都有失敬畏,如果趙明月回去要報復,王家豈能承受?
他轉身下馬,走到馬車前抱拳道:“請公主殿下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