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章一百七十一 一念莫慈悲
  兩年多未曾相見，比起柳芙的“成長”，姬無淵算是徹底的“成熟”了。

  原本與身居來的傲骨已被磨平，姬無淵眼中透出的不再是光彩，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隱晦的深沉，和一如死灰般的淡漠。

  但此時的他，卻在眼底閃過了一抹悸動。這悸動源於那個他已經深埋在記憶深處的人影，那個唯一曾經讓驕傲的他動心過的女子。

  “鬱王，您且安好”

  面對姬無淵，柳芙只剩感慨，對於他，自己心中有著莫名的愧疚和虧欠，所以語氣稍緩：“我昨夜才回京，還未來得及向您請安。”

  “請安？”

  姬無淵終於收起了不小心流露出來的軟弱，表情竟變得冷淡起來：“長公主殿下身份尊貴，您的請安豈是我這個廢王能夠生受的？您還是給皇上請安吧。”

  說完，姬無淵也不管身邊的王妃南宮珥，竟轉身便拂袖而去。南宮珥見狀，哪裡還顧得了每日必須的晨昏定省，隻匆匆給柳芙點了點頭，就跟著追了上去。

  看到姬無淵負氣離開，柳芙知道他絕對有理由如此。姬無殤登基之後，給了他一個“鬱王”的封號，和之前他本人的“裕王”同音，卻不同字。

  別人或許沒看出來，但柳芙一下便猜中了姬無殤的心思。他這是要姬無淵在史書上成為一個永遠的“影子”，永遠的廢王。前朝也好，後世也好，都不會再有曾經的太子姬無淵，只有一個“鬱王”。

  “鬱王和王妃這是怎麽了？來了仁壽宮門口卻不進去給太后請安，未免失了禮數。”

  柳嫻眼波流轉，倒是不冷不淡地說了這一句話便一招手，示意身後的妃嬪都跟她一起：“臣妾等耽誤這麽久，已是遲了，先告辭。”說完，一群美人便提了裙角魚貫而入。

  面對姬無淵的巨大轉變，面對柳嫻的鋒芒暗藏，柳芙抬手揉了揉頭，知道自己回來後恐怕一段時間是不能安生了。

  但她卻並不懼怕，甚至並未放在心上。對於姬無淵，她只能抱歉，不能有任何態度上的改變。至於柳嫻，還有她背後的胡氏只要她們一天乖乖的不要亂來，自己也就放任她們母女繼續過逍遙的日子。但若是她們率先挑起戰爭，柳芙就一定會奉陪到底，而且保證一定會殺的她們“片甲不留”！
  “你見到他了？”

  柳芙正準備也跟著進入仁壽宮，卻聽得身後傳來一句說話。

  回頭，柳芙看到了一身明黃龍袍的姬無殤。

  額帶金冠，深沉內斂的眉眼間，一抹寒氣泄露而出。明黃的朝服竟不及他那張過分邪魅俊朗的臉讓人矚目。無可否認，姬無殤身上那種睥睨天下的真龍氣質，是姬無淵絕對無法比擬的。

  他們兩人一開始就注定了最後的結果，溫和如玉的姬無淵只能敗在鋒芒盡露的姬無殤之下，沒有其他路可走。

  收回目光，柳芙點了點頭：“你應該好好待他。畢竟，這一切都不是他的錯。”

  “若非他甘願受人擺布，又豈會有今日之下場。”姬無殤卻一如既往的冷臉相對，語氣冰冷的好像在說著什麽不相乾的人一樣。

  “一念慈祥，可醞釀兩間和氣。寸心潔白，可昭垂百代清芬。”柳芙看著姬無殤，吐氣如蘭，卻是無奈的很：“可這句話用在您的身上，卻只是可笑吧。”

  “朕不需要昭垂百代，朕只知道，一念慈祥只會讓你的敵人有機可乘，將來成為最大的畔腳石。”姬無殤上前兩步，看著柳芙，看著她姣好如花的面容，看著她華麗卻不失清麗姿態的服色，勾起唇角，冷笑道：“比如當初對你存了一念姑息的柳嫻和胡氏.朕只希望，你這次回來，不要再手軟才是！”

  說完這句，姬無殤伸手將柳芙一拉，竟是將她柔臂拽住，直接拖入了仁壽宮。

  面對姬無殤的粗暴，柳芙掙脫不得，但也沒有動氣。

  她知道他為何生氣，不過是看到了姬無淵對自己的情意泄露罷了。驕傲如他，雖然懂得隱忍，但看到這一幕，很難再保持冷靜和淡漠了吧
  不過他說的也對，柳嫻也好，胡氏也好，只要她們存在一天，自己和母親就無法名正言順。這一世，因為自己步步為營讓她們沒有可乘之機，但並不代表她們就成了好人。更何況，前世她和母親所受的折磨和委屈，既然讓她有了重生的機會，就一筆一筆的要清算乾淨。

  想到此，柳芙唇角微翹，隻仍由姬無殤將她的手拉的緊緊的，兩人一前一後進入了仁壽宮的正殿之中。

  已是太后的素妃高坐上首，正和柳嫻等人說著什麽，聽見宮人稟報“皇上駕到，長公主駕到”神色便一喜，不再理會恭維自己的后宮妃嬪們，隻抬眼望殿門口望去。

  入殿門的前一刻，姬無殤就松開了柳芙的手，像沒事兒人一般，走在了前頭直接進去。

  柳芙低首看了一眼手腕處的紅印，卻是心裡頭滋味古怪的很，只能拉了拉衣袖遮住，也趕緊跟了上去。

  “母后可安好。”姬無殤進入殿中，直接步上首座高台，向身為太后的素妃行了禮。

  “快做，母后要看看咱們的長公主殿下呢！”

  素妃眼裡哪兒還有兒子，隻瞧著盈盈而立在下方中央的柳芙，眼底浮出了一抹清淚：“好芙兒，委屈你了！”

  “兒臣見過太后，願母后鳳體金安。”柳芙雖然口中以晚輩自稱，但卻直接雙膝跪下，伏地行了大禮。

  親自從首座上下來，將柳芙扶起身，素妃忍住心底的酸意：“好孩子，回來就好了。你放心，大周朝欠你的，今後會系數奉還。只要有哀家在的一天，就不會允許有任何人碰你一根汗毛！”說著，素妃眼神變得鋒利起來，朝著兩邊垂首站立的和宮妃嬪看了過去。

  “太后.”柳芙抬眼，對於素妃這樣維護自己，心知她對之前的一切都了如指掌，這才如此表率罷了。但她眼裡的真誠卻是不容忽視的，也讓自己有些觸動：“兒臣有今日，皆是皇朝給予。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日後，兒臣會孝順太后的。”

  素妃知道柳芙的犧牲意味著什麽，同樣有過犧牲，至少素妃自己苦盡甘來，可柳芙頂著夏國太后的名號，她雖然得以回歸中原，但這一輩子，卻無法再有一段好姻緣了。她只能守著一輩子的活寡，連女人最基本的幸福也得不到。

  想到此，素妃轉向了上首端坐的姬無殤，心裡，竟隱隱有了一絲萌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