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515】焦灼的等待
“日後最好別讓老子遇到他,不然非將他扒皮抽筋拆骨不可!”
說這話的,是昔日跟李將軍關系最好的一個人將領,那真的可以算是出生入死,過命的交情,然而,此種種,在李將軍背叛或者說本質就是六刈人,一直是細作隱藏在定北軍中這一點之後,全都蒙上了陰影,甚至懷疑那都是李將軍刻意營造算計的。
魏亭裕冷眼瞧著這群憤怒的將領咒罵,他跟那什麽李將軍可沒什麽關系,盡管想要將人大卸八塊,但是,現在的重點是這個嗎?
魏亭裕幾步上前,霸佔了穆北之前的位置,看到桌案上的手鐲,心中深痛,二話不說,就收了起來,然後取了桌案上穆北備用的折子,刷刷刷的就開始寫。
魏亭裕來北疆,身兼將軍之職,之前他不曾過問軍中任何事情,是對定北軍懷著極大的信任,更不會乾出外行人只會內行的事情,現在不同,魏亭裕佔了穆北的位置,他們有意見,這時候也不敢說什麽,哪怕安國公主被擒,跟他們沒有直接的關系,也依舊是他們理虧。
如今必然不可能不顧忌安國公主的安危繼續打,只是跟六刈打到現在,已經隱約感覺到六刈的頹勢,分明是最後的瘋狂,只要抗住了,六刈就必敗無疑。
在這個檔口要跟六刈和談?怎麽想都不甘心,尤其是之前填進去了那麽多將士的命,一切都百搭了嗎?即便如此,也沒人開口要繼續打。
狠狠的抹了一把臉,把所有的不甘跟憤怒都狠狠的吞咽回去。
不過,是不是要談,決定權卻不在他們手中,知道魏亭裕現在是在給宣仁帝上書,同時心裡卻有幾分擔心他們元帥,嚴重失察,若是皇上降罪……
穆北看了魏亭裕一眼,立即派人前往疆城,將事情報與在那邊坐鎮的平津侯。
按理說,六刈現在也不會再出兵,就怕他們太無恥,仗著有籌碼在手,肆無忌憚的想從定北軍這邊先撕一塊肉下來,雖然小草不會有生命之憂,但是其他的呢?那幫蠻夷,根本就是畜生,誰知道會不會乾出什麽事情來。
有些事情單單是想想,就讓他們覺得頭皮發麻。
六刈若真開口威脅……所謂投鼠忌器,不若如此。
或許都想到的,可是沒人敢開口,目光若有似無的落到魏亭裕身上……
穆北派了人之後,又接連給下面的將領下達命令,所有的布防給人手分派,都以最快的速度做出調整,尤其這個時候,更加不能掉以輕心,需要更嚴密更謹慎。
穆北布置之後,魏亭裕已經將折子寫好了,面無表情的丟下筆,然後走人,他有自己的渠道將折子送回去,本來作為監軍,他在之前也跟宣仁帝寫過兩回折子,只是站在自己所處的位置,匯報了北疆這邊的情況。
——宣仁帝對他不插手軍中的事情,果然什麽表示都沒有。
在魏亭裕離開之後,穆北也坐下來開始寫折子,魏亭裕上奏是一回事,他也需要上奏,同時還要請罪,該他的責任,他自然不會逃避,更何況,如今的局面,他心裡不見得就比魏亭裕好受,只不過,有些情緒,他必須死死的壓在心裡,半點不能表露,越是這個時候,他越是需要冷靜理智。——所以,在寫折子的事情,還派人去看著魏亭裕,他深知魏亭裕對小草的感情,所以擔心他這會兒做出不明智的事情來。
這派過去的人,還是原屬於小草的護衛,這也是向魏亭裕表明,沒別的意思。
六刈那邊有人潛入祈朝大軍後方,祈朝這邊自然也會有人潛過去,范無過最近都在乾這事兒,而且是膽子越來越大,越發的深入,只不過今日感覺有些不對勁兒,年少的時候,都能壓著性子,不作出忤逆宣仁帝跟安國長公主的事情,這會兒自然不會貪功冒進。
在撤回來之後,越發的覺得不對勁兒,祈朝大軍怎麽還撤退了?然後尋著痕跡找到了大營所在,即便是如此,是這一路上,也覺得太安靜了些。
進入大營之後,氣氛也顯得有些沉凝,范無過第一想法就是,莫不是穆北受傷了?在他看來,也只有穆北這個主帥受傷,還是重傷才會造成這樣的局面。
可是怎麽會呢?穆北作為主帥,坐鎮後方,輕易不會親自上場對敵。
“元帥呢?”
“范千戶,元帥在主帳。”巡視的小兵恭敬的說道。
范無過想都沒想,就直奔主帳而去。要說他只是千戶,沒有召見,是沒資格前往主帳的,不過他身份到底不同,在穆北抵達北疆之後,就一直在穆北手底下,穆北其實也有心好好的教導他,後來看范無過行事跟在皇城時,大相徑庭,沒有少年意氣,穩得住也聽話,漸漸的才放開了些,所以主帳對他倒是沒什麽限制。
范無過有穆北的教導,成長飛快,有勇有謀,這軍功自然比絕大多數人更快,真要算起來,他絕不是千戶,只不過,再往上,就需要朝廷冊封。
即便是領職千戶,但是有時候這實權卻高於職務。
范無過要進主帳,門口的守衛也沒有攔。
此刻,主帳內也就只有包括穆北在內的三個人。
見禮之後,范無過也沒啥顧忌,直接就詢問了。
關於小草被俘的事情,下面的士兵自然是還不知道,心中多有疑惑,不過,定北軍一向軍紀嚴明,所以也並不會因此就出現亂子。
穆北倒是沒打算瞞著范無過,不過在考慮說到什麽程度,思慮之後到底還是和盤托出。
然後范無過驟然間就暴躁了,也暴露了他作為霸王的本性,一邊咒罵,一邊險些將主帳都給掀了。這反應,怎麽說呢,倒也在穆北的預料之中,不過帳中的另外兩個人以及守在帳外的守衛,則被他嚇了一大跳,大概是沒想到范無過居然還有這樣的一面。
穆北倒也沒有攔著他,由著他一頓發泄。
范無過紅著眼睛,喘著粗氣,就宛若一頭在瘋狂邊緣的牛犢子。
“冷靜了?”
“小爺現在恨不得將六刈夷為平地。”冷靜?可能嗎?
穆北揉著眉心,本性不受控制的范小公爺,很難搞。
“六刈千方百計的抓了安國公主,目的顯而易見,卻不能指望六刈人多有風度,多講規矩,所以你別意氣用事,我們現在做什麽,都可能會波及到她身上。”
范無過又暴怒的將踢倒的椅子踹了一腳,終究還是讓發熱的腦袋冷靜了一點,“魏亭裕呢,現在元帥最該擔心的是他吧?”
“我派了人看著。”在穆北看來,只要將魏亭裕守好了,倒也出不了什麽事兒,至於他的心情,這時候也顧及不了那麽多。
“那現在怎麽辦?”
“等,等六刈找上門,等皇上的指示,折子已經送出去了。”
前者應該很快,後者則需要些時間,畢竟皇城離得遠,而且此事太過重大,朝中只怕還要扯皮,現在只希望不要耗費太長的時間,不然等六刈的耐心耗盡,還知道會做出什麽事來。
朝廷那些人的德性,范無過自然也深知,一想到有人只怕不會顧及小草的性命,心裡止不住又暴躁了三分,可是天遠地遠的,他也做不了什麽,若是在皇城裡,他指不定一個一個的找上門揍過去,不過,誰有這樣的想法,說了不該說的,日後回去問問就是了,秋後算帳。
范無過留在這裡也沒什麽作用,想了想,“我去瞧瞧魏亭裕那家夥。”
穆北點了點頭。
沒辦法,現在唯有焦灼的等待。
……
進入六刈大營的小草他們,並不好受,雖然說沒人對他們做什麽,只不過,那一道道如同利刃的目光,如狼似虎,那是恨不得將他們活撕了,造成的心理壓力不可為不大。
不過這種情況持續的時間倒也不算很久,小草很快就見到了一個熟人,曾經隨使者團以前前往去開平皇城,相比其他人高馬大的六刈人,算得是斯文俊秀,原本就估摸著他應該是智囊,現在對方自報家門,自稱六刈的軍師。
相比其他人,這軍師倒是有禮很多,搞不好以前在祈朝生活過。
“也實屬無奈,才會以這樣的方式邀請公主駕臨,讓公主受委屈了,實屬抱歉。”
有禮是有禮,卻也比那些直白的六刈人狡詐太多了。
小草也不想多說廢話,“你們想要如何安排,趕緊的,我累了,要休息。”
在人家的地盤上這麽說話,顯得有點的囂張了,不過,小草也不是盲目囂張,不過是在試探六刈這邊對她的底線而已,底線清楚了,才方便她後面的行事。
“怕是還要讓公主再受累一些時間,這大營中並不適合公主居住,需要送公主去後方城中居住,還請公主再委屈一下。”軍師和和氣氣的,沒有半分佔據主導的盛氣凌人。
小草自然是只能聽從他們的安排,她的銀針手鐲還被留下了,小草也知道他們要幹什麽。
這一“後退”,就是將近一百多裡,這氣溫,相比在祈朝那邊,已經有了些表明顯的變化,在路途中,還下起了鵝毛大雪,道路兩邊本來就覆蓋著厚厚的白雪,很快,這積雪就更厚了。
小草乘坐的是具有六刈特色的馬車,馬車上不止有她,軍師隨行,李將軍也在。
不過,李將軍這會兒情況可不妙,雖然這傷勢比小草估計的還要輕些,只是失血不少,這一路奔波,又天寒地凍的,慘白著一張臉,身命體征在不斷的下降,繼續下去,怕是到不了六刈後方的城池,就得一命嗚呼。
換成其他時候,小草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一名生命的流逝,不過,現在不同,這李將軍死在眼皮子底下,她也不會眨一下眼睛,不過,這可能性不太大。
果然,軍師看向小草,恭恭敬敬的開口,“還請公主出手相救。”
小草冷漠的瞧著他。
軍師似有猶疑,“到底是姓蕭。”
蕭姓乃六刈的皇族,在等級比六刈更為森嚴的六刈,出了皇族,就不存在其他的蕭姓,小草冷嗤一聲,皇族中,身份也有高低貴賤之分,這李將軍會隱姓埋名,很小的時候就進入祈朝博前程,要麽就是早慧,要麽就是其他人的手筆,不管是哪一樣,都表示他身份高不了就是了。
李將軍雖然比大部分祈朝人高大些,但是特征明顯更像祈朝人,所以,他母親指不定是祈朝人,而那些女子,多半都是早年被六刈抓來的奴隸。
事實上,從軍師的態度,就能窺見一二,畢竟,李將軍抓了她,可是大功臣,軍師明顯對她都比對李將軍更恭敬,興許是李將軍死了怕不好跟他背後的人交代,軍師才會開口“請求”,若當真如此,就算有此番大功,日後怕是也不會好過。
李將軍在乎自己的身份嗎?自然是在乎的,不然完全可以留在祈朝,所以聽到小草的冷笑,將他刺激得不輕。“我若是死了,公主那些下屬,怕是要跟著陪葬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