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章二百一十五 萬般皆是命

  淮王府的正屋一排六扇門，上頭雕了福祿壽雙面花的窗欞，似是剛刷了紅漆沒多久，看起來油油的，很是鮮亮。

  可再鮮亮的大門，也擋不出屋裡頭一陣陣飄散而出的藥味兒。

  “胡氏染病，長公主殿下您確定要去探望麽？”淮王從柳芙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喜怒或破綻，鬧不清她怎麽就親自來探望胡清涵，所以心裡還是有些沒底：“小王怕過了病氣給您就不好了。”

  “王爺不用這麽拘謹。”柳芙停住腳步，側眼看了看半埋著頭的淮王：“況且，本宮還沒聽說過氣出來的病還會傳染的。”

  被柳芙這樣一說，淮王愕然，直接愣住了。等抬眼看，才發覺柳芙已經自己推門而進，趕緊收住心神跟了上去。

  “王爺可否請太醫出去，本宮想和胡氏單獨說說話。”

  “不速之客”已經進了屋，讓屋中原本正在給胡清涵開方子的太醫一怔。更讓正在婢女服侍下喝藥的胡清涵直接“咳咳咳”嗆了個滿臉通紅。

  “長公主殿下！”淮王畢竟是長輩，看到柳芙似乎露出了不善的來意，當即便拒絕道：“賤內與您素來並無交往，不知您專程前來探望，到底有何深意？”

  柳芙卻不理會淮王，隻冷眼看著斜躺在床榻上的胡清涵。

  青白的臉色，瘦弱的身材，無神的雙眸.再加上素淨的小襖和略顯凌亂的發髻，此時此刻的胡清涵哪裡還有半分王府正妃的雍容之氣！
  “王爺，你稱呼胡氏什麽？”柳芙看夠了，這才回頭望向淮王，略揚了揚頭，語氣不容質疑：“胡氏被貶為賤籍，你這一聲‘賤妾’，前頭那個字還勉強合體，後面那個字，應該改成‘婢’才對吧！”

  聽了柳芙一席話，淮王總算明白了，這長公主殿下今日造訪，竟是來落井下石的。雖然他不明白柳芙和胡清涵有何淵源，但自己多年的發妻被人諷刺奚落，他卻不得不站出來維護：“長公主殿下，胡氏雖然被貶，卻與本王有著十多年的夫妻情分。若您是來挑錯的，那明日本王便主動去慎刑司領罰便是，無須長公主您來動嘴！”

  從頭到尾都未曾說過一句話的胡清涵此時卻開了口，語氣掩不住的悲涼：“罷了，萬般皆是命，王爺您先出去吧，讓太醫也一並下去先休息，長公主殿下與.奴婢，還有些話要說。”

  “清涵！”淮王深蹙著眉，並未依言離開，反而上前一步：“你雖然是胡家的女兒，卻並未參與謀反之事。罪受連帶，你已經被貶為賤籍，付出了代價。難道還要受人言語攻擊嗎？你別怕，有本王在，即便是尊貴如長公主殿下，也得順從一個‘理’字！”

  “王爺的骨頭硬，本宮倒是有幾分佩服。”柳芙卻一笑，眉眼間射出淡淡的冷光來：“不過本宮還是勸你先出去，因為接下來本宮要和胡氏這個賤婢談的話，會破壞你十多年來對你這個‘妻子’的好印象呢！”

  “王爺，我求您了”胡清涵雖然傷心成疾，卻不傻，當然知道今日柳芙過來的意圖是什麽。以自己眼下的身份和處境，只能生受，哪裡還能拉了夫君下水，所以面帶愛憐，語氣充滿了懇求的意味：“求您了”

  “或者王爺想要留下來也行，本宮其實倒不太介意的。”柳芙眼梢掃過呆立著的淮王，確是一點兒也不著急。

  “王爺！”含著淚，胡清涵拚命的搖著頭，毫不在意發髻已經散落的不成了樣子。

  “好了，你別激動，本王出去就是。”淮王此時心中氣悶不已，卻不敢引動胡清涵本就虧損的病體，隻得妥協地帶著太醫出了屋子。

  巧紅見狀，適時地上去關了門，直接守在外面，一副閑人勿進的樣子。

  等屋裡頭沒了其他人，柳芙徑直走到中間的八仙桌前坐下，抬眼看了看一臉挫敗的胡清涵，冷冷一笑：“你剛才說了句話挺好，萬般皆是命。那你可認命了嗎？”

  “長公主殿下，隨您說什麽。”胡清涵閉上了眼，眼角有淚，卻不肯落下：“命是我自己的，苦果我也自己吞，犯不著別人來指指點點。”

  “你們胡家的女兒可是夠下賤的。”

  柳芙卻不想就此放過胡清涵，語音犀利，猶如利刃劃開了胡清涵的心：“覬覦天下，卻只能靠女人。犧牲了自己不夠，還想要一代一代下去，犧牲所有沾染胡家血脈的女子去維系那個可笑的夙願。敏慧何其可憐，這一生，只能渾噩度過，再也無法醒來了。不過她倒是找到了個好法子解脫開來，總比你背負一世的賤名苟活於世要強的多。”

  “我的敏慧，求你別說了.都是我的錯.”胡清涵就敏慧郡主一個女兒，自從宮中傳出消息敏慧得了失心瘋，她就無一日不在煎熬中。加上胡氏謀反一案，她的靠山也沒了，又被貶為賤籍充作奴仆，連最後的一丁點兒自尊也被剝奪，她每天都如同生活在煉獄之中，已然心力交瘁，不然也不會被氣地纏綿病榻。

  “今日我來不是讓你後悔，或者讓你懺悔的。”柳芙挑了挑眉，對於胡清涵的可憐樣，卻勾不起哪怕半點同情：“你的好姐妹不在京城，我來看看你也一樣。你們曾經高高在上，隻一個念頭便改變了一個普通人的一生。如今苦果自己吞，噎著也好，嗆著也好，就像你說的，萬般皆是命呢。”

  原本氣色灰敗的胡清涵聽了了柳芙這樣說，卻突然仰頭一笑，目色猙獰起來：“柳芙，若不是我和清漪求皇后選了你為北上和親的人選，你能有今日嗎？你和親之前，不過是個身份不明的野種，求得文氏庇佑，才勉強保存了你和你娘的體面。可和親之後，你以長公主的身份回京，是多麽的尊貴，多麽的榮耀。你應該感謝我們胡家人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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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賤人最後還是賤命，嗯，俺隻想表達這樣一個意思，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