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章一百七十六 別來君無恙
柳芙回到京城的第三天,終於有了時間去過問原先留下的幾樣產業。茶樓倒是不著急,冷三娘為人精明,又有陳妙生那個老江湖照著,柳芙很放心。茶院子那邊,陳瀾也是個老實本分的,又隻負責供應給茶樓茶葉,應該出不了什麽差錯才對。
只有當初自己留下幾萬兩銀票卻連一匹磚一匹瓦都沒見到過的溫泉莊子,讓柳芙很有些上心。
從宮中請了安出來,柳芙便直接去了天泉鎮,先到文府和母親說了說話,這才換了身常服,用文府的車攆出發去往了九華山上的龍興寺。
兩年多不見,広真還是老樣子,含笑看向柳芙,眼底閃過的一絲激動:“貧僧見過長公主殿下。”
柳芙聳了聳鼻子,很是不以為然,將裙角略提了起來,自顧坐下:“兩年多未見,住持大師倒是變得拘謹了許多,可見是忘了當初的交情。”
“貧僧可不敢。”広真終於咧嘴露出了隨意的笑容:“只是怕長公主殿下是來討債的,我賠不起五萬兩銀子。”
“怎麽!”柳芙一聽就急了:“當時你可是打了包票要幫我建溫泉莊子的,難道你以為我北上和親就回不來,將銀票私吞了不成!”
広真故作鎮靜,聽柳芙一陣數落後趕緊辯解:“小僧是那樣的人嗎!”
“你這個住持在別人面前裝裝正經或許還能糊弄一下,在我面前,可別想著能打太極!”柳芙對溫泉莊子雖然不是太看重,但畢竟籌劃了好些年,如今回京,自己最期待的也就是這個了,面對広真自然不會有什麽好臉色,更何況兩人本就是從小相識的老熟人。
“你別急,聽我慢慢說好。”広真見柳芙真的動了氣,也不藏著掖著了,直接將個中緣由道給了她。
原來當時姬無殤登基,在龍興寺舉行祭天儀式的時候湊巧發現了龍興寺正在悄然修建什麽。以他和広真的關系,要問出是怎麽回事兒,広真自然不會隱瞞。但想著此事關系柳芙,広真卻也沒有說的太明白。
姬無殤既然知道了此處有一溫泉泉眼,自然不會放任不管,當天回宮便直接讓內務府和工部接手了莊子的修建,直接按照了皇莊的規格來籌劃。
広真曾側面說過此地屬於私人產業,但姬無殤並未想到那麽遠,隻說等莊子修好了,著京兆尹找到地契,從原主人手裡買過來便是。加上那時候北疆戰事告急,広真這邊想著地契主人還是柳芙,到時候辦手續就能真相大白,便也按住了沒有表明。
畢竟北上和親的是柳芙,能不能回來只有她自己和姬無殤才知道,在広真看來,這一輩子恐怕也沒機會和柳芙說清楚這溫泉莊子的事情了。誰有能料到她不但回來了,還是以長公主的尊貴身份回來的呢!
說著,広真從房間暗格中取出了當初柳芙給他的銀票,但隻余了四萬兩:“其中一萬兩,當時都花在了買材料上,剩余的,一分未動。”
揚了揚眉,柳芙接過銀票:“那一萬兩我找誰要去?”
広真一本正經地說道:“自是當今聖上!”
“難不成這個悶虧我吃定了?”柳芙將銀票揣好,很有些想不過:“朝廷征收了我這私人地界上的東西,我還不能開口討要!”
“誰說不能?”広真微微一笑,親自給柳芙斟茶:“你現在貴為長公主殿下,想來內務府得為你分皇莊吧。你若借這個機會直接將溫泉莊子轉入長公主府產業的名下,豈不是正好!”
“広真,你還真是個頂聰明的和尚!”柳芙眼前一亮:“前日裡太后就說過,她會讓內務府給我辦產業的事兒。裡頭就提到了分皇莊這一茬兒。對對對,今日回去我就讓吳管事去一趟內務府,直接要了這溫泉莊子回來。”
“這地本來就是你的,要了回去也是正理。”広真見柳芙不再追究自己的失責,終於松了口氣:“這下你不過花了一萬兩,就得了個至少十萬兩才能修好的莊子,可痛快了吧!”
“算你逃過一劫!”柳芙哪裡不知道広真這是在給自己賠不是,隻擺了擺手,笑道:“放心,香火錢本公主不會少的。”
“那當然,只是必得更多,這樣才能配得上您長公主殿下的身份嘛.”広真忙接了話,笑得很是狡黠。
兩人一番玩笑,兼顧敘舊,柳芙看時候差不多,心中還是掛念這溫泉莊子修得怎樣了,直接便起身告辭而去。
広真看著柳芙的背影,有一句話還是沒說得出口,那就是身為鬱王的姬無淵在工部領了個差事,這溫泉莊子,就是他由負責監督修建的。
由巧紅陪伴,柳芙一路行至山坳,遠遠便看到鱗次櫛比的宮樓簷角,還有些隱約傳來“乒乒乓乓”的施工聲音。
當初自己構想的溫泉莊子,雖然要求精致,但畢竟銀子不夠,想著離開的三年時間能修出個大概的輪廓,以後一邊掙了銀子再投進去繼續修飾就行了。可未曾想過它會具有今天所見的這樣的規模。
忍住心頭的興奮,柳芙招呼巧紅走快些,提起裙角便往前而去。
等來到高處往下一看,這皇莊規格的溫泉莊子果然修建的十分講究。一層層往裡,亭台樓閣,花園假山,甚至還有琉璃砌成的好幾個暖房錯落其間,更別提好幾個露天的溫泉池子正冒著熱氣,隱約可見俱是用漢白玉或各色大理石砌成的池底
“奴婢見過王爺!”
柳芙正幻想著溫泉莊子成為自己的囊中之物,冷不防身後的巧紅突然開了口,等她回頭一看,卻是迎上了一雙黑的發亮的眸子。
淡漠中帶著幾絲疑惑,疑惑中帶著幾絲悸動,悸動之後,便是冷冷的,一如死灰般的沉寂若墨.
“見過長公主殿下。”
步步而上,身著墨色長衫的姬無淵表情一如之前柳芙在宮中與之分別的那樣,刻意的冷漠,刻意的疏離,還有深深隱藏在眼底而從未消散過的,對高出那個端然而立身影的一分眷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