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迷夢
不論怎樣的覺悟,都挽回不了她已過世的事實。
層林家的長老們瓜分了她的家產,將我徹底驅逐出界。我只能寄住於前來邀請的朽木白哉的府中。他的願望是能讓我陪著緋真說話,讓她別太難過,而我總覺得他還有其他的理由,想讓我留下來的理由。但我沒有戳破他的謊言。
第二個學期,海晴學會了始解,她確實是個天才。
學會始解的她要升去六年級了。
海晴走後不久,班上來了新的劍道老師,是神秘的前十二番隊研究員--赤井澤夜。我莫名覺得這個人似曾相識,但又確信自己從沒見過他。
“我隻教我感興趣的學生。”
他說著,盯上了我。我渾身發毛,總覺得他應該是來幫我的,但他深不可測的性情讓人有些害怕。
“靈力,以及長生不老的靈魂壽命,死神是特別的,虛也是同樣。雖然把他們放在一起說可能讓你覺得厭惡,但本質上死神和虛都是'普通人'以外的東西。身為普通人類的'整'會忍受不了靜靈廷的靈壓只是這差異性其中一個表現罷了。”
他還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究竟站在什麽樣的高度,在藐視著俗世的一切呢?
這個問題還沒得到解惑,海晴便要畢業前往護廷十三隊了。時間過得太快,我和她的差距隻增不減,令我懊惱之余,又十分羨慕這樣的她。我和她在靈術院最後一次交手時,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一直沒對你說起過,可是,其實我很羨慕海晴你。”
“我嗎?”
“你比任何人都要清醒,也比任何人都無欲無求。這樣的你,所做的一切明明是沒有意味的,但是不知為何,你卻唯獨在死神的能力方面有著獨特的才能,想不出色都不可能。你是寶石,生來便是為了光彩照人而存在的。而想要自由生活的意願,只是恰恰促成了你的高貴而已。”
世間怎麽會有這麽犯規的人呢?
為什麽怎麽追都追不上呢?
“寶石什麽的,說得也太誇張了啦……我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了。嗯,那個,對吧,非得說像什麽的話,我比較願意把自己比作狗尾巴草。”
她的這個比喻我可以笑三天,真的,一點不誇張,現在想起這件事我還是會笑出聲來。
她的斬魄刀美麗而強大,麒麟丸,一個和風沒什麽關系的名字,能力卻是操縱風。它散發出溫暖的熱量就像太陽下的向日葵一樣親切,該如何形容比較好?是因為在期待未來,抑或是單純的被感動?我看到她的斬魄刀時,有種瘋狂的、想要將它擁進懷中的衝動。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我很喜歡那把刀。它給我非常熟悉的感覺。
海晴畢業後,緋真的身體情況越來越差,終於病倒了。
她是我送走的第二個親近的人。
緋真死後,我便離開了朽木家,回到靈術院,為畢業做準備,就是這一年,我偶然在靈術院的廣場上找到了一個和緋真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她就是露琪亞。露琪亞是個優秀穩重的孩子,她堅忍不拔的意志繼承了她姐姐最值得尊敬的基因。我有意改善她和白哉之間的關系,然而收效甚微。
這些細微的生活構成了我日常的全部。
直到第一次畢業考核中,我打開了斬魄刀世界的大門。
那是某種難以支配的力量,我召喚不出自己的斬魄刀,還被赤井老師勒令禁止刀禪的修行。他喂了我一些來路不明的藥劑,指望著它們能防止我被斬魄刀暴走的力量傷害,而他也確實做到了。我一直沒能掌握始解。即使是在現世遭遇巨大虛圍攻,失去一隻手臂,根本無法存活的危機裡,我也沒能叫出那把刀的刀魂。
那是我經歷過的傷痛之中最難忘的一次。慘到每根神經都像斷裂了一樣,無法維持基本的行動。我和修兵都受了傷,尤其是我,從此害怕執刀與敵人砍殺,無法繼續戰鬥,無奈之下,選擇了前往四番隊擔任醫師。
四番隊的工作平實卻切實,只是我被提拔為席官一事惹了某些人的注意,其中一人甚至不惜以病人的性命和朋友的清白為代價陷我於烏有之罪,使我被踢皮球一樣地派到了白哉所在的六番隊。好在天無絕人之路,白哉公正的態度使我反而重新掌握了戰鬥的可能性,我前往現世駐守了七年,回到屍魂界後便升遷做了十三番隊的席官。
孽緣並未結束,當時陷害我的那個人,又被人指示前來禍害浮竹隊長。
一切的幕後主使竟然是和藹可親的五番隊隊長--藍染惣右介。
他的鏡花水月可以偽造出任何你能想象到的東西,他強大的實力又足以駕馭他的目的。我被市丸銀刺中心臟倒下的瞬間,覺得沒人能阻止這個高深莫測的男人。
“心痛?這對於她來說,是無上的美麗。一旦成功,她就會成為超越界限的存在,難道那不是這世上最高貴的東西了嗎?”
生命的最後,我隻記得他說了這樣的話。
仿佛沉入了深不可測的海底。四周毫無亮光,視線一片漆黑。聲音被重重轟鳴隔離,渾身冰涼的觸感叫人難受得想吐。無邊的痛苦像洪水一樣鋪天蓋地襲來,吞沒了一切,四處蔓延,無孔不入,它鑽過了眼睛,食道,爬過肺葉,偷偷潛進心臟,沒有一個部位幸免。
海面在攪動,有海風在吹,漆黑的夏夜裡,黎明始終無法到來。
一根羽毛就會使整個天平傾斜。對我來說,這根羽毛就是斬魄刀的聲音。
“如果你真的想從現在的痛苦裡抽身而出,只有一種方法。”他撫上她的臉頰,歎息道,”將你的痛苦,轉化成怨恨。”
靈子疾速分解,又疾速重組。肌肉酸痛無力,就像是重新長出來的一樣。我從灰白的沙堆裡緩緩站起身來,彈掉背上多余的塵埃,雙眼空洞迷茫,仿若一個剛剛得到生命的嬰孩。
我……還是我嗎?
抑或是另一個,完全不一樣的個體?
沒有過去的一切意識的人,和之前的那個人還能算是同一個人嗎?
一旦思考了這個問題,我便知道自己無法回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