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東盛集團而言,在卡奈姆大規模收購種植園保障油棕果供應,是進一步完善糧油產業的供應鏈。
集團企業上了規模之後,像東盛每年有一兩百億的資金流轉,也有優廉的融資渠道,必然會追求更穩定可靠以及足夠大體量的投資項目;項目投資收益或者高點、或者低點則不是關鍵。
畢竟高收益隨之帶來的是高風險,東盛不可能將所有的雞蛋,都放高收益的危崖之上。
對陸彥而言,他或許是個二代,但家族企業的資產還輪不到他作主,他個人能動用的資金就相對有限。
他個人名下或許能調用上億人民幣的資金,他拿這筆資金參與收購種植園,一年四五百萬的收益,夠他滿世界泡妞的開銷?
曹沫也很肯定陸彥說要參與種植園投資,或許不假,但只會意思性的參與一下,他挑起這個話頭,還是想著看德古拉摩有什麽更激動人心的投資機會。
王建中對德古拉摩並不熟悉,楊德山接過陸彥的問題說道:
“卡奈姆雖然經濟發展滯後,普通老百姓都過得苦哈哈的,公共建設水平也極差,但實際並不窮——去年卡奈姆原油、天然氣、黃金等各種礦產出口,外匯收入就超過八百億美元,棕櫚油出口僅僅佔其中很小一部分,都不到四十億美元。我們東盛是做糧油起家的,才看到卡奈姆的棕櫚油項目投資,但說到其他更好的投資機會,德古拉摩乃至卡奈姆都非常多,就看陸少對哪方面感興趣了……”
“都跟我說說唄。”陸彥沒有收斂的說道。
對居高臨下的陸彥,楊德山則是一臉的溫順,介紹起德古拉摩的投資現狀:“卡奈姆工業發生很滯後,其大多數外匯收入,為滿足國內的各種需求,只能用來進口各種工業品。以前卡奈姆的進口貿易,都為歐美日韓以及印度企業壟斷,現在每年都有成百上千的華商進入卡奈姆,做各種貿易的都有——泰華集團的產品也應該銷售到卡奈姆來。而卡奈姆的外匯收入主要都用於進口各種工業品,使得其原油、天然氣以及黃金等等礦藏想要擴大生產規模,目前95%都要依賴於外部投資——有大資金則可以參加這類投資。而較高的外匯收入,也刺激卡奈姆國內幾個主要城市的市政建設,像德古拉摩的基建規模,不比國內二三線城市低,也促進其人口往這幾個城市密集聚集,供水、供電、汙水及生活垃圾處理等基礎供應都特別的薄弱,也亟需外部投資。卡奈姆旺盛的石油貿易,其國內也培養一批高消費能力的人群,這些人群還主要聚集在德古拉摩,促使這邊的高端餐飲、酒店、賭場等業發展非常旺盛……”
楊德山能主持西非分公司工作,除了英語水平差一點,經濟眼光並不差,井井有條的跟陸彥介紹起卡奈姆國內經濟不足及投資機會,談及這次卡奈姆的水泥風暴,也談及德古拉摩的華商圈:
“德古拉摩就有不少華商,要是陸少能多留幾天,可以坐下來聊一聊……”
見楊德山有意向急功近利又居高臨下的陸彥推薦參與金元賭場的投資,曹沫也只是伸直腳,輕輕晃動腳上的涼拖。
沈濟對楊德山主持分公司的表現顯然是挑不出毛病的,只要推動種植園收購能有序進行下去,楊德山的地位就穩固了。
而就楊德山而言,他或許想到個人參與金礦、賭場投資等事很難一直都遮掩得密不透風,那還不如將陸彥這個人拉進來,到時候即便走漏風聲,也能叫沈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其實不管東盛,還是國內其他大型集團,高層除了本職工作之外,有一些私人投資是很正常不過的事情,只要不跟本職工作有嚴重的利益衝突或利益輸送行為就可以了。
對中下層要求才會嚴格,恨不得中下層將命都賣給公司。
當然,曹沫同時也覺得有些奇怪。
要是單純從拉娜德雷承租一塊區域開賭場,投資有限。
嚴志成在德古拉摩爬摸滾打這麽多年,即便卡奈姆的錢再難掙,他也應該有三五千萬人民幣的身家,他加上謝思鵬完全能將這塊肥肉吃下去。
楊德山這時候拉攏陸彥,嚴志成、謝思鵬會同意嗎?
再看楊德山的樣子,曹沫直覺感到他並不是陪嚴志成、謝思鵬做局坑陸彥的樣子,他應該也沒有這個膽量。
還有什麽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行啊,我反正是在休假,只要有趣,在德古拉摩多留幾天也行。”陸彥聳聳肩,無所謂的說道。
陳蓉不分管海外投資事業部,她是恰好在倫敦跟沈濟遇上,才繞道趕來德古拉摩,中午到塔布曼家族的莊園用過午宴,她就帶女兒韓書筠乘飛機,轉機倫敦返回國內——曹沫反正遠遠躲著她母女倆。
看上去沒能跟宋雨晴複合關系的周軍,也多少帶著些黯然神情,甚至可以說是帶一絲惱怒跟無能為力的複雜情緒,陪同陳蓉母女先離開。
在小塔布曼的招待下,沈濟他們用過餐,下午主要是參觀壓榨廠跟塔布曼家族種植園。
沈濟性格還算隨和,也正是喜歡玩的年紀,陳蓉提前回國,他樂意更放松一些。晚上回到拉娜德雷酒店用過餐,不想去環境太差的金元賭場消遣,德古拉摩其他夜場又不夠安全,三言兩語說著說著,大家就決定在拉娜德雷酒店打德州撲克。
陸彥正好也想借機會,跟楊德山提及的謝思鵬、嚴志成等在德古拉摩的華商接觸一下。
有些天沒見的謝思鵬又黑瘦了一圈,看樣子他這些天就盯在散裝船上看水泥卸貨,整個人都憔悴許多。
除了張敏、嚴志成以及嚴志成帶過來的一名身材高挑的混血荷官外,謝思鵬還有一名朋友過來,就是上次在拉娜德雷酒店輸了兩萬美元、還賊心不死的馬斌。
德州撲克最多可以組二十二人局,人越多,牌局也會更精彩。
王建中與這次隨行的兩名海外部工作人員,都沒有玩過德州撲克,楊德山便拉著曹沫下場,加上沈濟、陸彥、謝思鵬、阿巴查、小塔布曼、馬斌、嚴志成湊個九人局。
還是十美元一注的娛樂局。
也不清楚沈濟、陸彥會在德古拉摩逗留幾天,謝思鵬在牌桌上就直接提起嚴志成有意將賭場搬進拉娜德雷酒店經營的事情。
這事他們也跟小塔布曼溝通有一陣子了,但小塔布曼並沒能說服其他所有的投資人。
現在謝思鵬想到兩個方案,籌集資金,一是將那些拒絕賭場進門的投資人他們手裡所持的拉娜德雷酒店的股份收購過來,一是讓小塔布曼說服其他投資人,將拉娜德酒店附屬的一座宴會樓拿出來單獨出售,由他們收購過來用作賭場的運營。
聽到這裡,曹沫才明白楊德山為何要拉陸彥進場了。
拉娜德雷酒店作為西岸區為數不多的高檔奢華酒店,地理位置非常的優越,裝潢奢華,十年前建成投入運營,當時的投資就高達三千多萬美元。
無論是收購不讚同者的股份,還是單獨出資收購宴會樓,需要動用的資金都差不多要一千萬美元。
無論是嚴志成,還是謝思鵬,他們現在手裡是湊不出這麽多現金的。
嚴志成、謝思鵬他們看上的那座宴會樓,主樓建築面積就有五千平方米,目前由於西岸區的高端大型宴會不多,算是拉娜德雷酒店經營較差的一部分。
這事跟曹沫完全無關,他沒事就在牌桌上觀察眾人神態。
謝思鵬、嚴志成找人合作,還是迫切的,並沒有做局的意圖。
小塔布曼手裡沒有多少資金,參與程度不深,也無意出售塔布曼家族在拉娜德雷酒店的股份。
他之所以想促成這件事,主要也是看到將經營不善的宴會樓高價出租出去,能大幅改善酒店的收益——有個別投資人則是覺得跟賭場牽涉上,會很複雜,堅決反對。
馬斌第一次聽說這事,有些躍躍欲試,知道賭場在任何一個地方撈錢都狠,嚴志成手裡那張經營牌照不是普通人能搞成的,也知道在德古拉摩不是誰都能隨便罩得住場子的。
沈濟興趣不大,應該跟丁家對子侄要求嚴格有關,似乎禁止參加投資這種偏門生意,即便博彩業在卡奈姆是合法的。
陸彥很有興趣,卻又非常的警惕,看得出他骨子裡盛氣凌人,但基本的智商還有,已經意識到楊德山今天是有意在引導他。
這叫他對楊德山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有所懷疑。
說起來比較奇怪的,還是站在陸彥身後的牛仔褲女郎,無論是她細微的肢體動作還是神色變化,還是偶爾故作天真插一兩個問題,都有意引導這個話題往更深處挖掘,使陸彥相信這是一項很不錯的投資。
然而曹沫又很肯定牛仔褲女郎跟謝思鵬、嚴志成沒有瓜葛,或許是促成這件事本身就對她有利?
在牛仔褲女郎有意的引導下,陸彥很快也理清楚思路,跟謝思鵬、嚴志成說道:“我個人對經營賭場不怎麽感興趣,但要是拉挪德雷酒店,能夠將一部分資產切割出來銷售,我倒是可以收購這部分資產,再出租給你們的……”
從投資角度下,陸彥這種選擇是很明智的,對風險進行了嚴格的分割。
出資收購酒店的一部分設施,高價出租,就能坐收較高的收益了,就沒有必要參與賭場高風險的運營。
雖然經營賭場的收益看上去更可觀,但不要說德古拉摩了,就算是拉斯維加斯,經營賭場的又有哪個不是黑白兩道通吃的?
而面對的競爭者,也都不是什麽善茬。
賭場經營每天大量的現金流進出,財務監督也是極其困難的事情。
陸彥就算是初生牛犢不畏虎,但在德古拉摩這麽一座他絕不熟悉的混亂都市,也絕不能輕易涉足賭場的直接經營。
陸彥也很明確,嚴志成經營賭場,也不就能參與這部分設施的收購;而其他想與他共同參加這部分設施收購的投資人,就不能再去參與賭場的經營。
當然,這一切看似陸彥自己想出來,其他人一邊玩牌一邊說話,也沒有意識到有什麽不對,只是覺得看似紈絝的陸彥,肚子裡還很有些貨,但曹沫看得很清楚,陸彥能有這樣的想法,是牛仔褲女郎幾次不失時機的將話題引導到點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