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5章 提鞋的資格都不夠
響亮的女子聲傳來,字字句句盡是急切。
秦雲舒進來時,就見空蕩的正殿,太皇太后坐在上首,面上沒有笑意,也沒時常透出的慈祥。
下首中央,賀湘玉匍匐在地,頭低著,因為太害怕,身子一直顫著。
望著嬌小的人影,秦雲舒雙眼微垂,眸中平靜無波。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一晃而過的念頭,只要和貪恨沾上邊,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複。
而這賀湘玉,很明顯,當了箭耙。
“參見太皇太后。”
秦雲舒低首行禮,淡淡出聲,恭敬萬分。
這一刻,跪著的賀湘玉身子明顯僵住,眸色異彩紛呈,心一會吊起一會沉下。
放在地上的雙手不自覺握緊,她沒想到,太皇太后叫秦雲舒過來。
她死死抿唇,這個罪,若是她認了。不止她倒霉,賀家也是。
祖母一向要面子,如今因身體不適才派她代為參宴,若知道這事,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思及此,她手握的越緊,哪怕打死她,她也不承認。
這串檀木珠,本就不是她偷的,確實宮道撿來。
她認出後,又看到秦雲舒走來,念及薑對雪和她說的,是秦雲舒害了賀家。
恨意湧上,她才借機出此下策。沒想到,終究砸了自個兒腳。
“丫頭,今晚離席,見到賀家姑娘了?”
太皇太后緩緩出聲,手中茶盞放下,置於桌面的那刻,發出清脆的響聲。
“的確見了,還說了幾句話。可我沒想到,幾句話罷了,倒成了栽贓的緣由。”
跟著她,才發現檀木珠,旁人一聽,第一反應便是,是不是她身上掉下的?
太皇太后眸色凝了幾分,“哀家從未懷疑你。”
否則,她也不會特意派司衣局尚宮單獨領過去,隻放在屋中休息。
“太皇太后,其實,事情很簡單。”
秦雲舒沉聲道,而後看向賀湘玉,彎腰湊近她。
“東西從你身上搜出來,即便不是主謀,也是共犯,減輕罪責唯有如實相告。”
說著,她揚手在賀湘玉肩上輕拍,話音沉沉,到最後聲音低的只有兩人能聽到。
“賀景亭一表人才,錯交損友遭此大難。憑他的能力,東山再起不無可能,你想清楚了。”
幾語落下,她直起身子退開幾步。
賀湘玉好不容易平穩的心緒,在這一刻,完全被打亂。
心跳如鼓,身子崩的更加緊。
不得不說,秦雲舒一眼看穿她,直擊軟肋。
那句話,她可否認為,只要她全盤說出,罪責減輕,賀家不會遭殃。
現在,還來得及嗎?
賀湘玉閉了閉眼睛,不一會抬頭看著秦雲舒,沒有出聲,又似詢問。
太皇太后看出端倪,她大半輩子都在后宮,看了多少陰暗,經了多少算計?
她的檀木珠,只有近身的人能拿到,為何出現在賀湘玉身上?
暗害的人是……
這種可能,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太皇太后,我說。”
賀湘玉抬起頭來,直視上首,一字一頓認真不已。
“您的檀木珠,不是我偷的,此話為真。見定北侯夫人離席,我跟著走了,中庭旁宮道發現檀木珠。不是侯夫人身上掉落,我撿起的那刻,就知道是您的。”
說到這,賀湘玉越發認真,“四周無人,怎就被我撿到了,又是誰拿的?我承認,是我心胸狹窄,念著前事,恨侯夫人。所以,和她說話之際,我將檀木珠放於她袖中。”
真要承認,她犯的罪,可以認。但偷檀木珠,不是她乾的。
說罷,她不再多言,匍匐在地,“我有錯,錯在不該起壞心思,不該有執念。”
人的嫉妒和憤恨,一旦不控制,什麽事都做的出來。
當時,她就想到薑對雪說的,以及在宮中遭受的無數冷眼。
她受夠了!
太皇太后面色未變,心狠狠沉下,一切都朝著最壞的可能去。
接下來,便是壽康宮的事了。
“太皇太后。”
秦雲舒筆挺而立,清亮的眸子在燭光的照耀下閃爍不已。
“賀家姑娘的心思,在我發現檀木珠時,我就清楚了。從哪來往哪去,才會再次在她身上發現。追究緣由,她並非主謀。她與我之間的事,不如交給我懲治。”
賀湘玉一聽,松了口氣,隨即又提起,秦雲舒怎會放過她?
雖然沒有扒皮那麽厲害,但受的罪,定不少。
“哀家依你。”
檀木珠已經找到,正值春年,她不想鬧大。交給她們私了,也好。
“至於是誰,依我看,太皇太后心中已有計較。有句話,不知當說否?”
雖是問句,話音卻是篤定,秦雲舒見太皇太后點頭,繼續道。
“有些人瞧著與世無爭,實則比誰都算計。做的每件事,都有緣由。我知道您心腸軟,可有時候,從狼口中救下麋鹿,卻釀成鹿災。”
沒有點名是誰,但這話一說,特別最後一句。
賀湘玉也懂了,當即恍然大悟,原來是她!
也就只有她,才能日日接近太皇太后,在毫無防備之際,取下檀木珠,輕而易舉。
因此幾言,太皇太后眸色低沉,思慮片刻,她拂手道。
“侯夫人,帶著賀家姑娘下去。此事,哀家心裡有數。”
一聲令下,侯在殿門外的掌事嬤嬤推門進入。
秦雲舒福身行禮,轉身走了。
賀湘玉不敢多留,忙不迭跟著走了,出壽康宮的那刻,她稍稍側步,朝後處望去。
她記得,昭汐就住在壽康宮西廂房。
當心情完全平複,緊張和害怕緩解,她才全部看透。
秦雲舒發現檀木珠時,來龍去脈全部清楚,將計就計,對付她小事一樁,要的是,處置昭汐!
這手段,狠啊!
她不可能是秦雲舒的對手,連提鞋的資格都不夠。
怔愣的片刻,秦雲舒已經走遠,到宮南門時,賀湘玉才氣喘籲籲追上。
“侯夫人,您且慢,不是要處置我嗎?”
秦雲舒停步,輕瞥她一眼,“等著,會有人和你說。”
說罷,她幾步出了宮門。
侯府馬車已在南門等了許久,掀起簾子的那刻,一隻大手橫伸而出,將她瞬間握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