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籌謀(下)
慕向卿招呼她們三姐妹坐下。
花溪要放下林哥兒,林哥兒不願意,花溪隻得抱著他坐下了。
看著林哥兒坐在花溪懷裡不吵不鬧,甚是乖巧,慕向卿不禁笑道:“你走了以後,這皮猴姐姐、姐姐的叨叨了好些天,還以為他人小記不得。誰知昨個兒奶娘剛順嘴說了姐姐要來,他就嚷嚷著要姐姐了。”
“林哥兒想姐姐了,是不是?”花溪低頭笑呵呵看著小家夥問道。
林哥兒哪裡明白什麽想不想的,見花溪問他,他眨眨眼睛,“哦哦,姐姐、姐姐……”
慕向卿寵溺地看著小兒子,嗔怪道:“你就瞎應承吧,呵呵!”
屋裡的人哈哈一笑。說話間,宗家姐妹也來了。
慕向卿說開席還早,讓小姊妹們一道去院裡玩耍等開席了再喚她們回來。林哥兒粘著花溪,花溪便借口不去了,陪林哥兒在院子裡跑了一會。
玩累了,林哥兒打起了哈欠,花溪抱著他回房休息,林哥兒偏偏躺下不閉眼。花溪一下下拍著他,哼著小調哄著他睡覺。
慕向卿交待好了開席的事回來,便看見花溪已經哄著林哥兒睡覺,輕輕走過去,瞟了眼林哥兒,“睡了?”
花溪點點頭,小聲應了句:“剛睡著。”
“走吧,讓奶娘看著就行了。”
慕向卿看了看林哥兒,讓花溪陪她離開了。
走在沿廊下,慕向卿對花溪說:“湊著林哥兒過生兒,專門接你出來散散心,想讓你多結交些同齡的姑娘們。你倒好,不和同年等歲的玩耍,倒是能跟林哥兒玩一天。”
小孩子單純,可比她的那些所謂姐妹好多了。花溪心裡想著,面上笑了笑,“我就瞧著林哥兒稀罕,陪他玩挺好。”
“哎!你這孩子,什麽都好,就是太靜了。”
“原先在山裡過得清苦,我沒事就在後山裡頭跑,老想著什麽時候能出來瞧瞧外面是個什麽樣,媽媽常叨叨說我坐不住,不像大家閨秀。等到回來京城,日子是好過了,見得人是多了,可事兒也多了,還不如安安靜靜地呆著好些……這會兒回頭想想,不過是從小院換了個大院,別的什麽都沒變,還不是看不見外面的天……也許有人願意一輩子守著頭頂上的一小片天,我卻不想如此……”
花溪的聲音飄渺似煙,淡漠中透著傷感、無奈的情緒。只是這情緒稍縱即逝,快得抓也抓不住。再看時她嘴角又噙著淺淺的笑意,平靜的好像從來沒開過口一般。
這樣堪破世情的話不像一個十四歲的少女會說出的話。
慕向卿衝怔了片刻,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應對,微微地歎了口氣,“世事難全……”說完,她又轉頭笑著問道,“六丫頭、婉蘭她們說要在後園放風箏,碰巧前兩天惠州的莊頭給軒哥兒送來了四隻惠州出的彩繪風箏,剛剛讓人從庫裡取出來送過去。林哥兒睡了,你也無事,要不去看看?”
知道自己的話她聽進去了,花溪也沒再多糾纏這個話題,聽到慕向卿的提議,自然不好拂了她的好意,點頭道:“好!姑母一道過去嗎?”
慕向卿搖頭,“呵呵,你們姑娘家一處玩,我都過了那年紀了,就不去湊熱鬧了。”
花溪打趣道:“姑母哪裡老了,到外面說您是軒哥的姐姐別人也都信。”
慕向卿嗔了她一眼,笑著說:“貧嘴丫頭。我讓人領你去後園。”
花溪到了後園時,老遠看見韻琳她們幾個姑娘在湖邊放風箏。
韻琳手裡拽著線,頭頂天空上飄著一隻彩蝶風箏,忽閃著五彩斑斕的蝶翼飛得很高,婉蘭站在她旁邊瞧著,拍手說著什麽。不遠處韻寧和幼蘭一起拽著隻蜻蜓風箏,試圖讓它飛得更高,可卻一直比那彩蝶低一些。旁邊背著身站著兩位姑娘,其中一個粉衣姑娘指著對岸,與另外一位紫衣姑娘交頭接耳不知說著什麽。
花溪順著那粉衣姑娘望向對岸,只見杏林上的天空中飛著一隻沙燕和另一隻彩蝶風箏。彩蝶風箏與韻琳的那隻形似,只不過這彩蝶風箏偏藍,而韻琳的偏紅。
兩岸的風箏交相呼應,在空中搖曳。
花溪沒有近前打擾,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天空,只見那對岸的彩蝶漸漸飛高,越來越近。
婉蘭忽然回頭覷見了花溪,笑著招呼花溪過去,“你怎麽才來?”
花溪上前頷首道:“林哥兒剛睡著,我便過來了。”
婉蘭笑了笑,“林哥兒這小家夥就是粘你……我們這邊也熱鬧,下了彩頭,看看今兒誰的風箏放得最高,這不,韻琳眼看著要贏了,呵呵!你雖然剛來,不過今兒規矩,見著的就得添注。你準備拿什麽出來?”
花溪不好拒絕,想了想,從腰間荷包裡取了隻雙魚吊墜出來,“這是上回四姐給的件玉香囊,魚嘴裡我已經能填香料,算作今兒彩頭,賭…..”
花溪抬眼望了望天空,“賭那沙燕風箏拿頭彩。”
婉蘭接過雙魚玉香囊瞅了兩眼,“這是宮裡的物件吧?上次見戚三娘拿了隻纏枝蓮紋樣的……這東西可是少見,要不你換一件?這會兒可是韻琳的風箏最高!”
花溪身上沒戴什麽精致的配飾,自己繡的荷包什麽的不適合當賭注,還不如這雙魚玉香囊。這玉香囊上回得了兩件,拿出去一件輸了也不是太心疼。再說,看這風向,那兩隻蝴蝶弄不好要飛到一處了。到時候還不知誰輸誰贏呢。
花溪搖搖頭,“我身上沒其他合適的物件,就用這個好了。”
“輸了可別怨我沒提醒你!”婉蘭拿著玉香囊又提醒了花溪一次。
花溪笑著說“無礙”,婉蘭這才拉著她往旁邊那兩位姑娘處走去,“何葉和田如玉也來了,我帶你去打個招呼。彩頭都交給田如玉保管。”
何葉和田如玉,花溪都認識,上去打過招呼。婉蘭把花溪的彩頭交給了田如玉。何葉和田如玉也看出了這物件是宮裡出來的,何葉問花溪這香囊來歷,沒等花溪開口,婉蘭就在一旁解釋了,田如玉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倒是何葉還多看了兩眼花溪。
忽然一陣風起,兩隻彩蝶竟在半空中交纏在了一起。
“啊——”婉蘭回頭一瞧,驚呼一聲,“這下糟了,琳姐姐快拉開。”
韻琳眉頭一蹙,使勁兒拽了拽手中的魚線,沒拉開。婉蘭也過去幫忙,結果不但沒拉開反而越纏越近。
對岸傳來一陣嬉笑聲,何葉在旁邊笑道:“琳姐兒,你的蝴蝶和對岸的蝴蝶真是有緣,也不知這風箏是誰放出來的?”
韻琳紅著臉,羞惱地瞥了眼對岸的杏花林,又伸手試著拽了拽風箏,還是不管用,最後不動了,任兩隻風箏在空中糾纏,惱哼哼地瞪著對岸,不一會兒扭過頭衝著旁邊伺候的丫鬟急急喊道:“去拿把剪子來!”
丫鬟應諾跑去尋剪刀。
婉蘭問道:“啊呀,琳姐姐,你這是要作甚?”
韻琳氣鼓鼓地說:“我拿不下頭彩,還放這勞什子作甚,索性讓它自個兒飛去,免得累人累己,哼!”
婉蘭勸了兩句,韻琳不聽,非要剪開。婉蘭無法,隻好埋怨對岸那個拿蝴蝶風箏的,好好地怎麽往別人的風箏上靠。
倒是田如玉說道:“其實南邊有習俗,上巳放風箏,斷線祛災病。咱們上京雖不講究這個,不過今兒也沒出三月,琳姐兒要剪斷風箏線正應了這說法,想來今年一年定會無病無災。”
聽田如玉這般說,婉蘭也不再抱怨了。
那邊,韻寧和幼蘭興奮地扯著線,想讓風箏飛得更高些,超過那兩隻蝴蝶風箏。不過對岸那沙燕風箏似乎飛得更快,不一會兒就竄了上來,隱隱有超過蜻蜓風箏之勢。
這時,丫鬟取了剪刀過來。
韻琳一把接過剪刀,“哢嚓”絞斷了魚線,那風箏失了拖拽,在風裡帶著另一隻蝴蝶風箏呼哧亂竄。
沒想到這邊韻琳才絞斷了線,那邊的風箏竟也跟著斷了線。兩隻風箏被風裹著往偏離了原來的方向,最後越飛越遠,一直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裡。
韻琳呆呆地看著飄遠的風箏不說話,神色有些迷茫。其他人也愣住了。
何葉笑得曖昧,“我還不知對面的人有南方的?沒想到竟也有人知道這習俗。這也太巧了。琳姐兒這邊剪斷了,那邊竟跟著弄斷了……也不知是誰拿的那蝴蝶風箏?”
何葉嘴上問著,眼睛睃了睃韻琳,滿是笑意。
韻琳回過神,雙頰緋紅,瞟了眼對面的杏花林,撇嘴道:“再過半刻就能分勝負了,到時不就知道了。”
眾人抿嘴一笑,不再多話。
過了半刻,香爐內香燃盡,最後得勝的是那隻沙燕風箏。
婉蘭拉著花溪,“沒想到真還讓你給壓對了。哎,我輸了件絞絲金鐲子。”
花溪看著一臉惋惜的婉蘭,笑著說:“運氣罷了。”
這時,一個小廝打扮的男孩從對岸過來,站得老遠跟大聲道:“各位姑娘,爺們說勝負已分,少爺讓奴才來問問姑娘們是去對岸的涼亭還是去賞梅樓分彩頭?”
幾個姑娘看向田如玉,這事由她定。
田如玉回道:“不必走那麽遠了,就在對面的涼亭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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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