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虛假與寧靜

  “你是……倉下？”比起這個，修兵更在意的是為他介紹吉他的人。

  倉下唯聞言，傾首道：“有段時間不見了，前輩。”

  倉下唯是他在靈術院時期的後輩。畢業之後鮮少碰面，對於這個人的印象，還停留在現世暴亂時她冷靜的表情上。

  “好久不見，你也能玩吉他？”

  要知道，這個年代的屍魂界裡，吉他可是新興事物，突破傳統觀念的稀奇玩意兒，普通人都不會感興趣的，倉下家是貴族，他怎麽也不敢相信貴族家的大小姐會和他擁有一樣的愛好。

  “家母熱衷樂理，我僅是略知一二，對現世的新奇樂器有些興趣而已。”

  唯稍稍謙虛了一把。

  “有喜歡的歌嗎？”修兵邊問邊給吉他調音，這些動作他已經非常熟練了。

  “您還是挑自己喜歡的來吧。這是您的演奏。”

  她不假思索地拒絕了他的邀請，這倒讓修兵莫名羞愧了起來。

  “你說的對。”

  然而好景不長，他才開始唱了第一首歌，粗糙的嗓音就惹得海晴堵住雙耳，一臉嫌棄的表情。

  “嗚哇，吵死了。超級爛啊這水平……”

  “可是檜佐木前輩是真的深愛著音樂吧。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即使在他人眼裡看來十分笨拙，也值得尊重和認可。這種音樂在現世叫做搖滾，第一次接觸的話不喜歡也是很正常的。”

  唯這麽說。

  海晴隻注意到一件事，那就是她並沒有否認”爛”的事實。

  “……你叫倉下？”

  她還沒來得及點頭，一旁插入的聲音就替她回答了。

  “——倉下唯，比我們低五屆的學妹，我沒說錯吧。”

  唯看清來人的臉，倉促地退後一步，點頭道：“是，完全正確。”

  來者正是大貴族子弟伊集院健太郎。

  “你們倆認識？”海晴看看左邊，看看右邊，一臉懵逼。

  伊集院嫌麻煩但還是老實地解釋了句：“貴族的茶會上見過幾面。”

  “哦。”

  他們之間的對話陷入僵局，海晴挑起眉毛問面頰泛紅的唯：“倉下，你是不是喜歡檜佐木？”

  當事人嚇得差點斷氣：“……啊，沒那回事！”

  “看起來是咯。這小子的爛桃花倒是一直源源不斷……”

  靈術院時代就是如此，蟹澤從一年級起就暗戀他，到了六年級已經盡人皆知了，可惜她去世得太早，修兵本人對她也沒多余的興趣。如果兩個人能走到一起倒是十分般配。

  “……”

  奇怪的是，這個話題似乎引起了伊集院的不滿，他從袖子裡掏出一份卷軸。

  “志波。”

  “啊對了，伊集院，你怎麽也來這兒了？”海晴扭頭問他。

  “庶民的宴會我本來是沒興趣的，不過，為了把這個交給你……喂！別打斷別人說話！”

  他還在研究自己的台詞時，海晴已經搶先一步奪走了他手上包裝嚴實的卷軸。

  “這是啥？”

  海晴晃了晃她搶到的成果，這嘚瑟的表現激怒了伊集院，然而他也不是隨便在公共場合發火的小孩子了。

  “……解聘書。”

  “嗯……？”

  海晴拆開卷軸來看，簡略地速讀了一遍上面手寫的文字，是關於解除她在伊集院家首席家臣之位的解任說明。毫無預兆地被歸還自由之身這件事，讓她有點摸不著頭腦。

  大概是注意到海晴滿是有話想說的意味，伊集院補充道：“你想說什麽。別藏著掖著。”

  “……這樣就夠了嗎？才十二年而已，我以為你會想盡可能久地利用我呢。”

  海晴說得滿不在乎，卻有種惋惜的語氣。

  “少自大了！把你放在首席的位置上只是緩兵之計，你真當伊集院家招募不到一個忠心於我又有才能的家臣？”

  伊集院抽了抽嘴角。這個女人，不管多少次他都看不爽。

  “是嗎，那真可惜。”

  “可惜？我給了你自由，你難道不應該向我道謝嗎？”

  “我說可惜，是因為你家的飯菜味道還是不錯的。”

  “……”

  罷了，多余的爭端沒有必要，冷靜……冷靜……伊集院告訴自己，再被她刺激到情緒一定是自己太白癡。

  海晴接著說：“五番隊的第四席，聽說藍染隊長內定給你了？能傳到我耳朵裡的傳言應當不是空穴來風，這樣一來，你的家族也差不多該滿意了吧。”

  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麽聽說到的，但他確實即將升席位。希望沒有傳的滿城風雨。

  “啊，姑且。”

  “那就好。”

  “這話什麽意思？”

  海晴卻規避了他的追問：“不，我剛剛什麽也沒說。”

  “喂！志波！不要總是把話說到一半啊！”

  伊集院討厭這種話不說明白的行為，以前志波海晴不會乾這種事兒，壓根不會。

  “那麽，下一步，他們希望你怎麽樣呢？我可不認為他們會如此簡單就善罷甘休。”

  他無奈地搖搖頭：“大概，是希望我爭取副隊長的位置吧。”

  “副隊長啊……然後呢。”

  “找個貴族出身的大小姐相親結婚生子，延續伊集院家的繁榮……這是這種程度的要求而已。”

  說完他連自己都覺得未來一片慘淡。到底是為誰過的人生，要承擔這麽多沒法選擇的義務？想來，應該是從弟弟伊集院純次郎被放逐出靜靈廷，自己成為伊集院家唯一的繼承人的時候開始，就已封鎖了所有退路。

  他不得不做這件事。

  “真可憐。”海晴感慨道。

  可是唯獨她的憐憫，他不想聽到。

  “你什麽意思？”

  “不，我什麽也沒說。”

  “……你變了，志波。”

  久南一死，她就變了個人，審時度勢，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一股子社會上的老人的格調。

  “你並沒有立場評價我，伊集院。”海晴並不打算解釋更多，但她稍微表示了歉意，以另一種方式，“你為什麽不生氣？”

  “因為憤怒毫無意義。”

  “看吧，你也變了。”

  伊集院沒有反駁，當然他並不是認同了這一觀點。他不喜歡這個地方，交給海晴解聘書後，馬上想打道回府。看到他的動作，海晴問：
  “要走了？”

  “和隊長約好了有工作要做。”

  “我也一起。”

  “好。”

  無需多言，他們都不是陶醉於聚會之中就會忘記工作的人，這一點是以前海晴總在偷懶被久南教訓、最近才好轉的。

  說得就像失去了母親的孩子一夜之間堅強起來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