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章一百五十九 巧言保安身
面對遠遠高過自己的完顏律,柳芙並無半分怯意,反而挺直了脊背,目光沉穩。
“律王子好計謀,真真是環環相扣,一舉數得的妙計啊!”
耳邊是柳芙這句看似輕描淡寫,實際上卻掐準了自己“命門”的話,完顏律臉色十分陰冷:“公主未免想的太多了吧。”
“是嗎?”柳芙唇角微揚,嗤笑了一聲,道:“若非如此,律王子為何要如此著急將我交給薩滿巫師處置?身為臣子,一般接到父王的噩耗,第一反應難道不應該是求問死因?”
“無論父王的死因是什麽,總之與公主脫不了乾系!”完顏律語氣很是不善。
“律王子要交了我給薩滿巫師處置,也並非不可。”柳芙卻一如既往的鎮靜:“但兩國和親,公主還未嫁就成了新喪寡婦,進而被隨意當成祭品給殺死,難道律王子就不顧及大周皇朝的臉面,不顧忌兩國會立馬開戰的惡果嗎?”
“你剛剛不是說的很清楚嗎?”完顏律環顧四周,所有人都按照他的吩咐離得遠遠的,也不怕被聽見:“公主一死,就等於挑起大夏國與大周朝兩國的戰事,更能借戰爭紛亂讓國民忽略國君的真實死因。你就犧牲一下,又有何不可呢?反正你已是我大夏國的人了,死了,也是我大夏國的鬼。”
“真是可笑之極!”柳芙仰頭一笑,表情輕松地好像根本就沒把完顏律的話放在心上:“就連我這個外人也能一眼看清楚律王子打的主意,難道其他人就一點兒也瞧不出端疑?若是我死了,大夏國正好有借口與大周朝兵戎相見。但北疆其他部落呢?大夏國國君被和親公主克死,與他們又有何關系?一旦戰爭爆發,卻是那些部落首當其衝被牽連。到時候民不聊生,能不能從中原分一杯羹還是個未知數,但可以肯定的是,大夏國想要一統北疆卻是不再可能了。內亂,那絕對是必然的。”
“所以.”
“所以什麽!”完顏律聽得柳芙所言,眉頭一挑,覺得不無道理,直接粗暴地打斷了她,伸出手將其薄弱的肩頭給一把擒住了。
見得完顏律如此動了氣,柳芙也知道自己又猜對了,不禁暗暗松了口氣,面上卻一點兒也不露怯,迎上對方,直言道:“所以,律王子就算要挑起戰爭,也絕不能以本公主為借口。否則,前有攔路虎,後有紅眼狼的窘境,恐怕是任何一任新國君都不願面對的情形吧!”
雙手捏住柳芙的薄肩,完顏律動氣之下極為用力,柳芙隻感覺肩上的骨頭都要被捏碎的那一刻,對方終於還是放了手。
“哼!”完顏律悶哼一聲,倒也拿得起放的下:“算你能言善道,回頭我會與軍師好好商量商量,看情形是否會如你所言的那般不堪,到時候,再好好為公主謀劃一個好前程!”
說完這句,完顏律拂袖便轉身上馬,大喊一聲:“所有人聽著,即刻起,快馬加鞭,務必要在七日之內趕回夏城王宮為父王奔喪!”
與完顏律挑明態度,柳芙並不介意,心底反而暗暗松了口氣。虧得自己腦子靈活,猜中了完顏律的陰謀,更是找到一個讓他忌憚的理由,不然自己則只有乖乖待宰的份兒了。如今能與其談談條件,至少到了大夏國自己不會馬上就被殺人滅口。
低首看著一身鮮紅的嫁衣換做雪白的喪服,柳芙還真有點恍若隔世的感覺。
而對於那個未嫁先死的未婚夫,柳芙倒也有半點的同情。同為棋子,他在被完顏律納入棋盤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是一個死局。而自己主動與姬無殤周旋,成為他的棋子,目的卻是找到一條活路。
想到姬無殤,柳芙緩緩閉眼,這些日子以來,雖然離得中原國土越發遙遠,但心念間與蘊含的一點默契也似乎並未隨之消散。
那種心有靈犀一點通的境界,柳芙無法用言語來說明,但每每她閉上眼,放松心境,腦中隻專注於姬無殤之時,都能收到對方的“回信”。
簡單將大夏朝國君突然暴斃以及完顏律想要殺人滅口的心思在腦中掠過一邊,柳芙突然感覺到了一種如墜冰窟的寒意,便知道對方肯定是已經接收到了自己的消息,隨即睜開了眼。
這種心意通聯還是少用的好!
柳芙抿了抿唇,臉色有些淡淡的後怕。離開之前,姬無殤明顯已經對自己起了殺意。還好自己離京在即,他就算顧忌此事,卻不好再做出什麽動作了。所謂的天高皇帝遠,應該就是這種情況了吧。
就是不知道,三年後再見,他還會不會像當初知道之時那樣介意呢?
不過柳芙和他都明白,若非兩人都心意相通,就算自己再怎麽努力,也沒辦法直接獲取姬無殤心中所想。同樣的,只要自己緊閉心門,他也一樣沒辦法知道自己心底的秘密。所以他一時的殺意畢現,或許只是為了警告自己,不要輕易去觸碰他不願讓自己知道的東西吧。
這也正常,他習慣了極力掩藏真實性情,此時突然知道有人能與其心意相通,那種威脅感,就像赤裸身體被萬劍穿刺一般,不會太好受。
而自己心底所埋藏的秘密並不會比姬無殤的少,當然也不願意被這個最大的敵人知曉內情。
就這樣思緒紛飛之際,從送嫁變作奔喪的隊伍已經踏入了草原深處,也正式進入了大夏國的國土范圍。
經過半個月馬不停蹄的趕路,隊伍提前了近十天就抵達了夏城。因為是奔喪而來,幾乎沒有做任何休整,完顏律就帶著一身喪服麻衣的柳芙進入了皇城,直奔主殿的喪堂而去。
沒有未婚妻的說法,即便完顏烈已死,兩人尚未拜堂,但婚書已經有了兩國國君的簽字畫押,柳芙就直接成為了完顏烈的“未亡人”。而身為國儲的完顏律也當仁不讓地直接繼承了其父的王位,順理成章地登上了大夏國國君的位置。
但令人費解的是,柳芙卻被完顏律請上了首座,以太后的身份接受前來吊唁的百官和周邊國家使節的行禮。包括完顏律在內的所有人,似乎都以自己為尊。雖然不明白這大夏國的規矩,但柳芙卻保持這悲戚黯然的表情,至少面子上得給完顏烈一個交代,畢竟自己的身份乃是他的未亡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