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章一百八十一 翩躚為誰舞

  仁壽宮中，妃嬪齊聚，卻只能坐在下首處，遙看著首席之上的三人，心思略有不同。

  倒是素妃眼看著姬無殤和柳芙一前一後而來，那腳上粘著的綠苔蘚都毫無區別，不由得微微點了點頭，含笑著心情十分愉悅的樣子：“哀家今日招了大家過來，就是要當著皇上的面，商量一下開征選秀的事宜。”

  柳芙唇角翹起，連看也不看姬無殤一眼，隻心中默數到三。

  果然，姬無殤隻耐住了三息的時間，便開口打斷了太后的說話：“母后，三年孝期雖然就要到了，但國家剛剛經歷戰爭，余息未平，此時開征選秀，恐怕會有亂黨欲孽乘機作亂。”

  “皇兒你隻擔心這個嗎？”素妃挑挑眉，倒沒想到姬無殤會以國家安危來拒絕選秀之事，不由得看向了柳芙。對方卻只是頷首不語，額前之間一片光滑白膩。

  “選秀大典，只要是七品以上官員適齡未嫁之女都可以參加，難免會有人乘機李代桃僵。若是后宮之中混入一兩個女賊子，朕倒是不怕，萬一唐突了母后和諸位後妃，豈不麻煩。”姬無殤實在是找不到其他理由，只能堅持這個借口，板著臉認真地說著，一副準備抗爭到底的樣子。

  “既然如此，母后倒是有個好辦法。”

  素妃笑了笑，看向了柳芙：“芙兒，這次選秀之事，不如交予你來全權負責，可好？”

  “我！”柳芙這才抬眼，一臉驚訝：“太后說笑了吧，論身份，兒臣乃皇上的姊妹，怎可主持選秀大典！而且皇上擔心的是有亂臣賊子混入秀女之中，兒臣一介女流，遇上了也只能乖乖就范，哪裡能篩得出好壞呢。”

  “也罷，就交給長公主吧。”

  突然間，姬無殤竟開口同意了：“朕想了想，若是借此機會釣出那些想要乘機作亂的反黨余孽，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兒。只是長公主必須常住宮內，朕會安排影衛負責你的安全。而且由你主持，總好過由母后主持，這樣仁壽宮也能安全些。”

  像是吞了個蒼蠅在肚裡，柳芙難受的要死卻沒辦法說出口，隻得依著姬無殤的主意，緩緩點了點頭：“那一切就依皇上所說的辦。”

  “好了，正事說完，今日大家聚在一起，淑妃排了個助興的歌舞節目，皇帝和長公主不如一起觀看觀看。”素妃說完，拍了拍手，周圍伺候的宮女便端了晚宴的禦膳上來。

  而下首的柳嫻聽聞素妃吩咐，也趕緊起身，向著上首鞠身道：“臣妾陋質，特意請了司教坊歌舞師父指點，若是跳的不好，還請太后皇上和長公主見諒。”

  說完，柳嫻也不耽擱，眾目睽睽之下，竟解開了外罩的薄絲衫子，露出一襲水紅色挑染寶石藍的貼身舞衣來。

  這舞衣薄如蟬翼，幾乎是貼著柳嫻的身體瀉然而下，勾勒出她飽滿的胸線和纖細的腰身，看的在做妃嬪無不蹙起了眉。

  如此暴露的衣裳，身為宮中後妃，穿上後著實有失身份。主要是正經的閨閣婦人，都絕不會輕易染指。但柳嫻卻大膽地穿了，即便未曾起舞，也足夠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皇帝是男人，在這些后宮妃嬪的心目中，想當然會認為他喜歡這樣毫無保留的妖嬈嫵媚，所以混雜著嫉妒和不甘心的目光都齊齊刺到了柳嫻的身上。

  上首的柳芙倒是覺得很意外，她所熟悉的柳嫻聰明卻驕傲，應該是不屑於用此等手段去勾引姬無殤的。可她卻做了，還十分膽大，可見這次突然而來的正選秀女實在是讓她著急了。

  想到此，柳芙勾起了唇角，這柳嫻冷靜聰慧，但任她再厲害，在如此沉不住氣的狀態下，未免不會露出馬腳。於是輕挑了挑眉，望向對面正沉著臉的姬無殤，柳芙抱定了看好戲的心態，因為她知道，自己的男人是不會為如此美色而動心的。她想知道的是，這柳嫻肯定還有後招，就是不知道，姬無殤又會怎樣讓她顏面盡失呢？
  “荒唐！”

  正當大家都以為默不作聲的姬無殤被柳嫻這副妖媚入骨的樣子所吸引住時，他卻起身來厲喝了一聲：“國喪未過，你就穿紅著綠，打扮妖豔，如此有失體統，母后，柳嫻此舉還請您按宮規處罰。”

  立在下首的柳嫻卻並不懼怕似的，只看著素妃，好像在等她幫忙說話。

  果然，素妃伸手輕輕拉住了姬無殤：“皇兒，服孝三年，實則為兩年半，你雖固守三年國喪之期，但俗禮上，柳嫻穿紅卻是合了規矩的。而且之前，她也給哀家詳細說過今夜的舞蹈，還拿了舞衣給哀家過目。這些年，宮裡頭全是素淨的顏色，今日由她開個頭，哀家也算默許后宮妃嬪可以穿紅著綠不再守孝，讓大家知道喪期已過。不然，九月的選秀，如何能進行的下去！”

  “母后.”姬無殤微眯了眯眼，想要發作，但看著素妃一臉婉然心憂的模樣，卻又話在口中說不出來，隻得坐回位置，不再多言。

  下首的柳嫻見姬無殤沒有再追究，頓時松了口氣，語帶婉轉地道：“臣妾這一舞名曰蹁躚，獻醜了。”

  話音一落，樂音卻乍然響起，是悠然曼妙的洞簫以之聲。

  而柳嫻也隨著樂音開始了舞動。

  在柳芙看來，柳嫻這曼妙的身姿，配上如此招惹的舞衣，就算跳的再難看也能讓男人為之動情。

  可等柳芙悄然望過去之時，卻發現姬無殤只是手握杯盞，不緊不慢地飲著杯中的金華酒，不見一絲傾倒的神色，只有讓人難以理解的冷峻和淡漠。

  此時，姬無殤正好收回了在柳嫻身上的目光，一抬眼，卻是與柳芙撞個正著。

  感覺出了柳芙的探問和疑惑，姬無殤卻笑了。雖然笑的極為輕然，但眉間的舒展和唇角的延伸，都讓他換了個人似的，不複之前那個高高在上不為任何美色所動的冷酷君王的樣子。

  兩人心念相通，柳芙頓時紅了臉，不敢再看他，隻轉過頭假裝欣賞柳嫻的舞姿。而姬無殤卻猶如偷香竊玉得逞一般，略低首暗暗地笑了笑，也學著柳芙的樣子，再次將目光落在了下首翩然起舞卻絲毫提不起自己興趣的那個女人身上。

  只是無論姬無殤還是柳芙都未曾發覺，同席的素妃目光流轉，將兩人之前的神情交流盡收眼底，略蹙了蹙眉，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