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形勢
  做了魔法師工會的副會長……

  阿吉也沒有繼續問下去，因為魔法師工會可是好找的很，他都知道在什麽地方。也沒有問梅蘭妮——見著了梅文的話，該知道的，都會知道。

  丟下一枚金幣，用於結帳是足夠了，剩余的也都賞了侍者。阿吉六人從血紅酒館出來，一路向魔法師工會走了過去。

  傭兵活動的地方，永遠都少不了大大小小的攤點。

  阿吉有些懷念地看過去，直覺的就連這裡賣的貨物都比從前高檔了許多。關於這一點……神恩大陸上的魔法元素開始濃鬱，得益的不僅僅是人類，魔獸魔植的生長當然也跟著旺盛繁茂了起來，一級兩級的魔獸魔植，地位都下降到跟從前的普通野獸差不多了。

  阿吉也看到了不少舊日熟悉的人，比如說血紅酒館的老板，小飯館裡的廚娘，大酒樓的夥計等等，畢竟他離開也不過是十幾年，普通人的生活很難有大的改變。阿吉也沒有再上前敘舊，只是，悄然在當年給過他飯食的善良廚娘的口袋裡放了幾枚金幣。

  他阿吉的世界，已經與他們早不同了，不會再有交往。

  回到離開了十幾年的家鄉，阿吉眼中深沉一片，並沒有四處張望，尋找熟悉的人事。他只是在想，在小酒館中聽了那麽久，也沒有聽到關於梅蘭妮的什麽新的消息……她到底怎麽樣了呢？
  倒是有精靈族的消息。

  就在十年前，精靈族中發出了一場巨變。到底是什麽巨變，精靈族口風很緊，沒有消息露出來。只知道，打那以後，精靈族再出現在人類面前的時候看起來格外的陰鬱一些，原本高傲的架子似乎也擺不起來了……又傳聞說自然女神的蘇醒儀式中發生了意外已經隕落，又傳聞說女神當然不能隕落只是不知道為什麽留下精靈族的爛攤子不管不知道哪裡去了……

  多數人都相信第二種解釋。若是女神隕落，精靈族肯定是無比悲慟的那種絕望，而不是現在這種信仰動搖的茫然。

  既然自然女神真的有一個蘇醒儀式……阿吉沒有忘記梅蘭妮的神眷者身份。從前，他還覺得，神眷者神眷者，神的眷顧者，聽聽，多榮耀多神聖。但現在，他們自己都能期待成神了，哪裡還會覺得神眷者如何？
  只會想，自然女神弄一個神眷者出來，未必就是存了好心。說不定，這其中有怎麽樣的齷齪呢。梅蘭妮說不定是受了什麽傷害呢。不然，怎麽這麽多年了也沒個半點音信！

  阿吉這般想著，目光更沉了。

  綠茵城不大，魔法工會和其他的幾個工會都正好在城市中央，無論從哪個地方出發，都算不上遠。沒走多久，他們就站在了魔法工會的那道幽藍水幕前面。現在，這個魔法的裝飾意義只怕已經大於實用意義了吧。特別是幾位魔法師，第一次到魔法公會的時候，都對這道藍色的透明漂亮的光幕感興趣過。

  穿過幽藍光幕，阿吉對前台接待的一位初級魔法師表明了自己等人曾經是榮耀學院的學生同梅文是校友的關系：“……他在不在？就說阿吉來訪。”

  “請眾位稍等。”

  那位初級魔法師也是識人的，一點不敢怠慢地給梅文傳了信息，得到答覆之後，更是熱情了，親自領了幾人到一間裝飾清雅的會客室。“我們副會長馬上就到。”

  說是格林副會長的校友，那肯定都是天才人物。而他們又如此的年輕……至少都是聖者吧……

  梅文果然立刻就出現在會客室中，看到阿吉很激動，目光又立即看向其他幾人，同蘇伊和科爾點點頭之後，有些失望地問道：“梅蘭妮沒有跟你們在一起嗎？”

  阿吉搖搖頭，向他介紹了林卡、瑞恩和艾藍。

  這幾人梅文其實也很熟悉，知道是當年梅蘭妮所在的“八啊八”冠軍小隊的成員。都是梅蘭妮的朋友，梅文見了當然沒有不歡迎的。他一直關注著梅蘭妮，知道這幾個人也外出消失了很久。這會兒，沒見到梅蘭妮和他們在一起，他心中當然失落。

  “怎麽，梅文大哥你也沒有梅蘭妮的消息嗎？”阿吉眉頭蹙了起來。

  梅文搖搖頭：“我一直只知道她成為聖者之後出去歷練去了。後來，她姐姐梅琳達七八年前回來的時候，說過曾見過梅蘭妮，又說精靈族在找她，說什麽神眷者之類的。再然後就沒什麽了。”

  阿吉聞言苦笑：“關於梅蘭妮，我們知道的比你還要少……”頓了段，阿吉伸手摸了摸停在他肩上的青鸞，低頭道：“但我相信，梅蘭妮此時定然是無事的。”

  因為梅蘭妮沒有消息，會客室裡的情緒一時有些低落。但之後，他們也都打起精神來，交換著這些年彼此的信息和修行上的一些心得。得知他們六人一直在苦修之後，梅文十分欽佩，更是將這十來年的相關消息詳細地說了說——

  “……學院歐德大師他們覺得，之前魔法元素稀薄是因為有道不知名的屏障。那屏障限制了我們這個位面力量發展的同時，肯定也起了隔絕外來勢力的作用。但現在，這屏障沒有了，或許……像萬年前，萬神降臨的現象又會出現。屆時，真不知道是福是禍。”

  “萬神降臨……”

  咀嚼著這四個字所代表的意思，會客間中一片沉默。

  好一會兒，林卡才輕聲笑道：“現在同萬年前的情況怎麽會一樣……現在的我們，可都是能夠成神的……就算有外來神明到來，又能如何呢？”

  可問題就在這裡。

  萬年前，神恩大陸上的人類原始無知，為仿佛無所不能的神明充滿了狂熱的崇拜和信仰。而現在呢？現在的神恩大陸，無論是魔法還是武技都達到了一定的水平，且已經有半神出現，有神明出現也是早晚的事情，怎麽還會為外來的所謂“神明”所驅使？

  外來神明到這片大陸上來，對這片大陸上的人類強者而言，是不是就是“侵略”呢？有幾個人會對這種現象感到舒服呢？

  這樣，摩擦就有了。摩擦有了，戰爭還會遠嗎？

  那樣的戰爭，肯定不凡。單想一想，就讓人忍不住熱血沸騰。

  “但……只怕時間不夠呢。”艾藍瞥了一眼眼底透出激動的林卡，撇撇嘴，故作憂慮地說道：“若是他們來的太快，就憑這片大陸上現在的水平，肯定還只有被虐的份。”

  的確如此。

  看見林卡臉色被她說的有些不好了，艾藍微微一笑，四下環顧了一眼，輕聲道：“說不定啊，此時已經有神明到了這片大陸上，正在暗處摸底呢。待他們摸了低，知道了這大陸的虛實，然後才出來呢！”

  這也說不準。

  幾個人被艾藍說的沒有話說，有些鬱悶。此時艾藍反而嘻嘻地笑了起來，道：“怕什麽。就算此時真有神明在暗處，難道我們六個人一起，還能被人家一鍋踹了？待找到梅蘭妮，可就是八人一體了！只要不死，我們早晚能夠成為神明，再將他們一一趕出去就是了！”

  梅文也道：“說的是。現在不比從前了。我們人類中間的天才何其多。”

  “說起神明，”蘇伊更細心一些：“梅文大哥可有關於自然女神蘇醒方面的消息嗎？阿黛拉呢？”

  “我只知道，自然女神蘇醒儀式出了岔子，似乎自然女神舊日的仇敵趁那個機會找上了門去，拚了一場後，自然女神的身體被毀掉了……再然後，自然女神同她的那個仇人都沒了消息……”

  “至於阿黛拉，成為聖者之後，好像到戰場上走了一圈，然後就去遊歷去了，再然後也就沒有什麽可說的了……”因為都不是很具體的消息，梅文說的時候有些不滿地皺著眉。

  但因為有小青鸞的存在，也就知道了梅蘭妮此時還很好，他們總算沒有太過沮喪。問及阿吉六人的打算，阿吉說道：“我們還是先去一次學院。學院長老團說不定知道些什麽呢。”

  那裡，消息總歸是靈通一些。

  榮耀帝國換了大帝，榮耀城卻沒有什麽變化。布萊恩大帝執政十二年，帝國風調雨順的，各處也沒有什麽大的亂子和紕漏，如今布萊恩家族執政已經深入人心了。

  至少，布萊恩家族側縫的下一人繼承人，赫爾曼布萊恩，一直表現的很不錯，布萊恩家族算是後繼有人。普通民眾覺得這樣生活的安穩不錯，也就認同了布萊恩家族的統治了。

  這一日，布萊恩大帝將第一順位繼承人，他的長孫，赫爾曼叫了過來。想了想，又叫上了維吉尼亞。

  赫爾曼尚未娶妻，只是定下了溫特尼家族最優秀的小姐，一位名叫溫妮的未婚妻，隻待不日迎娶。

  而維吉尼亞卻是如願嫁了人。

  十年前，她由精靈王做主，同布萊恩大帝去書商議後，她就和諾曼結了婚。也不知道精靈族和精靈王是怎麽想的，在維吉尼亞生下一個健康的女孩兒之後，又陸陸續續地成全了好幾樁精靈同人族之間的婚事，讓布萊恩大帝覺得，這中間，肯定有蹊蹺。

  當年，他就不想讓什麽自然女神蘇醒過來。

  最開始，他是想著，緊跟著精靈族，待他們找到神眷者之後，想方設法地拖延神眷者的腳步，錯過萬年之期——他現在知道了，那精靈位面上的位面之樹只能存在一萬年整，若到時候沒有新的位面之樹替代，精靈位面肯定就崩了。而一個位面的崩塌，身在其中還沒有蘇醒沒有能動性的自然女神說不定就因此而隕落了……

  他那個時候打算的很好，但他也沒有想到，精靈族一點也不肯拖延，硬是借助聖者的力量全程飛行直直地到了精靈族。他們別說在路上城鎮中停留偶遇了，卻是連影子也沒有摸到。

  他不甘心，最後又讓維吉尼亞帶了兩名聖者到了精靈族中去。他給的吩咐是伺機破壞蘇醒儀式，但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不僅兩名聖者不明不白地死掉了，就連維吉尼亞也似乎是被精靈族軟禁起來，一直沒能從精靈位面中走出來。

  這還是維吉尼亞多年後第一次回到大陸上。

  她走進布萊恩大帝的書房，看見笑容幾乎同樣和煦的布萊恩大帝和赫爾曼，眼底變幻了一下，也笑的很高興地行禮問了好。

  只是，她那眼底一瞬間的變化，到底瞞不住房間中見多識廣的兩位。

  嫁了人，生了孩子，維吉尼亞的容貌並沒有什麽大的變化，只是看起來是由一位姑娘變成一個女人了。

  “維維，這幾年，你在精靈族過的可好？”布萊恩大帝和藹地問道，如同一位慈祥關心晚輩的長輩。

  維吉尼亞露出一絲真心的笑容，點點頭道：“我很好。諾曼待我也好。孩子也很聰明漂亮，只是這次沒能帶出來。聽他們說，精靈幼兒十分的嬌弱，每日都要在月亮湖中泡一泡直到長到七八十歲呢。”

  旁聽的赫爾曼嘴角露了一抹笑。精靈族將孩子隻肯放維吉尼亞回來，是拿孩子提醒著維吉尼亞該站在哪一邊吧？這都是人類玩剩下的伎倆……不過，看維吉尼亞的樣子，這伎倆看起來是管用了……

  而布萊恩大帝聽過之後，像是沒有別的想法，只是對維吉尼亞所說的內容感興趣：“哦？你那孩子是像精靈多一些嗎？聽說自然女神梅蘭冕下的蘇醒儀式出了意外，月亮湖竟然還好好地存在？”

  實話說，這些年，大陸上的變化太大了些。原本他是看中了精靈族不菲的實力，想吞掉他們，但現在……實話說，他有些看不上他們了——

  人類的實力真的是突飛猛進地在增長。原來一個聖者都值得他用些心禮遇一番呢，現在的聖者一抓一把，不用費心太多就能培養招募出許多來。而且，人類中已知已經有了將近五十位的半神了，而精靈族呢？他們永遠只有精靈王一個高高在上……

  這樣比了比，布萊恩大帝覺得，能夠讓精靈族成為布萊恩家族的附庸當然好，但實在不行或者需要花費巨大的代價才能成功的話，那也就算了。比起這個，他現在更關心的是，自然女神和她的那個神明仇敵。

  維吉尼亞答道：“麥爾的確更像精靈族多一些，長的也慢。至於月亮湖……那是整個精靈族用秘法形成的小湖，和女神的關系並不太大的。”

  月亮湖大約與血脈有關。

  據說自然女神創造精靈族的時候，是有用到自己的精血的。所以，只要自然女神不隕落，只要精靈族中屬於梅蘭女神的那一絲精血還在傳承，集精靈族的血脈之力，月亮湖就一直能夠存在。不管自然女神是在沉睡呢，還是受傷不知所蹤。

  當然，這些內裡因由，維吉尼亞絕不會主動去說。

  布萊恩大帝察覺到維吉尼亞回答時候的不詳盡，微微笑了一下後，眯著眼睛盯著維吉尼亞好一會兒，才突然道：“那兩名聖者是怎麽死的？你將當時的情況仔細說說。”

  維吉尼亞點點頭，有些感懷地道：“他們是為了護著我才死的……當時，女神和她的仇人，一個自稱是惡魔神索隆的神明正在戰鬥，就沒有人注意到位面之樹已經死掉，而萬年之期已經到了。位面崩塌是了不得的事情，就像是空間亂流一樣，一不小心，再厲害的防禦也會被輕易地切開……他們，一來是為了護著我，二來是不走運，沒有撐到新的位面之樹出來後，就先後被……”

  維吉尼亞仿佛是說不下去了。

  而布萊恩大帝也沒有立即追問，只是在思索著維吉尼亞的這些話中，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哪裡又是有蹊蹺的。過了一會兒，他才又問道：“精靈族這幾年，一直都沒有自然女神冕下的消息嗎？”

  維吉尼亞搖搖頭：“他們說，只是能感覺到女神還在，而且是清醒著的。卻感覺不到她到底在哪兒。”

  “這樣啊……”布萊恩大帝輕輕敲擊桌面，片刻之後就讓維吉尼亞出去了，留下了赫爾曼：“赫爾曼，你說說，你都聽出來了什麽？”

  赫爾曼當然知道布萊恩大帝現在關注的是什麽，他微微笑道：“首先，自然女神沒有隕落而不知所蹤這一點應該是真的。但能肯定，自然女神在和其他神明的爭鬥中肯定沒有佔到便宜，相反一定是吃了大虧的……而這種虧，肯定不單單是武力上面的。能夠讓那麽驕傲的精靈族從心底驕傲不起來……肯定是那位神明羞辱了自然女神或者是揭了自然女神的短處，而這個短處又夠醜陋才能打擊到精靈們的信仰。”

  “再者，精靈族肯定是遭受了巨大的損傷。這一點很好說明——若不是族人大量損傷，他們又何必開始與人類通婚從而導致血脈的不純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