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徒夜裡將兩棵大樹,拖到前往洞朗地區的公路中間充當路障。
雖說曹沫他們對此有所準備,但是用拖鉤將樹從公路中間拉到一旁,還是耽擱了一些時間。
“啪啪……”
三部輛皮卡從側前方的岔路飛快的駛出來,最前面的那輛皮卡,有三名匪徒都拿花毛巾蒙住口鼻,站在後車廂裡,相隔兩三百米遠,就將衝鋒槍高高舉起來朝公路上的車隊掃射,聲音像爆蠶豆似的,彈殼飛快從槍匣跳落出來。
司機猛然踩動油門,將車身往左前方拐出公路,躲避匪徒的掃射,坐在副駕駛位上的郭建被安全帶緊緊的勒在座位,眼睜睜看著他眼前的前擋風玻璃被子彈打碎,耳側傳來兩聲沉悶的響聲,像是子彈射入椅背靠枕。
這一瞬間,郭建直覺心臟都要炸開來,握槍的手直打哆嗦!
車隊是亂作一團,杜甘傑親自駕駛一輛越野車像發飆的野馬,從車隊裡出來,駛出主乾道,橫衝上狹窄的岔路,與居首的那輛皮卡狠狠的撞到一起,眼見那輛皮卡的車頭頓時被撞癟進去,車裡兩名匪徒沒有系安全帶,直接從車裡橫飛出來……
“叫你們這些孫子不系安全帶!”曹沫胸肩被安全帶狠狠勒了一下,確認他們的車發動機沒有熄火,就拿起槍朝對面一通猛射,直接將一彈匣的子彈在最快的時間內射出,毫不留情的將對面被甩飛出來的匪徒射出幾個血洞。
後面的兩輛皮卡速度也是極快,為避免撞上前面那輛被撞廢的皮卡,刹車滑入岔路旁的排水溝。
曹沫他們的目標是阻止這三輛皮卡衝上主道,搶著快射一氣後,也不可能衝下車拿手槍,跟後面手持衝鋒槍的匪徒近戰。
杜甘傑踩住油門,發動機更猛烈的轟鳴起來,借助越野車優越的爬坡性能跟強勁的動力,直接衝過半米多深的排水溝,進入顛簸不平的田地,與跳下車拿著衝鋒槍亂射的匪徒拉開距離。
子彈射在車身上發出“砰砰”的響聲,曹沫他們這部車是經過改裝,但防彈玻璃的級別不夠高,被連著掃射十數槍,就爆出蛛絲般的裂紋。
周晗一顆心提到嗓子眼,手扒住椅背朝後看去。
現在差不多確定這些匪徒就是來自瓦卡軍營,拿著衝鋒槍掃射也相當的精準,實難想象他們所乘的不是防彈車,會是什麽情形。
曹沫伸手將周晗的腦袋按下去,要她抱住頭藏在車窗以下的部位;車身進行加強,又是實心輪胎,對衝鋒槍及普通步槍的防護性能相對較好一些。
這時候再沒有射擊的機會,曹沫擔心坐在劇烈顛簸的車裡,槍會走火,就將保險關掉——
越野車很快重新開上主路,跟車隊匯會。
周晗這時候才轉回頭,看到匪徒都沒能將皮卡從排水溝裡開出來,只是站在荒地拿著衝鋒槍胡亂掃射,撲撲亂跳的心才算是安定下來,聽著曹沫拿對講機跟其他車聯絡,才知道也就郭建的臉被玻璃渣扎破,陸彥的左臂被子彈擊穿外,其他人都沒有受什麽傷,算是有驚無險的衝了出來。
車隊也沒敢停頓,一路往三十公裡外的洞朗市鎮開過去——陸彥自己帶了一群保鏢,簡單的槍傷在車上就緊急處理了,失血也不嚴重,簡單包扎一下應該能堅持到阿克瓦首都佩美港。
謝思鵬在對講機大叫幸運,曹沫也只是笑笑,要後面的車跟上不要掉隊,防止匪徒從後面追上來。
周晗很清楚他們之所以能這麽僥幸,實則是曹沫手下的保鏢連夜就摸清楚了匪徒的部署,知道除了出小鎮的路口有還兩名匪徒望風放哨外,還有三部皮卡就藏在路障附近的岔路可可樹林裡,壓根就沒有給這三車匪徒衝上主道的機會。
曹沫他們手裡也早就備好清理路障的工具,沒有被兩棵倒伏在公路上的大樹耽擱多久,也就沒有給後續匪徒增援的時間。
甚至每車配備的對講機,都是曹沫額外拿出來的,在緊急時刻維持車隊間的聯絡,比衛星電話好使。
要不是這些,周晗都不敢想象後果會有多嚴重。
…………
…………
洞朗城區人口有二十多萬,算是阿克瓦南部相當大的一座中心城市了。
阿克瓦位於赤道附近,雖然濱海地區多濕雨,但此時在烈陽的暴曬下,砂石路塵土飛揚,洞郎也仿佛淹沒在灰黃色的塵霾之中。
到處都是低矮破舊的民舍,所謂的高層建築也就七八層的樣子,零散的分布在街道的兩側,與低矮的棚屋交錯相雜。
曹沫他們正行駛前進的道路,是阿克瓦的一條國道,進入城區范圍後,也是洞朗的中央大街。
進入城區,街道上的人流與車輛就密集起來,但車輛大多鏽跡斑斑,不知道在歐美國家風吹雨打駕駛了多少年,再運入這片土地發揮余熱。
當街在車流中穿梭嬉鬧的少年兒童;頭頂瓶甕或其他物件的婦女,黝黑的皮膚在陽光下閃爍著健康的光澤;有人牽著牛及大象在大街上緩緩的行走;不少肉攤就沿街擺放,肉案上擺滿猩紅的肉塊,還不時能看到斬斷的鱷魚尾血淋淋的擺在肉案上,沒見有什麽顧客,但飛落的蒼蠅又大又肥——
劫匪再膽大妄為,這時候也應該要放棄他們這個目標了,大家都是驚魂稍定。
車隊也被街上的人流、車流擠壓得放慢下來,緩緩前行,周晗也是饒有興致的打量著沿街的情景,突然間曹沫伸手遮住她的眼睛。
“你幹什麽?”
周晗不解的扒開曹沫的手,卻看到他們的車子前方,有一個燒烤攤,攤主模樣的黑壯男人手裡拿著一根長木矛,而長木矛上正串著兩隻掙扎嚎叫的猴子還沒有死去。
好奇心真是害死貓。
周晗知道在卡奈姆,當地人都要吃烤猴子的習俗,卻是第一次在阿克瓦洞朗看到實物,臉色有些蒼白。
“要不要來一串烤猴子在路上吃?”曹沫笑問道。
周晗一陣反胃,不再看車窗外,而右手枕著臉頰,看著曹沫。
就算謝思鵬他們都是老江湖,但面對今日的情形,誰都難免驚慌失措,曹沫卻有著他人難以想象的鎮定,整個行動都是他一手把控,甚至都直接是他們這輛車負責衝撞匪徒乘坐的皮車,阻止他們衝上主乾道,以及開槍射殺那些匪徒時沒有一丁點的猶豫……
她一度以為了解曹沫夠深了,但這兩天的事實證明,她從來都沒有真正看透過眼前這個比自己還要小兩三歲的男人。
“一號車,一號車……”阿巴查的聲音從對講機裡響了起來。
“一號車在,前面有什麽情況?”曹沫拿起對講機跟阿巴查通話。
此行就他們兩部防彈車,為了更合理的配製保護力量,從小鎮旅館出發時,曹沫跟周晗坐一輛車,阿巴查跟沈濟坐一輛車。
與匪徒脫離接觸之後,由曾經兩次到過洞朗,對這座西非城市還有些熟悉的阿巴查在前面帶領車隊穿過城區;曹沫則留在車隊的尾部,以免再有什麽突發情況發生。
街道上的車流很密集,街道又被兩邊的攤販及人流壓縮得很窄,堵得厲害,近二十部車的車隊也就被拉得很長,曹沫他們在車隊的最後方,看不到阿巴查跟沈濟的頭車在哪裡。
阿巴查通過對講話告訴曹沫,剛才有四部停在街旁的越野車,匯入車隊之中,還有一名三十五六歲左右的青年坐進陸彥他們的車裡,猜測這些應該是西聯石油趕到洞朗接應他們的人手。
不過,陸彥都沒有要知會他們一聲,阿巴查通過對講機問曹沫,陸彥有沒有跟他打聲招呼。
曹沫拿對講機敲著腦袋,跟周晗笑道:“陸大少自以為得到增援,這會兒又開始抖起來了;他一聲不吭的跟梁遠會合,都不想跟我打聲招呼,看他這架勢,大概要跟我們分道揚鑣了……”
庫斯基兄弟也已經帶著增援人手進入洞朗城區,既然沒有什麽不可收拾的狀況發生,就不會趕過來跟他們匯合。
曹沫想到瓦卡軍營這幫匪徒,不大可能會想到在洞朗城區安排眼線,也就是說陸彥現在直接跟西聯的人手會合,即便多多少少顯得有些沉不住氣,也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不過,曹沫對這件事也不能不聞不問,讓司機稍稍加快速度,趕到車隊前面去。
加進來的四部越野車都是牧馬人,也不知道梁遠臨時從哪裡找來的增援人手,皆是人高馬壯的白人,懷裡抱著衝鋒槍,一副雇傭兵的打扮。
車子又很快追上陸彥所乘坐的那輛悍馬,曹沫看到花容慘淡的陳瑤被擠在後排角落裡,左臂包裹紗布的陸彥臉色有些慘白;坐在陸彥另一側的應該就是梁遠,但跟媒體公開出來的圖片有一些差距,乍看還以為是兩個人。
曹沫猜測梁遠放到公開報道裡的圖片,是經過特殊處理的,這應該是為他得手後脫身作準備。
陸彥、梁遠起初沒有注意到他們的車從後面趕上來,正自顧自聊著什麽。
大街上很嘈雜,雖然兩邊的人都開著車窗——陸彥的這部悍馬,都有兩扇擋風玻璃被子彈打碎掉,但曹沫也聽不到他們在聊什麽。
梁遠外形上相當的俊朗,說是英籍華人,可能他的父親或者母親,有歐州人的血緣,眉眼輪廊頗深——曹沫從來都知道自己的相貌不差,自小就討女孩子喜歡,也不得不勉強承認梁遠比他還要小帥那麽一點點。
曹沫視線落到周晗的臉上,周晗似有直覺般,將複雜莫名的眼神從梁遠的身上收回來,有一絲勉強的朝曹沫笑了笑,說道:“他就是梁遠!”
這時候梁遠無意間轉過頭來,乍然看到周晗的臉時也是一怔,但眼神極快就盯到曹沫的臉上。
曹沫不動聲色的伸手輕輕攬住周晗圓潤柔軟的肩膀,周晗的肩膀像是被蛇咬了一口似的僵硬起來,同時梁遠的眼睛也驟然陰沉複雜起來。
曹沫將這一幕看在眼裡,心想還真是有意思,笑著跟周晗說道:“我還以為梁遠是個很厲害的人物呢,也不過如此啊,我就碰一下你的肩膀,他就忘了他應該是不知道我的;似乎你們明面上也沒有見過面吧?”
周晗又是一震,想要放柔軟的身體又僵硬起來。
曹沫笑道:“你放心,我對別人的女人不感興趣,對你們的事也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