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釋然
  平將為一時情緒失控，千璿會相信，但若說平將為被打擊地瘋了？打死她也不相信，真要這樣，平將為不知道已經瘋了多少次了，說是裝瘋賣傻才不為過。

  或許，他是認為即使逃不掉，以爺爺的性子也不會為難一個瘋子？千璿心中嗤笑。

  千璿看得透的事情，身為女兒的平青兒又怎麽會看不透？
  她一步一步走向平將為脖頸上的傷口源源不斷地留著鮮血，她卻一無所覺，一把抓住平將為的手，嘲諷道：“你高興了？”

  平將為若無所覺，仍舊癡癡的低喃著什麽。

  平青兒不受影響，說道：“我們姐妹都死光了，你是不是就高興了？你以前總是著急，總是遺憾，著急小哥不爭氣，遺憾我們不能全心輔助他。但你不知道，一開始，我們從來沒想過和小哥爭什麽，從來沒有！是你逼我們的！沒完沒了的試探，沒完沒了的敲打，為了打壓我們的氣焰，不讓外人只知道平家的女兒而不知道你的兒子，一次又一次地在外人面前給我們難堪。我們忍得了一次兩次，但不能次次都忍下。小妹當年嫁到嚴家，一年內就生下了兒子，站穩了腳跟。你做了什麽？你怕她翅膀硬了就不聽話了，為了讓她重新依靠你有求於你，拐了一大圈讓人在大冬天把小外甥推進了湖裡，使得他小小年紀就夭折了。不是這樣，小妹會身體越來越差，乃至在末日來的時候沒能熬過去？你以為你做得天衣無縫，我們也確實找不到證據，但這不妨礙我們知道是你做的！”

  頓了頓，平青兒自嘲一笑，“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麽？沒用，都是白說。可我不說難受，心裡難受地要命。你終於把所有女兒都糟踐死了！你高興了吧？看，高興地都瘋了！你強行把我們轉化成喪屍的時候，不是說是為我們好麽？看我們現在也孝順你了，你覺得好的，何不自己也嘗一嘗呢？”

  話音剛落，她猛地撲過去，咬了平將為一口，完了之後，抹了抹嘴。“你要記得，是我和姐姐把你轉化成喪屍的，我們是在孝順你，是在回報你當初的疼愛。”

  從頭至尾，平將為似是無動於衷，瘋瘋癲癲的，若不看他微顫的手指的話。

  平青兒目光一掃，瞥到不遠處的平榮和平秀承，腳步頓了頓，轉身離開了。她走到平朱兒身邊坐下，和她一樣躺倒地上。“姐，我陪你……”

  看著這一出出悲喜劇，千璿歎了口氣，拉著阿七站到那兩姐妹面前。看到他們，平青兒和平朱兒面色無一絲變化，寧靜而平淡，好似站在他們面前的不是收割她們性命的死神，而是無關緊要的路人。

  千璿輕輕抬手，兩束黑色的光帶無聲地鑽入她們的眉心，直到眼瞼合上，她們始終平靜如一。

  看到這邊的動靜，那隻叫陳夏軍的男喪屍抬起手對著自己腦袋一拍，頭一歪，就沒了聲息。

  看著場中的情景，所有人類心中都有一瞬靜默。

  神階喪屍……太可悲了……

  千璿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平將為和蔣仲，正思索著是就地解決還是帶回去讓爺爺解決，就見到突然有一隻手憑空出現搭在蔣仲肩上。

  千璿瞪大了眼睛，蔣仲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快速枯萎，好似所有水分都被吸走了……

  水分！？是蔣紹英！？
  眼見蔣仲倒地，那隻手就要縮回未知空間，鬼使神差地，千璿衝上去一把抓住，然後用力一拽——

  “嘭——”

  一個人突兀地被拽出來，跌坐在地上，他抬起頭有些無奈道：“璿璿！”不是蔣紹英又是誰？
  “我……”

  行動快於思考，但做了之後，千璿有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這時，祁莫期上前將他拉到自己身後，目光和蔣紹英對上。

  這是他們第一次和對方見面，但之前卻都對對方聞名已久。說不上什麽印象，兩人的視線相交只是一瞬，很快就分開了，好似對方並不是什麽值得重視的人。

  蔣紹英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施施然站起身，即使是這麽簡單的動作，在他做來也透著一股子優雅從容。他凝了凝眉，似乎在想什麽，半晌，才想通了什麽般道：“本來不想讓你看到我死的樣子的，是你自己把我拽出來的。”

  他的目光在祁莫期身上掃了一圈，眼底閃過一抹豔羨和痛苦。

  千璿怔了怔，“死？”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對方，怎麽看都不像是要死的人，是在開玩笑吧？
  不同於千璿記憶中，此時的蔣紹英坦然地有些不像他，他淡淡地笑道：“老東西的異能……並不單單只是將留有蔣家血脈的人掌控在手心裡的，還能給他的兒孫不少的好處的，尤其是在實力方面。但凡事都是有代價的……一旦他身死，他的兒孫即使不死，也會受到不小的反噬。”

  聽到情況其實並不太嚴重，千璿不由松了口氣，她還沒有發覺，她其實不該這麽關心對方的死活。說到底，她從來沒有也不願意將蔣紹英和蔣家混為一談。

  蔣紹英卻繼續道：“老東西自然舍不得他那些寶貝兒孫，便隻好選擇犧牲我這個不得他心的孫子了。”

  “他做了什麽？”千璿緊張道。

  “他把所有的反噬都推到了我一人身上。”清清淡淡的語氣，好似不是在說自己的生死。

  千璿瞪大了眼睛，“他怎麽可以……”不用猜，她都能知道，蔣仲異能的好處絕對沒有給蔣紹英一星半點。

  “沒辦法，誰讓我是瘋子呢？”蔣紹英笑得清淺，特別咬重了“瘋子”二字，那語氣讓人覺得別有意味。

  瘋子？難道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內情嗎？看著蔣紹英臉上讓人莫名酸澀的笑容，千璿有些疑惑。

  “沒有什麽辦法了嗎？”

  “除非我突破神階，但短時間內我並沒有突破的希望。”相較起通過掠奪獲得能量的喪屍，人類的能量積累只能靠自己。

  山脈中，打殺聲和各種魔獸、一種的嘶鳴怒吼聲夾雜在一起，血氣彌漫了般片天空。

  千璿注意到自己似乎一直沒有見到蔣紹揚等人，想到蔣仲居然事先就將反噬都集中到了蔣紹英身上，這說明什麽？說明他早就做好了死的準備！

  他在為了蔣家斷尾求生！而他自己就是那條尾巴！

  不過，千璿的目光瞥過正有條不絮地指揮作戰的五叔，而來時八大氏族的人悄無聲息地少了一些，其中就有原大哥和原崇。

  在沒有人看見的地方，背朝下躺著的蔣仲的“屍體”臉上出現一抹詭異的笑容。

  “娜娜，你看，那個蔣仲的屍體在發光！安安感到了一股非常可怕的能量波動！”突然，千璿肩上的帕蒂安出聲喊道。

  千璿抬頭看去，果然，不知道什麽時候，蔣仲的身上開始發出一種淡淡的光芒，不亮，但卻真實存在。而帕蒂安說的能量波動，她也感覺到了，隱隱竟能讓神階的她心驚。

  “不好！他想將這裡所有人都給他陪葬！”蔣紹英失聲道。

  “那是什麽能量？他怎麽沒有死？”

  蔣紹英往前衝去，“是異能能量的自爆！他應該也被平將為變成傀儡了，傀儡的身體早已不是活人，所以我奪走了他的生機，他卻沒有死。”以他的腦筋，沒兩下就看穿了其中的緣由。

  當然，蔣紹英其實也很訝異，因為很明顯，蔣仲雖然變成了傀儡，卻保住了本身的意志，沒有受到平將為的操縱，或者說他是付出了什麽代價？
  蔣紹英的音量不小，場內不少人都聽到了，不由有些慌，巫萬策目光一掃，就分析出了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當機立斷地開始安排隊伍快速撤退。他的沉著冷靜也影響了其他人，讓眾人也跟著鎮靜下來，聽命行事。

  “能阻止他自爆嗎？”千璿不去看蔣仲眼中的得意，轉頭問蔣紹英。

  沒有任何不自然，她幾乎沒有猶豫就把蔣紹英當成了自己人，打從心裡沒想過對方會幫著蔣仲。

  以蔣紹英的敏銳自然發現了，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沒辦法的，連他自己也阻止不了了。反正他死了，我也活不了，在他自爆之前，我會帶走他。”

  聽到他的話，地上的蔣仲怒氣騰騰地看了過來。“你……”可惜沒有人理他，而他枯枝一般的身體雖然沒能讓他死，卻也讓他失去了靈活的動作。

  “……小英。”千璿呐呐地看向蔣紹英。

  蔣紹英笑了，燦爛而絢麗，說不出的靜美，語氣溫柔道：“本來還想著用點苦肉計的，在快要死的時候，若是問你要個擁抱，你一心軟說不定就答應了，可惜不成了。”

  說著，他轉身拎起了蔣仲，千璿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滾落而下，繞過祁莫期衝上去從背後抱了抱他，松手後，哽咽道：“小英，你一直是小英。”語氣釋然而悲傷。

  一句話，抹去了兩人之間所有的罅隙。

  蔣紹英身形一震，猛地扭頭看向他，似要確定什麽，然後笑得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一樣，純然而喜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