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是誰在說話

  月沉如水。

  舞會的喧鬧迷離隨著夜色漸濃而慢慢沉寂下來，賓客們一個一個的告辭而去，魔法燈關閉了大半，只剩下一些，為收拾善後的仆人們照著亮。

  梅文將梅蘭妮送回了她的小院，交給了前來迎接的老莫裡，囑咐梅蘭妮早點睡下，便要微笑離開。

  “哥哥！”梅蘭妮突然叫住了梅文。

  “什麽事兒？”梅文抬頭，看了看西沉的彎月，溫和地揉了揉她散掉的頭髮，道：“天這麽晚了，有事兒明兒再說吧？”

  “哥哥！”梅蘭妮眼睛閃亮，堅持說道：“老莫裡是自然系的初階魔法師呢。你不是說過自然系也有兩個初階魔法麽？求你教給老莫裡吧！”

  幾日間，她幾次想要跟梅文說起這件事，卻不是因為老莫裡不在，就是梅文有事兒岔開，竟是一直都沒有合適的機會提出來。

  今天晚上雖然太晚了時間也不合適，但梅蘭妮心底突然冒出一個十分荒誕的想法，仿佛，仿佛她今天不提，以後再沒有機會提起似的。

  “哥哥，我今天好高興，現在一點兒也不覺得困呢。你就說說吧，我也很想聽的！”她緊緊拽住梅文寬大的袖袍，撒嬌地搖著。

  而老莫裡此時也驚訝，偏偏又小心翼翼地問道：“自然系……真的也有法術可以用？”

  “有。學院的圖書館中有記載，我當時也好奇，就用心記了下來。”

  梅蘭妮的央求他不忍心拒絕，而老莫裡……他照顧梅蘭妮這麽久，且將自然系修煉到初階，讓他十分感激和敬佩。再說，老莫裡一直是格林府中的一份子，若是他一個自然系初階法師學會了那兩個法術，說不定能改善家中魔植園難堪的經營狀況呢。

  心中想著這些，梅文衝老莫裡笑笑，牽著梅蘭妮走到院中的石桌邊，三人分別坐下後，他開始比劃著講解“感知”和“纏繞”兩種自然系法術。

  “感知，是一種種植魔植的輔助法術。施法者調動自身的魔力，與施法對象，也就是魔植相交融合……”

  “纏繞，算是一種低級的攻擊法術。施法者以魔力模仿植物生長方式，一種相當快的模仿，但這種模仿攻擊力有限。但如果周圍存在著植物，抑或植物種子，施法者調動魔力急速激發植物的生命力……”

  可以說，自然系法術有別於任何一種元素法術，而梅文自身更只是個土系魔法師，根本未能理解這兩個自然系法術的精髓，只是照本宣科，將從書本上強記下的知識複述一遍罷了。

  老莫裡聽的很認真，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而梅蘭妮則是似懂非懂，覺得自己明明知道了什麽，細想又全部想不起來，有些喪氣地抓了抓頭髮，看著不遠處搖頭晃腦，不，是搖晃著偌大的花盤，像是在嘲笑她的小古，她氣憤地向著小古揮了揮拳頭。

  “笨妞！給我一滴你的血！”

  一把聲音突然在她腦海中響起，將她嚇了一大跳，驚慌間從石凳下跳下來，抓住梅文的手臂，四處張望著喝問道：“誰！”

  然後又意識道自己這樣表現十分的膽小丟人，於是高聲補充道：“這玩笑不好笑的！快點兒出來！”

  可四周靜悄悄的，梅文的複述早停了下來，老莫裡一直擰著眉沒有說話，只有小古拍打著自己葉子的聲音，在輕微的嘩啦啦的響。

  梅文見她如此，先是同老莫裡一樣四處查看了一下，然後又靜靜地閉眼感受了一番，拍了拍梅蘭妮抓住他衣袖的手，啞然笑道：“小梅蘭妮，你是不是累壞了？出現了幻覺？還是覺得哥哥講課無趣，跟我們開玩笑呢？”

  “我沒有……”梅蘭妮急急辯解道。

  她剛剛明明聽見有人在說話！而且，聽起來奶聲奶氣的，像是個小孩子！

  “好了好了！”梅文寵溺地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直接將她送進了房間，笑道：“不早了，趕緊睡下吧。哥哥明天再來陪你。”說罷退出房間，替她關上了門。

  梅蘭妮泄氣了坐在床上，聽見外面梅文同老莫裡寒暄兩句互道了晚安，聽見隨後院門吱呀一聲被關上，小院的另一端老莫裡的腳步沒有回他的房間，而是向院後進了魔植園……

  明明有人在說話的……梅蘭妮垂頭坐了一會兒，覺得沒有睡意，下床打開了門。

  夜晚的男爵府十分安靜，仿佛只能聽見微風吹動的輕響。

  一彎殘月掛在空中，散發著混白朦朧的光。

  梅蘭妮端了個小凳子放在小古面前，托腮坐了下來。

  “小古，我剛剛明明有聽見一個小孩子在說話的，怎麽哥哥和老莫裡都不信呢？”

  梅蘭妮悶悶地述說著。小古刷拉拉地搖晃著葉子。

  我不可能聽錯啊……梅蘭妮這一次沒有理會小古的氣憤抑或嘲笑，開始細細回想起來——當時，她聽了哥哥對兩個法術生硬的講解，有些似懂非懂的，於是惦記著那兩個法術隨手一揮……好像她揮拳的時候，有什麽從身體內揮出去了？對，是那條綠色的魔力線！
  那麽，她是無意間使出什麽法術了？

  不像是纏繞……那麽，就是感知了？
  那……是小古在說話？！

  梅蘭妮眼神突然間明亮起來。她探身一把抓住小古的枝乾，用力搖晃道：“小古！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小古被她搖的左右晃動，卻沒有給她回應。

  梅蘭妮也不氣餒，呵呵笑道：“你要我的一滴血？我聽哥哥說，人類在與魔獸卵簽訂契約的時候，是要人類的血作為引子的……小古你雖然怎麽看也不是一顆魔獸卵，但不就是一滴血嘛，一定要試一試！”

  大陸上從沒聽說誰去血契植物的……但小古不是特別的麽？

  梅蘭妮想著，從項鏈裡找出一把漂亮的小匕首，這是梅琳達姐姐的一個同伴，那個叫傑希卡的姐姐送給她的生日禮，在手指上比劃了一下，咬著牙輕輕挑破左手食指尖，看見一滴鮮紅的血珠很快形成，她籲了口氣，將匕首放回項鏈中，目光投向小古，盤算著抹到哪裡好。

  偏偏此時，往日調皮的小古竟是安靜下來，連葉子都不再顫抖一下。

  “十指連心，有點兒疼呢……”

  梅蘭妮嘀咕著，目光先是投向那偌大的花盤，卻又頓時搖頭，覺得鮮血的殷紅色塗在金黃色的花盤上實在不好看；葉子的話，又有太多片葉子，似乎塗哪一片都不合適……那就根部吧。

  當殷紅的血珠接觸到小古的一瞬間，梅蘭妮感覺自己像是與小古有了某種玄妙的聯系。

  她怔怔地蹲在地上好一會兒，再皺眉感覺了一下，那種玄妙的感覺去再也體會不到，仿佛之前都是她的錯覺一般。

  “小古？”

  梅蘭妮嘗試著叫了一聲。

  但小古依然呆呆的立在那裡，沒有一絲回應。

  梅蘭妮很失望……原來不是她的小古在說話……

  她喪氣地看了看手上的傷口，七分懊惱三分撒嬌地展示給小古看，憋著嘴嬌聲道：“小古，給治療一下下啦……好疼的說。”

  這一次，小古有了動靜。只見它伸長一片葉子，輕輕在梅蘭妮的受傷的手指上裹了一下，然後松開，再看手指，就是光潔無暇。

  “小古！謝謝你！”梅蘭妮複又高興起來。

  她的小古雖然不能陪她說話，但一直都在呢！只要她練會了“感知”這個法術，總有一天能跟小古交流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