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妖蛇肉

  噗——噗——兩聲輕響，兩個少年在剝皮小刀下緩緩跪下，撲倒，宣告一次遊戲生命的終結。

  尚且活著的兩個驚惶地叫嚷起來：“蕭晨！你真的敢！”

  “我一定要截圖！我要告你！讓經理扣光你這個月的工資！”

  “蕭晨你死定了！有種真人PK……”

  聲音戛然而止，二人不甘撲倒。和絕大多數遊戲一樣，在這裡，死人不能用公眾頻道說話。世界一下清靜了。四人極有默契地各自爆出了一件物品。系統規則：被玩家殺死，有幾率掉落裝備。被NPC殺死，則等級掉落一級。

  直到這個時候，蘇沐澄才注意到四人肩章上的四個猥瑣的名字。“理查德泰深”、“理查德泰曼”、“理查德泰庫”、“理查德泰南”。好惡心的名字！蘇沐澄不禁打了個寒噤。

  落無邊注意到了蘇沐澄明顯哆嗦了一下，以為她是被死人嚇倒了。他苦笑了一下，心道這遊戲做得實在太逼真了。NPC太像真人了。他點選了召喚寵物的技能，將蘇沐澄拉到身邊，輕輕拍了拍蘇沐澄的肩膀，柔聲說：“別怕！”

  蘇沐澄回報他的是一個白眼。可恨啊，她又不是沒腿，沒事把她拉過來拉過去的做什麽？空中飛人很好玩嗎？

  理查德四人幫憤憤地復活去了。他們的屍體消失了，屍體所在的位置，出現了四個墓碑。而落無邊的白色肩章也變得通紅。

  在野外PK，先出手的一方，會被系統自動判定為惡意殺人。殺死對方後，就會紅名。而反擊的一方如果獲勝則不會收到任何懲罰。紅名被殺死後，有極大幾率爆出更多的裝備。

  落無邊彎腰撿起理查德四人幫爆出的裝備。一件上衣，一條褲子，一把匕首，一根法杖。他右手當空抬起，對著半空點撿了一番。

  衣服、褲子和匕首便自動出現在蘇沐澄身上。原來剛才他那一番當空點來點去的動作，是在打開了寵物裝備欄，把戰利品拖到相應的寵物裝備位置上。雖然他不是真的給她穿上，可效果是一樣的，同樣讓蘇沐澄好生難為情。再一想到這些裝備先前那幾個惡心男人穿過，蘇沐澄就渾身難受。

  蘇沐澄伸手想要脫掉這些衣服，卻鬱悶地發現她漂亮的雪色百褶裙不見了！該死，他不僅僅是幫她穿了衣服，還……

  蘇沐澄快要抓狂了。深吸了兩口氣，蘇沐澄壓抑著滿腔怒火，衝落無邊伸出一隻手。

  落無邊不知何意，茫然地看著蘇沐澄。

  這個時候，蘇沐澄再也無法偽裝木偶人了。“裙子！還我的裙子！”她堅決不要穿惡心男人穿過的衣服！呸！別人穿過的衣服她都不要！

  落無邊雖然驚訝，但還是把那條雪色百褶裙從背包裡取了出來，遞到蘇沐澄手裡。

  蘇沐澄拿到裙子，急忙鑽到一叢灌木後面，看看四下無人，落無邊也沒有跟過來，這才麻利地把衣服換了。

  某個房間裡，某男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會驚恐的NPC？會害羞的NPC？會生氣的NPC？會換衣服的NPC？會躲起來換衣服的NPC？這到底是競技休閑類網遊，還是養成系的情感遊戲？

  啪嗒！啪嗒！衣服和褲子被蘇沐澄丟到落無邊面前。不過，匕首她留下了。遊戲世界危機重重，她的確需要把武器防身。

  落無邊收起了一連驚訝，疑惑問道：“為什麽不穿這個？你的裙子沒有一點護甲值和附加屬性。”

  蘇沐澄不理他。她和遊戲男沒有共同語言。拜托，這條裙子相當漂亮好不好？怎麽到他嘴裡就一文不值了？

  落無邊默然撿起裝備，收進了背包，走回妖蛇屍體邊，繼續剝皮取肉。在他臉上，再看不出任何情緒。他只是專注認真剝皮。

  蘇沐澄把理查德四人幫的話整理了一番，知道自己可能壞了落無邊的好事，將他的現實生活弄得比較糟糕。蘇沐澄走到他身邊，蹲在他旁邊，看他剝皮取肉。她很想對他說一聲對不起。可又擔心被他看出異樣。

  如果他發現她太真人了，會不會認為她是遊戲公司工作人員？會不會借此認為遊戲公司故意干擾他召喚極品寵物？會不會向遊戲公司舉報投訴，拿回損失？遊戲公司發現後，會不會直接將她這組異常程序刪除？被刪除的話，會真的死掉吧？

  蘇沐澄不敢賭，她輸不起。

  落無邊停下手裡的動作，疑惑地看了看蹲在一旁的蘇沐澄，說：“小九，餓了吧？等會兒，我烤蛇肉給你吃。這蛇肉再不取，就要被系統刷掉了。”

  被落無邊這麽一問，蘇沐澄發覺自己真的有點餓了。真是討厭！這遊戲太仿真了，有饑餓值系統。等等，小九是什麽名字？可惡，竟然擅自給別人取小名！
  蘇沐澄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落無邊見此，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他想，她真的很人類！

  看落無邊剝皮取肉弄了幾次，蘇沐澄也學會了。她看看手中的匕首，咬了咬牙。活蛇很可怕，可烤蛇肉真的很香！為了香噴噴的烤蛇肉，為了補償某個倒霉蛋，蘇沐澄慢慢將匕首伸了出去，用力一削！刺啦一下——真讓她削下一塊蛇肉下來。

  蘇沐澄心情一松。這和切豬肉也沒什麽差別！第一刀下去了，第二刀就簡單了。不多時，蘇沐澄就做到駕輕就熟，剝皮取肉，動作絲毫不比落無邊慢。

  落無邊再次驚詫了。叮！叮！接連兩聲系統提示音。

  “你的寵物九月霜學會了生活技能——剝皮（高級）！”

  “你的寵物九月霜學會了生活技能——剔骨分肉（高級）！”

  蘇沐澄不知落無邊為何看自己，還以為自己有露出了馬腳，趕緊裝得比機器人還機器人，故意讓自己的動作生硬機械。

  由於蘇沐澄沒有背包，她剝的皮和取的肉，都被她隨手放在一邊，皮在下面墊著，肉放上面。

  落無邊注意到這些堆放得整整齊齊的肉和皮，倒沒有特別驚訝。NPC按照固定的程序做事，自然都應該是規整規矩的。

  “小九，這個背包你拿著吧！把東西放背包裡！”有了之前強行放裝備的失敗經驗，這次落無邊沒有直接把背包往寵物的背包欄放，而是遞到了她面前。

  現在遊戲才剛剛開服不久，絕大多數遊戲玩家，除了系統附贈的一個十格背包外，便別無其他。落無邊能拿出一個背包分給寵物，已經算是富翁了。

  蘇沐澄並不覺得這背包珍貴。這背包太醜了吧？跟塊大花布裹出來似的，完全沒有技術性和藝術性。背包有六個格子。在蘇沐澄看來，每個格子都是一個四四方方的一立方空間。六個格子，就是六立方。能放不少東西！很實用！
  背包一上背，就迅速縮小，最後變化成只有巴掌大的一小塊，緊緊貼在蘇沐澄右腰側，絲毫不影響百褶裙的視覺效果。蘇沐澄這才笑了！

  蘇沐澄得到背包之後，將原本放在地上的肉和皮放入背包內。皮放一格，肉佔一格。

  落無邊割了一會兒肉，便發現自己的背包滿了。他收起剝皮小刀，拿出鋒利長刀來，在附近砍了些枯枝枯木，就地引火點燃，開始烤蛇肉。

  很快，就有香味飄散出來，讓蘇沐澄不由吞了吞口水。不過，隨即香味就變成了焦味。

  雖然遊戲裡烤蛇肉自然不會和現實中烤肉一樣複雜麻煩。玩家只需點按了幾個生活技能，遊戲人物就自動按著設定好的程序開始動作，以三秒鍾一塊烤蛇肉的速度出產。但遊戲同樣有熟練度的設定。熟練度越低，失敗的幾率越高。

  顯然蘇沐澄的主人是第一次烤肉，他的失敗率相當相當高！

  蘇沐澄看他接連丟了三塊黑漆漆的不知何物的東西之後，就不再關注他了。她繼續割肉。她想：多割點肉，進城找個NPC廚子幫忙烹飪，蒸炸煎炒燒，都比指望某個家夥強。不管走到哪裡，自力更生永遠都是王道！

  想到此處，蘇沐澄靈機一動。她又不是玩家，幹嘛要遵從系統對玩家的規定和限制？對她來說，這裡就是一個自然規律與地球規律略有些不同的世界而已。不如索性把這裡當做個玄幻世界來生活。

  蘇沐澄飛快剝了蛇皮，將蛇身切割成一米長一節的，連肉帶骨一股腦都塞進格子裡。幾十米長的巨蛇，雖然蛇頭被打爛了，半個身子也被落無邊給禍禍了，只剩下十幾米完整的。蘇沐澄也塞了滿滿四個格子，也就是滿當當地四立方米。

  這東西要是能帶回地球就好了！這可是神器啊，容量大，保質保鮮，防臭防異味，還免洗自潔！裝過蛇肉之後，絕不會在格子裡留下血跡等汙物。

  蘇沐澄在河邊就清水洗了手，走到落無邊面前，正好碰到他好不容易成功燒烤熟了一塊蛇肉。蘇沐澄一時忘形，啪就伸手奪了過來，一口咬下。

  “啊！好燙好燙！”蘇沐澄蹦跳著尖叫。可惡！以前玩餐廳遊戲的時候，東西不都是端出去就可以吃嗎？這裡竟然還有溫度設定！

  一個氣泡從蘇沐澄的肩章裡冒出來。泡泡裡有個鮮紅的“－1”字樣！隨即，泡泡又破滅，字也不見了。

  玩過網遊的蘇沐澄立即明白這泡泡的意思，這分明是系統在告訴她，由於被燙，她少了1生命值！果然，她一查看肩章，就發現生命值變成了219/220了。

  落無邊低笑了一聲，說：“小九，別急！還有很多！至少有……咦……”落無邊本來打算查看一下寵物背包裡有多少塊蛇肉，預估一下自己能烤製出多少烤蛇肉來，卻發現寵物背包裡的顯示相當怪異。

  玩家背包，一個格子就是一樣物品。肉類、食物類、藥水類每格可累計放20份；草藥類、礦物類、布匹類，每格累計100份。裝備之類，便只能放一樣，不能疊加。

  可現在，他的寵物背包格子裡，只能看到蛇肉和蛇皮的圖標，完全沒有數字顯示！難道這九月霜是猴子掰苞米，掰一個扔一個，忙活了半天，就弄了四塊蛇肉和一張皮？六個格子還給他空了一個！
  唉——落無邊揉著太陽穴，又歎了口氣。

  歎氣歸歎氣，貌似生活還得繼續！落無邊繼續烤肉。隨著熟練度增加，他的成功率越來越高，從四次成功一次，到四次成功兩次……直到他把自己背包裡的蛇肉都用完，他的烹飪已達到了中級水平，烤蛇肉也能百分之百成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