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朋友重逢

  “都說天山是大陸上最高最難攀登的山峰了，既然衝著它來了，那就完成吧。”凱瑟琳道。

  “也行。”馬修首先讚同，道：“就當是一種意義的象征吧。”

  他們答應，梅蘭妮也沒有什麽可說的，點點頭應了下來。

  不一會兒，凱瑟琳的肉湯滾熟，幾人各自喝了一些熨燙了身體，都覺得舒服很多。梅蘭妮有注意到，肖恩端起肉湯的時候，雖然眉頭有些微微皺起，但還是小口地將湯都喝光了……

  “你們遇上了什麽？”梅蘭妮重拾話題。

  “也不算什麽……就是龍卷風加上幻境，除了凱瑟琳她精神力度稍弱些應對的稍微吃力一些外，我們幾人都挺輕松的。”馬修皺眉，看了一眼梅蘭妮，問道：“你呢？明明是一樣的傳送，你為什麽沒有同我們一起？另外，我們幻境結束的也有些突兀，明明之前還好像永無止境的意思，突然間一下子結束了……”

  大約是因為她被送了出來，那位閣下也沒有心情留著他們幾個不放吧……

  梅蘭妮抿了一下唇，沉吟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我……我這邊的情況，更有些不真實……我遇見了一個自稱風神的男子……”

  接著，她將自己的境遇說了一遍，隱去了那位閣下說“看見她想起故人”的這種匪夷所思的話，道：“你們都說自己在幻境，我看的，或許也是一個虛的形象吧？”

  只是，梅蘭妮所說的那些，實在過於震驚了些。

  其他幾人一時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緒中，沒有人回答她最後這一句玩笑般的自言自語——那即便不是風神本人，也會是他的分身，投影，或者一縷神識幻化出來的影像……關於神明的，怎麽能是她一個小小的人類所能夠編排想象的？
  不知是何原因，這會兒，幾個人都沒有就梅蘭妮的描述進行任何追問和討論，隻默默地各自沉思了很久。

  不過，梅蘭妮心中將她瞞下的內容對花絕說了一遍，道：“花絕，你說，他到底是隨口一說，還是的確是那個意思？可，他一個萬年前的神明，與我能有什麽關聯？”

  “一定有關聯。”花絕緩緩地道：“你只怕忘了，你那自然魔力修煉的方法以及結果，和別的人類都是不一樣的……那位閣下，無論他現在是什麽形式，留在一個半位面近萬年的時間，絕對不會是因為要回應弱不起眼的羽族信仰，而是有不得不留下來的理由……”

  “不得不留下來？”梅蘭妮下意識地重複道。

  過了一小會兒，才聽見花絕在她腦海中開口道：“他不是說過，萬年前，神明有過一場大混戰麽？也許，他是在遵循著某個約定；也許，他根本就是戰敗者，被困那裡，才無法離開……”

  花絕的這個推測，讓梅蘭妮覺得心驚。但細細一想，這個理由並未是無稽之談——是什麽原因，讓一個神明願意留在一個無聊的半位面中近萬年？哪怕萬年的時間對於神明來說並不是太久，但他也說過了，神明也會死的……若他有不得不留下的原因……又會是哪一種？
  “但……這些怎會與我有關?”梅蘭妮依舊不敢想象。

  “原因麽，你現在多想也無用……”花絕淡淡的聲音中多了幾絲安慰，道：“那位閣下既然這一次找到了你……那麽，在你應該知道的時候，自然會讓人知道所有的。”

  梅蘭妮沉默。

  “而且，他最後一句話說的很對，你必須要堅信，要擁有自己的力量……”

  花絕這一句話在她腦海中久久徘徊不去。

  很久，馬修從沉思中回神，問肖恩道：“我們要去攀登天山之巔，你呢？”

  “我也去看看吧。”肖恩沒有猶豫地道。

  只是一次天山之行，最多也不過是一個月的時間。有多出來的這些時間，他正好想想如何找借口邀請梅蘭妮去精靈位面。

  馬修微微古怪地看了肖恩一眼，笑笑後，宣布出發。只是出發之後，他漸漸同花絕走到了一起，低聲道：“花絕，這位精靈……？”

  花絕冷哼一聲。

  哪怕不是對他的印象變得不那麽美好了，馬修同樣會覺得，這位精靈的表現實在讓人起疑了些。難道只為了維持所謂的友情，他才一直都和他們混在一起的？

  他不太相信。

  看樣子，至少花絕是心有提防的。

  這他稍微放心了些。不再多說什麽，繼續前行。

  再次爬山的時候，似乎容易了很多。他們一行並沒有費太多心思，沒幾日就抵達了那被毀掉大半的平台，找到山體中間的洞穴，將龍蛋取了出來，安置在裡面。梅蘭妮還細心地用厚厚的冰層將洞口封了起來，以免有什麽意外發現了它。

  他們誰也沒有發現，在高高的天空之中，有一個身影靜靜地注視了他們。

  從平台往上，爬起來困難許多。幸運的是，一直到壓迫著人難以呼吸的山頂，一行人除了偶爾腳滑了一下外，竟然沒有遇見什麽大的意外……

  梅蘭妮也沒有去找那個雪竹妖精，只是遠遠地用意識與她交流了一番，轉達了夢露女士的謝意，同馬修幾人各取了一些雪助筍，也就離開了。

  很古怪的，在天山山巔那不到幾個平方的平台之上，竟然沒有一絲風。站在這麽高的地方，有雲彩在腳下漂浮，視線毫無遮擋地變得很遠很遠……會有已經觸碰到天空的錯覺。

  凱瑟琳很興奮地取了一把自己早年用的大劍插入山頂，又用她的盾牌深深地將其釘了進去，只露出些微劍身和劍柄——

  “我們征服了大陸第一高山！”

  隨著她這一聲滿腔呐喊，他們腳下的積雪開始撲簌下落。向下的雪球越滾越大越滾越大，很快，無數積雪猶如千軍萬馬奔騰而下，轟隆隆聲勢萬鈞，猶如雷鳴！
  “呃！梅蘭妮，你們在山上做什麽了！”小古問道。

  不止是他說，梅蘭妮還聽見花花那激動的聲音。

  “怎麽了？”梅蘭妮心中問道。

  “所有的山峰一起雪崩……”小古的話停頓了一下，又急急道：“不說了，我們得趕緊後撤！”

  呃……只不過是凱瑟琳大喊了一聲而已，就能起到這種效果？
  梅蘭妮瞧見如此驚心動魄，心中不禁蠢蠢欲動，眼珠一轉，拉了拉凱瑟琳的胳膊，目光閃動，道：“學姐，我們下山玩個不一樣的？滑下去怎麽樣？”

  “滑下去？”凱瑟琳的眼珠也跟著興奮地亂轉起來。

  “滑下去，很快的。學姐，借你的盾牌用一用。”

  梅蘭妮說著，從凱瑟琳手中接過她的盾牌，將微凸面向下放在雪地上，站上去後，示意凱瑟琳也站在她留下的空間上。凱瑟琳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站了上去，一隻手挽住了梅蘭妮的腰。

  “出發！”

  隨著梅蘭妮一聲喊，兩個人微微蹲下，各出一隻腳狠狠踏上盾牌外的雪地。盾牌受力向前滑動起來，一下子衝出山頂，在空中滑翔一端後，又重重落在山坡上，向下急速滑了下去！
  “你們小心些！”

  馬修的叮嚀立即被拋在身後聽不清晰。只有耳邊風聲轟轟而過。

  高速下滑讓兩人無法張開口，但身上的血液卻一直不斷地沸騰燃燒著！這種風馳電掣的感覺，如此自有迷人！
  登山半個月，這樣滑下來，卻沒有用到半天。

  當兩個人連同盾牌一同扎在山腳下雪崩後堆積的深深雪堆中，艱難地爬出來時，不禁相視大笑起來，狠狠地擁抱了一下後，又仰面躺在了雪地上。

  “太過癮了！”凱瑟琳喊道：“若不是上山太慢，真的很想多來幾次！”

  “一次足夠回味了！”梅蘭妮此刻心情是從未有過的輕松又充滿了力量。她想，哪怕今後的歲月中出現任何的困難險阻，都無法讓她後退怯懦。

  凱瑟琳點點頭，收起盾牌，拍了拍梅蘭妮的肩膀，道：“說實話，一開始馬修說你很有意思，我一直都不相信的。但現在，我不得不承認，他看人的眼光不錯！”

  “那是自然！”梅蘭妮嬉笑道：“不然，他怎麽能追求到學姐呢？”

  “死丫頭！”凱瑟琳嗔怪一聲，看了看天空，道：“梅蘭妮，既然我認同你做朋友了，有些話，你也別怪是姐多心。”

  “怎麽了？”梅蘭妮問道。

  “恩，其實不止是我，我們都感覺到了……”凱瑟琳開口道：“那個精靈，他應該是……”

  “學姐是說，他肯定有所求是麽？”梅蘭妮接過凱瑟琳的話，淡淡一笑，輕聲道：“我現在只希望，他所求的，是足夠重要的東西……”

  然後，她欠他的，應該是還清楚了吧……

  很奇怪。

  很多的騎士愛情小說中，不都描繪有少女陷入險境，然後有勇士挺身而出救了她，然後少女便會對勇士產生愛慕之意麽？所謂的“美女愛英雄”？
  為何到她身上，她反而舉得肖恩那個時候出現救下了她，於她來說，是一個沉重的負擔呢？
  想當初年幼的時候，她還曾滿心依戀過他呢……按常理來說，他現在又救了她，她不更該重拾情愫麽？為何最初那一瞬間的焦急心痛過後，會像現在這般，心心念念的都是“撇清”？
  這種念頭，來的實在有夠奇怪。

  但此時此刻，她也不願意多想這些情啊愛啊的東西，給自己找煩擾。

  “你心理有數，那姐姐也就放心了。”凱瑟琳仿佛也不願意八卦這些，看著藍天輕籲了一口氣。

  兩個人躺在雪地中，一時都不願意起來。

  天空中飄起了雪，紛紛揚揚的，遮住了頭頂的對藍天的視線。

  三天后，馬修三人才從天山山頂匆匆不曾有片刻停歇地下來，看見兩個人在雪地中扎了個帳篷悠悠閑閑地說笑，臉色都有些不好看。

  “這裡又不是帝都，幹嘛要那麽矜持，早學我們這樣下來不就好了？”凱瑟琳嘀咕一句，看馬修臉色更黑，不耐煩地道：“行了行了，帳篷讓給你們住就是了……板什麽臉麽。”

  梅蘭妮嘻嘻地笑，手上很好心地給幾人加了個幾個魔法。

  晚上雪停了下來，不過此時已是十月底，這片雪原陷入了帝都從不曾有的極黑的黑暗之中，倒是別有一番體驗。

  因為他們無意間造成了一場雪崩，小古他們退回了鏡湖邊上，估計很快就能抵達這裡了。聽小古介紹說，他們一行，不僅有原本的隊員斯蒂文阿黛拉索尼他們，還有輾轉一同來的阿吉、科爾、蘇伊，甚至還有並不算多熟的朋友瑞恩……

  原來，她有這麽多的朋友啊。

  不過，為何梅文沒有一同來呢？她幾次開口問小古，小古都不曾回答她……

  難道有什麽不對？
  梅蘭妮心中隱隱有些擔憂起來。那個組織，為了她竟然能夠出動兩個劍聖……不對不對，據小古說，當日晚一步去的是歐德院長，而且，那組織已經不存在了的……既然不存在，那又是什麽絆住了梅文的腳步？
  梅文一直都很疼愛她。知道她失蹤，阿吉他們都來找她了，他作為哥哥為何沒有來呢？

  對了，現在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都在帝都，他大約是要照顧他們，也不好找藉口脫身吧？

  一定是這樣。

  是不是這樣，待他們到了，總不至於還不說……

  純粹的黑暗過去後，馬修他們也都休息好了，於是開始往回走。

  肖恩走在梅蘭妮身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又似乎有什麽一直想說，卻一直猶豫著沒有說出口。有那麽一刻，梅蘭妮真的很想脫口直接問他，他到底想要什麽？
  他們出發才不過一個魔法時的樣子，梅蘭妮已經覺得無比的漫長。

  好在，前方出現了一行奮力行走的人影——是小古阿吉他們。

  梅蘭妮嘴角露出一個微笑，大聲喊著，想她們奔跑了過去！
  “小古！你們來了！”

  “花花，你怎麽也來了！”梅蘭妮給了小古一個擁抱後，彎腰抱起花花，親了一下她的臉頰，大笑道：“你這麽點兒大，也不怕被一陣大風給刮跑了！”

  “才不會呢，妞妞現在厲害呢！”花花嘟著嘴反駁。幾個月不見，她又長大了一些，不過還是三歲孩童的樣子，看著可愛至極。

  梅蘭妮笑了笑後，看見阿吉不正經的揮舞著匕首笑的依舊很欠揍；蘇伊的個頭似乎又串出了一截，終於有了比她自己大一絲的感覺，有了總照顧別人衣食的范兒；瑞恩的臉一如既往地紅紅的，不知道是不是寒風吹的……

  她又看見斯蒂文清瘦了些，此刻像是終於松了一口氣般的微笑著；索尼很有老大哥的意思，獨自站在一邊，神情相對內斂，笑容都是悄悄地偷偷地；阿黛拉的目光也像從前，最先看到的總是花絕……

  梅蘭妮正想同幾人分別打招呼，只見她面前的阿吉突然錯開一步，目光看到她的身後，眉頭一挑，輕佻地打了一個呼哨，開口有些不正經地道：“一個精靈？之前斯蒂文大哥說有一個精靈突兀地出現在他們的戰鬥中我還不相信……沒想到，真的有一個啊……”

  “阿吉！”

  無論怎麽算，肖恩可都是一直待她有情有恩的。梅蘭妮聽見阿吉這樣不禮貌地說話，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後，回頭對肖恩解釋道：“你別介意，我這個朋友從來都沒個正經樣子的。”

  而後又飛快地將他介紹給了其他人，看見阿吉依舊挑眉，眼中不禁流露出幾分央求，又有幾分氣惱——救命恩人啊，好歹客氣幾分！
  但阿吉似乎沒有看到梅蘭妮的目光。

  只見他眼神上瞟，轉頭向索尼道：“索尼大哥，有沒有興趣賺一筆呢？我聽說在帝都的黑市拍賣場，一個精靈的價格已經飆到三百萬了！站在我們眼前的，可是一個與眾不同的銀發精靈呢！瞧，他這份成熟的魅力也與眾不同啊，覺得能讓那些貴婦們瘋狂的！”

  阿吉開始說話的時候，肖恩還能夠保持矜持高貴的微笑，一副不予計較的樣子。但聽到這一段話後，臉色終於漲紅，又慢慢鐵青起來。他迫開梅蘭妮，向前一步，面對阿吉，冷聲問道：“敢問這位朋友，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

  阿吉譏諷一笑，上下打量肖恩道：“我若是你，就會立即將你的長耳朵給藏起來，並且祈禱著我們這些人不要將你精靈的身份的透露出去！索尼大哥所在的傭兵團不屑做販賣人口的肮髒勾當，但為了幾百萬金幣，願意出手的傭兵團多的是！”

  他撇了撇嘴，道：“你問我什麽意思？我不過是在好心告訴你，你們精靈，如今在大陸人類的眼中，幾乎與那高級魔獸的無甚區別了，都是能夠換成金幣的存在！是獵物！”

  “你……”肖恩眼中仿佛一下能噴出火來。但他還是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不斷地深深呼吸。

  梅蘭妮幾人也早被阿吉所說給震呆了。

  看見肖恩兩人越說越怒，梅蘭妮忙抓住阿吉的手臂，急急問道：“阿吉，你說的這些，到底是怎麽回事？人類難道與精靈開戰了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