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真的想要活下去，哪怕變成靠喝油料便能生存的怪物？”

  一個聲音響起，猶如在耳旁突然響起的晨鍾暮鼓，異常震懾人心。

  “願意，只要能活下去，變成什麽我都願意！”

  所有人都陷入了催眠一樣的狀態，呆呆地將自己的心裡話說了出來。

  “……哪怕你們終身不能離開天合，變成天合的一部分？”

  “只要能活下去，不再受乾渴的折磨，我願意！”

  無數聲音匯聚成巨大的的音浪，震的地面都產生了抖動。

  “契約成，你等為我之載體，我之眷族，終生不得離開我的領域，違者，死！”

  噴湧的石油瞬間消失，無數猩紅的光點從地下飄出，落入天合幸存者的體內，那個沉悶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去尋找你們的契合物，完成自己的轉化吧！”

  眾人呆呆地轉身，沉默的走向天合石化工業園區的各個角落。

  有的人拿起一把扳手，往自己胸口一放，瞬間融了進去，緊接著第二把第三把，一直到第五把，他的身體突然放出一道紅光，一個身體長滿扳手的融合怪，正式成型。

  有的人慢慢走回家中，抱住冰箱融合在了一起。

  也有的人只不過拿起一把黃油槍，便融合成功。

  至於更多的人，卻是撲向了儲油罐，開啟閥門大口吞咽石油和其他油料，最終變成了人數最多的食油人。

  人海漸漸散去，可現場還剩下數百人，包括剛才那幾十個沒有喪失理智的人。

  “我、我們為什麽沒有產生變化？”

  “……因為，你們和我有仇。”

  一灘黑色的粘液從井口流出，慢慢拉伸，最後化成那位老者。

  “李、李工？！”

  所有人都吃驚的看著李工，李工看著他們輕輕搖了搖頭：

  “我也不想，但是要想在這個世界重新成神，沒有聚合的身體不行。”

  “如此多的人，思來想去只有你們傷害過我，所以，就請你們就成為我的塔基吧！”

  話音落，無數肉眼不可見的黑線從他體內竄出，貫穿每一個曾經傷害過他的人的頭顱。

  黑色的火焰迅速燃起，數百人的衣物和身上的毛發頃刻焚化成灰，所有人在一瞬間便喪失了自己的思維，邁著僵硬的步伐向老者走去。

  赤裸的身體次第躺下，會聚成堆，老者再次化成黑色的粘液匯入人堆。

  井口不停有同樣黑色的液體流出，夾帶著無數人的身體盤旋向上，最終形成超過百米的巨大人塔。

  剩余的幾十人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的變化，所聽所聞，早已超過他們能夠理解的范疇。

  人塔慢慢出現棱角，無數肉體，漸漸匯聚成一張巨大的面孔，老者的面孔。

  巨大的光點從人塔飄出，附身剩余的幾十個人，一個重音隨之響起：
  “去尋找你們自己的融合物吧，想要生存，唯有改變。”

  幾十人沉默的起身，轉身走向他處，沒過多久，數十個白銀階的融合怪出現。

  人塔上老人的面容慢慢變形，最終化作一個頭生雙角的魔鬼形象，那魔鬼看著離去的眾人，惋惜的說：

  “他們對你有尊重，有體諒，是最好的塔基，如果把他們融入進來，成神之路走起來一定更加穩妥。”

  “.你不是神，而是魔，神靈絕不會說出如此恩將仇報的話語。”

  “你錯了，神魔本為同體，對於凡塵生物來說，魔未必邪惡，神，未必慈悲。”

  說到這裡，老人住嘴，突然變得沉默起來，林淵看著他，突然笑了：

  “你現在是李工，還是二者的結合體？”

  “我就是我，那位已經被你殺死。”

  老人伸手指了指林淵手中那塊腦花，看著林淵，有些無法置信的說：
  “在我的認知裡，這位魔神超越了我所知道的所有常識，是位無所不能的存在，但是卻被你輕松地一下殺死，你的存在，更加超出我的認知。”

  林淵衝著老人擺擺手，然後笑著說：
  “災變之後你們一直居於一隅，眼界太小，對這個新世界了解不多，等你去的地方多了，就會發現，原本的認知，已經不適合而今的世界了。”

  “外邊，還有很多如你一樣的存在？”

  老人好奇的問林淵，林淵聞言一愣然後皺眉說道：
  “像我這樣能行走塵世的神靈，好像沒有。”

  林淵想想虛空騎士，忍不住苦笑著搖了搖頭：

  “但是能一刀秒了我的存在，好像還挺多。”

  “.新世界如此危險？”

  “危險和機遇並存，其實比起原本的地球，這個世界要精彩得多。”

  “精彩嗎？”

  老人有些疑惑，偏居一隅，他看到的除了天合園區，就是漫漫黃沙，根本無法想象新世界的模樣。

  “李工問你個事，那些猛禽融合怪是怎麽來的？”

  “魔神的作為，這裡原本是個輪胎廠，魔神招來天合園區上空的猛禽，讓他們融合成為自己的護衛。”

  說到這裡，老人看著林淵疑惑的問：

  “年輕人，你之前，是地球人吧？”

  林淵笑著點了點頭，老人卻輕輕的搖了搖頭：

  “魔神曾說過，世界的規則已經改變，孤獨純粹的存在無法成為神靈。”

  “只有讓自己的意志變為群體的意志，用眾生的血肉和靈魂鑄成聚合體，才能再次登上神位，我能感覺到，因為你的出現，魔神的內心產生了多大的震撼。”

  聚合成神，林淵忍不住搖了搖頭，掘金者融入他體內的靈魂碎片告訴他，那樣是不對的。

  沒有共同意願的個體形成的聚合體，永遠成不了神體，只能成為稍具神性的怪物，便如之前的人塔。

  當然，掘進者畢竟只是個自然神靈，理解可能也會有所偏差。

  “李工，我看你現在狀態很不好，難道是剛才傷的太嚴重？”

  “那倒不是，主要是祂。”

  老人指了指在林淵手中上下翻飛的腦花，苦笑著搖了搖頭：

  “這就是魔神，祂一直在侵蝕我的思維，想要把我徹底融為祂的一部分，你再晚來兩個月，我應該就消失了。”

  “但是經過這麽長時間，其實我們互相之間也融合了不少，這東西裡面，有我的靈魂和生命，沒有了它，我會慢慢死去。”

  林淵想了想，伸手把腦花遞了過去：

  “拿回去，這腦花的香甜氣息不重，算不得什麽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