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桑河銅金礦對外公布是四百萬噸金屬銅儲量,倘若真就是這點,伊波古礦業依靠自身的資金積累,也能在五年內將烏桑河的銅金礦采掘規模發展到經濟水平上。
很可惜烏桑河銅金礦目前探明的經濟開采儲量就已經超過三百萬噸金屬銅、兩千萬盎司黃金,後續雖然沒有再進一步對C2級儲量進行勘探作業,但真正給一個相對客觀的預估,整個礦區可經濟開采量規模以金屬銅核算,應該不會低於兩千萬噸。
即便烏桑河銅金礦項目可挖掘潛力巨大,但也就新海金業因為自身有銅金冶煉等業務的需要、同時新海金業作為國有大型有色金屬企業背後有更強力的支撐,會繼續跟進後續的追加投資。
錢文瀚的新鴻投資為了控制風險,基本不會繼續追加投資,而是會想辦法,將已有的投資價值最大化,並在適當的時候套現。
這是錢文瀚是明確跟曹沫聊過的,錢文瀚因此也建議曹沫在國內尋找更多的戰略投資者參與進去。
曹沫暫時沒有急著推進這事,主要還是想等將錢文瀚跟新海金業的注資花完,將伊波古礦業的發展建設推入一個新的台階,才方便以新的估值去談新的引資。
既然這次是遇上了,曹沫也不介意多說一些,當下就將在錢文瀚、新海金業注資之前,伊波古礦業就已經籌足一億五千萬美元,提前在德雷克進行礦場及水電站、貨運車站以及員工社區等配套工程建設等事,解釋給余一鳴、李曉東聽,叫他們知道明年達成十五億美元的產值計劃,並不是建立在空中樓閣之上的:
“今年算是初步投產,產值要低一些,應該能爭取完成三億美元產值,今年生產跟建設並舉,對伊波古礦業,也是最關鍵的一年。”
余一鳴、李曉東心裡還是有疑惑的,但曹沫跟吉達姆家族及鋼拳兄弟會的明爭暗鬥、與民主促進陣線聯手挫敗阿克瓦軍隊高層的政變陰謀等事,過於曲折詭譎,說出來怕更難取信於人,曹沫索性就閉口不言。
曹沫也沒有指望一下子就能獲得余一鳴、李曉東他們的信任。
愛信不信,現在是丁肇強有事相求,他暫時也求不到余一鳴、李曉東的頭上。
“東盛怎麽就沒有投烏桑河項目?”
余一鳴不確定曹沫的出現是不是跟下午的牌局一樣,都是出自丁肇強的精心安排,但有些關鍵問題他不問,李曉東也會問清楚。
“東盛這兩年主要精力都放在國內地產上,就沒有再拿資金出來投資烏桑河項目,但烏桑河項目的控股母公司伊波古礦業,沈濟個人倒是持有一定的股份,是四個點吧?”丁肇強假裝不確定的問了沈濟一聲。
“嗯,是四個點。”沈濟說道。
沈濟是他丁肇強的嫡親外甥,沈濟在伊波古礦業持股,丁肇強當然可以對外界聲稱是丁家對伊波古礦業持股。
新海金業對烏桑河礦業注資一億五千萬美元才持八點幾的股份,沈濟或者說丁家在烏桑河礦業的控股母公司持有4%的股份,可以說是相當不低了。
丁肇強又說道:“在伊波古礦業之外,曹沫在卡奈姆還創建了科奈羅水泥,利潤也相當可觀——對了,曹沫,科奈羅水泥上個月利潤達到多少來著?”
“今年原油期貨暴漲,卡奈姆又是非洲最大的原油輸出國,與其他西非國家都是信心十足的擴大基建投資,直接帶動成品水泥價格也是飛漲,科奈羅水泥有三四月,每個月的利潤都在三千萬美元以上。不過,這是短期現象,不作數的——這個月西非水泥價格指數就下滑得厲害,月利潤應該會大幅縮水!”曹沫不以為意的說道。
“嗬,那也是相當驚人了……”余一鳴微驚說道。
不管是短期現象還是長期現象,三四個月利潤上億美元的水泥企業,放哪裡都是叫人眼饞的吞金獸啊。
這都快成搶錢了啊。
國內那麽多的水泥企業,有幾家企業能達到這個利潤水平的?
“除了伊波古礦業、科奈羅水泥這兩家企業,沈濟多少參投了一些股權外,曹沫在西非創建、東盛以和熙基金正式參與投資的企業還有科奈羅食品、天悅工業、科奈羅能源以及科奈羅湖工業園四家——目前在西非、在國內都發展得相當不錯,只是新海這邊還很少人知道,”
丁肇強很是王婆賣瓜的介紹起曹沫這些年在西非的創業成就來,
“科奈羅湖工業園看上去規模不大,卻是曹沫在卡奈姆發展各大產業的基地,也是目前為止在西非最早、規模最大的一家中資主導的工業園區。曹沫太過低調,不願意宣傳,在國內知道的人還很少,要不然外交部都能當成典型宣傳。而天悅工業前期主要拿下華宸摩托在西非市場的經銷權,差不多佔到整個西非摩托車市場的40%份額。天悅工業目前還在支雲湖產業園成立產品設計及測試中心,開發新的摩托車及發動機產品——已經有車型正式推向西非市場了吧?這些事都是成鵬負責,我也沒有過問太細,都持多少股,都有些糊塗,和熙基金現在投的項目也多……”
“和熙基金跟沈濟個人加一起,對天悅工業持股是20%;對科奈羅湖工業園的持股,是上市公司直接負責,持股調減了一些,也控制在20%左右……”董成鵬時機恰當的加以解釋,似幫丁肇強加強一下記憶。
曹沫心裡當然很清楚丁肇強這一刻在余一鳴、李曉東二人面前拚命誇他的意圖。
東盛地產的債務問題,沈濟跟他聊過。
目前東盛地產承擔債權規模接近三百個億,負債率高得嚇人,更恐怖的是其中有一百二十多億,是一年內就必須進行清償的短期債務。
其中有任何一筆債務發生違約,東盛的信用就會出現垮塌式的瓦解,到時候債權人就會衝上門來討債,都會發生不可挽回的損失。
曹沫當然沒有能力替東盛地產解決掉全部的短期債務問題,他聯合錢文瀚、葛軍也沒有能力做到——他們也沒有義務,將全部身家押上替東盛冒這個險。
然而債權問題的根本,還是在於信用、信心。
要是東盛此時引進一個實力極強的戰略合作者,背後有無限的信用或資產支撐,令債權人以及新的金融機構,對東盛恢復信心,願意為之延長債期或繼續拆借新債,保證東盛地產的資金鏈不斷,東盛地產所面臨的嚴峻債務危機,也就迎刃而解了。
信用的建立跟恢復,與信用的垮塌、瓦解一樣,都是具有連鎖性質的——整個過程,甚至都不需要動用太多的資金,就能起到四兩撥千斤的效果。
丁肇強此時在新聯銀行一乾核心人物面前,將他塑造出實力強勁、超強信用的形象,無非是想第一步恢復余一鳴、李曉東等人對東盛地產的信心。
而只要新聯銀行及西城集團恢復對東盛地產的信貸或拆借之後,又將進一步恢復其他金融機構跟債權人對東盛地產的信心……
當然,余一鳴、李曉東等人都是浸淫商道多年的老江湖,丁肇強表現得越急切,他們心裡的疑慮越大,越來按兵不動。
曹沫這時候也就樂得配合丁肇強表演,謙虛的笑道:“天悅是剛推出一新款試驗車型,還不到一個月,能有多少銷售,還沒有接受市場的考驗,現在難說呢。”
丁肇強卻是不顧,只要曹沫願意配合,他就繼續說下去:“科奈羅食品主要是將西非的可可豆引進國內生產可可脂、可可粉。這是東盛不僅注資持股,也是從業務層面都參與進去的食品項目,明年就應該能做到國內該細分行業的第一。科奈羅能源雖說曹沫在創建後,一再減持個人持股、目前他持股也許不算最高,東盛反而倒是第一股東,不過科奈羅能源的其他股東都是曹沫在卡奈姆的合作夥伴。科奈羅能源以發電及局部電網建設為主,在西非最大的都市德古拉摩附近,掌握一個超過一百座中小水電站組成的水電站群以及一座天然氣發電廠、一座火力發電廠。泰華集團跟華茂投資目前在卡奈姆投資建科奈羅濱海產業新城項目,投資體量非常大,但該項目所有的供電權是由科奈羅能源所壟斷的,為此濱海新城還向科奈羅能源支付五千萬美元的保證金,泰華集團對外披露的信息裡應該有提到這點——要不然,我們可以向證監會舉報他們了……”
雖說余一鳴、李曉東兩人多少能感覺到此時的丁肇強過於急切了,但周彬、陳田新二人聽來,卻完全是另一番感受:丁肇強不會在替曹沫吹牛比吧?這麽年輕,又在人生地不熟、發展極端落後的異國,能做成這麽多、這麽大的事情?西城集團、東盛集團發展二十多年,產業也就這個規模吧?
相比較這些,他們更願意接受“曹沫在非洲承包一座小銅礦之後意外發現銅礦實際儲量出乎想象的巨大從而一夜暴富”的故事。
而看余一鳴、李曉東的神色,周彬、陳田新相信丁肇強即便有些誇大,卻也有限,畢竟余一鳴、李曉東那個圈子,跟錢文瀚、周深河、葛軍他們接觸的機會要多一些,應該了解更多的信息。
…………
…………
用過婚宴後,丁肇強以及其他賓客就相繼離開,曹沫則陪著成希、余婧,跟新郎、新娘的其他朋友、同學一起,象征性的去鬧了一下新房。
之後,又將成希三名外地同學送回入住的酒店後,才順道開車送余婧回西康路的住處。
成希跟著曹沫以及她爸媽,陪同丁肇強、余一鳴、李曉東等人坐一桌,當然沒有喝酒的機會,這會兒就負責開車;雖然沒有人勸余婧的酒,但今天那麽多的同學相聚,就忍不住喝了不少紅酒,這會兒坐車後座打開車窗,任晚風將長發吹得凌亂。
到住處,看余婧步履有些踉蹌,曹沫跟成希將她攙扶上樓。
陳暢剛洗過澡,趕忙給余婧倒來一杯溫水,扶她在小客廳窗前的榻榻米上坐下,回房取了一疊材料給曹沫:
“你不是問新海有哪些樓盤比較經典嗎,我今天在公司查了一些資料——我覺得這幾個樓盤還是比較典型的,值得你走一走。”
不管成希也好、余婧也好,之前見到錢文瀚、葛軍這些的人物都跟曹沫談笑風聲,她們得有多蠢還以為曹沫在非洲發展僅僅是街頭巷尾所議論的“不錯”?
關鍵葛軍還是陳暢的頂頭上司,葛軍在新海金融財經圈子裡,屬於什麽級別的人物,陳暢怎麽可能沒有一點概念?
不過,成希從頭到尾並不關心曹沫在非洲發展得怎麽樣,余婧心思也相對單純,但曹沫上午問及新海的樓盤情況,陳暢卻是留了心,特地抽時間將一些資料整理出來。
曹沫靠著窗台坐榻榻米上,翻看陳暢整理的這些資料。
余婧好奇的趴矮桌上,瞅著曹沫問道:
“曹沫,你在非洲到底幹嘛了,是不是挖到金礦了,還是搶劫銀行了?你之前跟錢文瀚、葛軍這樣的人物談笑風生,今天又跟丁肇強、余一鳴、李曉東他們稱兄道弟,你有注意今天有多少人傻眼嗎?林方有個伴郎,中午在我們面前那個揮斥方遒的氣勢,差不離下屆美國總統就是他了,但晚上他跑過去給余一鳴敬酒,我看他說話都緊張得結巴……”
以往曹沫沒有在成希面前說太多自己的事情,不想干擾到她的生活僅僅是一方面,更主要的還是國內的事務主要是宋雨晴在負責,他總想著避免成希跟宋雨晴的生活產生交集。
然而今天的情況,曹沫有些始料不及,而必然會干擾到成希的生活、工作,而他倘若還什麽都不說,還將對成希的生活、工作造成困擾。
成希其實是想知道他在非洲的一切,卻又體貼的不追問什麽。
“我在非洲也真可以說是挖到金礦了,”曹沫將手裡的資料放矮幾上,膝蓋屈起來,讓成希靠著,說道,“我很早就在卡奈姆承包開采金礦。最早的一座金礦還真就是莉莉家的——莉莉的祖父是卡奈姆的一個部落酋長,在當地擁有兩萬多畝的土地,非洲,特別是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傳統部落裡的平民是完全沒有土地的。我跟莉莉家合作,除了承包金礦,到現在陸續還建了四座水泥廠;還建了食品加工廠,主要是生產銷售巧克力食品用的可可脂、可可粉——還建了摩托車組裝廠,將國內的摩托車零部件運到西非組裝銷售,目前算是西非最大的摩托組裝銷售商,在國內也建了產品設計研發中心;在卡奈姆建了一批水電站,還學國內的工業園,在當地劃出一片區域建造產業園。怎麽說呢,目前說來,在西非闖蕩的華商裡,我應該算是做得相當不錯的吧!所以才有錢文瀚、葛軍跟我合作,不斷建設新的金礦、銅礦項目,還新建立了航運公司……”
“你不會沒事騙我們嗎?我們又不是三歲的女孩子啊,聽你胡掰就相信的哦!”余婧盯著曹沫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又問成希,“你信他胡掰?”
“信,我當然信,我男人天底下最厲害了。”成希轉過身來,抱著曹沫的膝蓋笑道。
“我要看這些資料,是東盛的董事長丁肇強邀我回國來談地產投資的事——這個情況比較複雜,主要是東盛地產的資金鏈比較緊張,他今天借婚禮的機會,約余一鳴、李曉東到林雲山家打牌,主要也是為解決貸款的事,”事情已經牽涉到成希的頭上,曹沫不管事情有多繞,也是盡量跟成希將裡面的曲折微妙解釋清楚,“然而現在國內國外金融市場受次貸危機影響,很多金融機構包括新聯銀行在內,都變得風聲鶴唳,很多事情就變得微妙……”
“你擔心他們會跑過來做我的工作?”成希問道。
“這還只是很小一方面,”曹沫說道,“非洲環境惡劣,不僅僅是指自然環境以及經濟發展落後,市場競爭環境也遠沒有國內這麽規范——企業與企業間的競爭,也不像國內這麽守規矩,特別是在非洲發展的華商內部也沒有常人所想象的那麽團結。泰華集團以及韓少榮的華茂投資,跟我在非洲有非常尖銳的矛盾,甚至到了勢不兩立的地步,這個就比較嚴重了。泰華集團同時還是新聯銀行的董事股東,韓少榮的華茂投資則是你媽華逸集團的第二大股東。你也知道,這幾年你媽不怎麽願意跟我家走得太近,韓少榮其實是最關鍵的因素。如果我所料不錯,泰華集團極可能會將新聯銀行的股份轉讓給韓少榮,但韓少榮不會拿到新聯銀行2%的股份就滿足,可能會繼續擴大對新聯銀行的持股,染指控制權,所以後續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極其複雜。當然,在國內都不用怕韓少榮能用什麽手段,只要不給他有機可趁就行了。錢文瀚、葛軍其實都是極討厭韓少榮的人,他們最初也是出於這個原因,才跟我合作……”
余婧、陳暢畢業後就租曹沫家房子,跟成希關系又這麽熟悉,當然早就知道曹沫家以及陳蓉跟新海巨富韓少榮是怎樣的關系。
只是短時間內聽曹沫說這麽多事,還是覺得發蒙,余婧禁不住有大舌頭的問道:“你現在到底有多少錢,怎麽就跟韓少榮有這麽深的直接對立矛盾了,我還以為你們家的事情早就過去了呢?”
“要說我的身家,這個拿不準,但這次回國談投資,要是談得不順利,我大概也就拿兩三億意思一下,畢竟我是從東盛出去的,我蓉姨也是東盛的小股東;要是談得還算順利,我應該最多能拿出超過三十億的現金進行投資。”曹沫說道。
“……”余婧與陳暢張著小嘴,過了一會兒問道,“我們該怎麽表示驚訝?靠,三十億?拜托你趕緊告訴我們,你說的單位是日元,或者韓幣,讓我們心臟好承受一些。”
“好了,都這麽晚了,先說正經的,”
曹沫笑了笑,低頭跟也有些迷惘的成希說道,
“陳暢在東江證券,她應該知道葛軍目前的態度還是以觀望為主,而錢文瀚手裡能動用的現金,大體也在三十億左右,但他對經濟形勢的看法跟葛軍較為一致。我在國內的投資,不管規模是大是小,基本上也會跟葛軍、錢文瀚保持一致,但這次回國事情涉及到我的老東家,同時沈濟是我最重要的合作夥伴,現在又牽涉進新聯銀行。我現在說這些,就是有什麽事,你心裡能有個數,你以後也可能沒辦法再像以往那般無憂無慮,很多事情以及人際關系都會主動糾纏到你身上來……其他不說,新聯銀行國際部部長陳田新現在就已經基本知道我的情況了。”
今晚陸家雖然沒有人到場,僅僅是送了禮金過來,但他與成希的關系公開,相信很快就會有人跟陸家通風報信,也會很快傳入韓少榮的耳中。
即便成希她媽認可他跟成希的關系,但因為之前幾年的僵持,成希她媽可能不會怎麽願意跟他說話,有些情況只能讓成希回去跟她媽談,又或者他明後天將成希她爸約過去喝酒,以便做好應對接下來一些變故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