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醉酒亂舞
“師父,我不飲酒,更不酗酒。”
“為師也不像某些人一般只要酗酒,糟蹋了好東西,我們師徒隻品酒。”
他們師徒二人相談甚歡,似是完全忽略了對面兩人。
然而……
鳳舉置於桌下的手悄悄握了握,怎麽可能忽略得了?
那兩位大名士從方才開始便一直盯著她,盯她片刻之後,便仰頭大灌一口酒,盯一會兒,灌一口,漸漸的,兩人一起一落竟還形成了一種整齊的節奏。
在這種灼熱詭異的注視中,鳳舉硬著頭皮用膳。
她倒不是不能理解,這兩人只是在思考人生大事,與其說是在盯著她,更準確地說,應該是在反覆斟酌或糾結著她的提議。
正如師父楚秀所言,這是一個必然要經過的過程,要打破多年以來的信仰,重新抉擇另外一條路,十分的艱難。
酒入愁腸,那兩人很快便有了些許醉意。
盧亭溪一手勾著酒壺,在廊庭中揮袖吟詩,時而還夾帶著哭腔。
裴待鶴則掏出懷中一支短笛,笛聲一響,很快那些棲息在湖邊的白鶴便循聲飛來。
他走到那些鶴中間,清脆的笛音串聯成風雅卻略帶悲涼的曲調,白鶴便在他周圍曲頸展翅,宛若仙宮之舞。
廊庭簷下的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響。
此情此景,分明如此的風雅,仿若遠離紅塵的仙人恣意灑脫,可就是莫名的讓人感覺到淒涼。
許是受到了此種氣氛的感染,楚秀也開始一杯接著一杯地飲酒。
鳳舉無力勸阻,只能默默歎息,食不知味,到後來,連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不知不覺間,手邊的酒杯已不知空了多少回。
耳邊有人在哭,大男人嚎啕大哭真是難以入耳。
鳳舉皺眉捂了捂耳朵,眼前的景物似乎都在晃動。
她不耐煩道:“別哭了!忒也難聽!堂堂丈夫,羞也不羞?”
哭聲竟然真的停了,可很快的,一個高大飄逸的人影忽然擋在了她面前,一雙眼睛迷離地盯著她,含著一絲不甘的怨憤。
“為何會輸?難道就當真無法挽救了嗎?我不信!”
是裴待鶴。
他將鳳舉從坐席上拽了起來:“來,我們再來過,我就不信十局贏不了你一局!小小女郎,你莫猖狂!”
鳳舉被扯得身體晃了晃,幸而被玉辭扶住。
“大小姐……”
鳳舉是真有些醉了。
她拂開玉辭,衝著裴待鶴挑眉勾唇:“怕你不成?哼,我有灼郎依靠,我絕不會輸!”
“慕容灼?”一旁的盧亭溪念著這個名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慕容灼,楚驁……楚驁……慕容……灼……如何使得?這如何使得……”
顧自念叨著,他抱著頭伏低了身子,痛苦地呻.吟:“我該如何是好?我該如何……”
裴待鶴一手拖著鳳舉,腳步虛浮撞到了地上的盧亭溪,盧亭溪被他撞得有些發蒙,抬手抱住他的腿,仰頭問道:“嗯?你……你是何人?何以身軀如此偉岸昂藏?”
“你拖著我作甚?放開!”裴待鶴想要踢開他,奈何腿上那人拖著他不肯撒手。
鳳舉聽見了,迷糊道:“什麽?我何曾拖著你?分明是你拖著我……放開!男女授受不親,成何體統?灼郎若是看見了,定要與我鬧脾氣了,灼郎、灼郎,你何時方歸……”
“大小姐……”玉辭看著眼前這副醉鬼亂舞的景象,簡直驚掉了下巴,這可如何是好?
裴待鶴踢不開腿上的累贅,乾脆一屁股坐到了盧亭溪腿上,把鳳舉拉到對面:“來!我們再來對弈一局!不!十局!今日我定要勝你!”
“好啊!來就來!棋子呢?”鳳舉到處摸棋子。
玉辭趕忙過來要把鳳舉從地上扶起:“大小姐,奴婢還是送您回府吧!”
“不回!”鳳舉定睛看清了面前之人,笑了:“玉辭?去,取棋來!”
“大小姐,您醉了!”
“快去!”
鳳舉長袖一揮,撐著下巴看向對面的兩人,那兩個長相俊美的男人正相互依偎著,你儂我儂。
“你們……原來你們也好男風!我警告你們,不許打我灼郎的主意!灼郎是我一人的……”
可那邊……
盧亭溪雙腿都快被裴待鶴壓斷了。
“巍巍山嶽,欲葬我風骨乎?我滿懷抱負尚未施展,豈可葬身山嶽之下?山精石怪,速速退去!莫要壓我!”
可那座大山太巍峨,他沒有移山之力,感覺天塌地陷般的絕望,頓時抱著大山嚎啕大哭。
“奈何!奈何!我力不可拔山兮,我無能為力,無能為力啊……”
裴待鶴回頭看了眼抱著他的人,哭得聲淚俱下,以為是自己何時帶來的女伶,勾住了盧亭溪的下巴。
“美人垂淚,玉珠成串,美人何故傷懷?”
鳳舉盯著盧亭溪的臉瞧了半天,嘀咕道:“這個美人確實甚美,可還是不如我的灼郎,我的灼郎乃天下絕色之最,無人可與之媲美!”
說完,一個人呵呵傻笑了起來。
至於主座上的楚秀,在自己的家中,早就輕車熟路摸回寢臥了。
直到玉辭向楚家下人要來了圍棋,鳳舉和裴待鶴對弈,盧亭溪趴在中間圍觀,玉辭才靠在柱子上,長長地出了口氣。
“終於消停了!”
可她萬萬沒料到,這三個醉酒之人對弈,竟然整整一個下午都沒消停,而且還下得有模有樣。
鳳舉每局必贏,裴待鶴敗了之後便拉著鳳舉再下。
而盧亭溪便在旁落淚:“輸了……又輸了……我大晉完矣……”
“閉嘴!觀棋不語!”
另外兩人同時喝止,然後,開始下一輪。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