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過去多少
  接下帶領皇女出宮的差事，唐果喜憂參半。

  自己能多出去玩幾次當然好，領著皇女們出去見識也是好事。憂隻憂安全問題和由此可能引發的亂七八糟事。

  不過皇帝既然打了保票，唐果糾結了一下便罷了，照常過日子。

  過了兩日，劉庶妃遇險一事的官方處罰決定公布了：
  第一項，牛四姐及家人發往寧古塔與披甲人為奴。

  對於謀害皇嗣的罪人來說，這個處罰算是比較輕了；不過牛四姐就是一替罪羊，唐果實在猜不出她有啥把柄讓人拿住了，還是有別的原因，做什麽搭上自己一家人的好日子。

  第二項，答應蘇氏貶為宮女，以後隨侍庶妃劉氏。

  沒有公布出來的處罰，就顯得血腥了。敬嬪王佳氏身邊的兩個嬤嬤、三個太監被杖斃。敬嬪本人被勒令閉門思過。賢妃賈氏宮裡一個宮女暴病而死。敏妃宮裡一個太監失蹤。

  另外比較曖昧的地方，就是同在此時，賢妃被罰禁足百日，抄寫宮規100遍，平均一天一遍，唐果想想宮規的厚度，搖頭。

  榮妃被遣回紫禁城，禁足一年，每日亦是抄寫宮規一遍，並要茹素。

  唐果理不清楚其中的彎彎繞，問烏爾吉嬤嬤。

  “能說您就說，不能說算了。我就是被繞得眼花繚亂，覺得自己被裝在裡邊忒冤枉。”唐果道。

  烏爾吉嬤嬤笑道：“沒什麽主子不能知道的。起意要收拾劉庶妃的人好些個呢。她太扎眼了！劉庶妃察覺了，她和蘇可休不知怎麽混到一處，蘇可休給她出了這個招兒。牛四姐家裡人早被榮妃娘娘捏在手裡，她原是榮妃娘娘安插在那拉貴人身邊的釘子，後來靠著出賣那拉貴人到了賢妃娘娘那裡，真正的主子仍舊是榮妃娘娘。”

  宮裡的釘子啊，到處都是。指不定哪下子就被扎了……

  唐果在心裡感慨一句，聽烏爾吉嬤嬤繼續說。

  “這次主使牛四姐的人是敬嬪娘娘。她做這事為了要嫁禍榮妃娘娘。上個月張庶妃去了，臨終前見了敬嬪娘娘一面。說起來，這位張庶妃和榮妃娘娘、敬嬪娘娘、安嬪娘娘她們一樣，都是最早伺候陛下的老人兒。張庶妃和榮妃娘娘一樣，出身於包衣籍。她生育過兩位皇女，可惜沒長成。早在康熙十五年，張庶妃就獲罪了，原因是暗害當時尚無封號的王佳氏，使其流產。榮妃娘娘卻榮寵不斷，全家抬了旗。”

  怎都是這樣的事啊？唐果皺眉。之前雖然在皇帝那兒多次聽說后宮手段多麽陰毒，可沒有具體了解過。這些人好像拿人命不當回事。

  烏爾吉嬤嬤歎道：“主子心善，想不到這些。宮中這類事多著呢。近幾年好些，以前……”忙打住不說。

  唐果看她略有後悔之意，笑道：“嬤嬤接著說下去吧。‘看三國掉眼淚替古人擔憂’，沒什麽用的。我怎麽也得明白自己怎被人利用啊。”

  烏爾吉嬤嬤笑道：“可不是。張庶妃大限當前，告訴了敬嬪，當年暗害敬嬪之事，乃是出於榮妃娘娘的挑唆。那時榮妃娘娘與張庶妃表面上很好，她告訴張庶妃，說張庶妃所出的皇長女之所以夭折，乃是王佳氏故意為之。張庶妃信以為真，做出了缺德事。”

  敬嬪王佳氏了解實情後，恨榮妃入骨，便想一報還一報。於是吩咐家裡人拿住了牛四姐她爹的把柄，威逼牛四姐為她做事。她想著，宮裡十年才有這一個懷孕的，而且劉氏眼下正大紅大紫，一旦出了問題，自然會詳查。最後查出牛四姐的真主子是榮妃，一切便水到渠成。她也算給自己沒見面的孩子報了仇。

  發生在賈賢妃眼皮子底下的一些事，她第一時間發現。樂得坐山觀虎鬥，先準備了法子摘自己。

  誰知這事同時被蘇可休知道了，立刻告知劉氏。並給她出謀劃策，讓她把事情鬧大。唐果要去探望十三皇女，派人到敏妃那裡約定時間，消息很快傳到蘇可休那兒，於是她們讓人拿了一半牛四姐預備的珠子，自導自演了那一出戲。

  整個事情似乎就是如此，唐果卻知肯定不止。暗地裡推波助瀾的不知有幾隻手呢。再者，蘇可休的能力很大啊。難怪皇帝說，她另有主子呢。

  宮中這些爛事，唐果懶得再想。只是出去一次，便要遇上些麻煩，讓她頗為鬱悶。後來琢磨琢磨，自己過得夠逍遙的了！人要知足，知足常樂！遂把這事丟開了。

  晚上去書房上班兼陪伴男朋友，唐果以探究的眼神盯了皇帝好半天。

  饒是皇帝定力達到世界頂級水平，也被小女朋友前所未有的古怪眼光盯得開始發毛。

  輕咳一聲，皇帝小心的問道：“果兒是否有事要問我？”

  唐果瞄了他一眼，十分八卦的問了一句：“玄燁，你老實說，你究竟和多少女子有過實質上的夫妻關系？在您老人家的生命中，曾經過去了多少‘滄海’啊？”

  皇帝先被一聲溫柔的“玄燁”叫得心中一蕩，沒來得及高興，便被接下來的提問震得心一顫，暗叫 “不妙！”

  看小女朋友眼中，好奇、求知欲、惡作劇、小火苗……啥都有，皇帝心裡甜絲絲之余，也非常苦惱
  “咳咳……這個……誰去記這些？”皇帝道。

  唐果看他臉上閃過紅色，立即追問：“不記得？你一定是多得記不清吧？估計成百上千……哼！我太吃虧了！”

  “才沒上千呢！果兒啊，咱們不往前看好不好？”皇帝趕緊否認。

  “沒上千？幾百是肯定的了！大色狼！”宮裡有名份的幾十個而已，老家夥！宮裡宮外沒名分的得有多些啊？唐果咬牙。

  “果兒啊……”皇帝拉過唐果的手，唐果給他一白眼。

  皇帝笑：“果兒，我以後絕對不會有別人！”

  “哼！你最好說到做到！不然別說沒成婚，就算成了婚，我也會把你休了！”唐果氣呼呼的道。

  “好！咱們說定了。果兒，什麽時候成婚？”

  “沒想呢！”

  再次輕咳，皇帝意識到自己犯了個錯誤。此時此刻絕不是討論成婚的好時機。

  按著唐果坐下，皇帝道：“果兒別氣……”

  “誰生氣啦？！我這叫不平好不好？”

  “是！果兒是在不平。不過，果兒啊，你根本不用不平。早有人替你教訓過我了。”皇帝說道。

  唐果小驚訝：“何方高人？小女子十分敬仰之。”

  皇帝失笑：“就是那些女人唄！還有我的夢。果兒最愛美食的。果兒想想，我就好比一食客，吃了不少樣式各異的菜色，得瑟著以為吃遍天下美味了呢！結果突然發現，吃下的很大一部分菜裡，都藏著小蟲子。先頭兒是我吃菜，後來是菜裡的小蟲子吃我的腸胃心肝……”

  耶~~~
  “停！不準說了！不然我怕以後吃不下東西！”

  “果兒！”皇帝一把抱起唐果，把人家頭部擱在自己肩上，撫著人家後頸，努力裝可憐，“而且那些菜裡，不少是我必須吃的，沒得選擇。”

  唐果默。

  老家夥，又用這一招！
  輕輕環住皇帝，唐果特別有誠意的道：“這樣說起來……陛下啊，你……還真……讓人同情啊！”說話的同時，唐果的手同樣特別有誠意的在皇帝的腰側掐了兩把。可惜她身體懸空，沒太借上勁兒。

  “哎呦！”皇帝半真半假的在那兒叫一聲。

  “壞蛋！這招不能經常拿出來使用的！”唐果拍拍皇帝的臉。

  “呵呵……鄙人說的是事實。”皇帝笑道。

  “敢問閣下，您有多少辛酸難忘的往事需要回憶啊？”

  “用得上的時候才想。平時沒有。”皇帝老實回答。

  唐果笑出聲，“暫時放過你了。放我下來，太熱。”

  皇帝微笑：“天本來很熱，再熱一點兒沒什麽的。”

  換個姿勢，抱了唐果坐下，輕拍唐果的後背，小聲哼著歌兒。

  唐果先是身體一僵，聽他開始唱歌，注意力轉移，不覺靠在他胸前細聽。滿語的，聽不懂歌詞。平靜——糾結——悠揚——纏綿——歡喜——平靜——愉悅……曲調依次轉換，估計是情歌。

  歌曲很長，皇帝唱完了，好長時間不說話，唐果還在回味，也不出聲。

  “這歌叫什麽名字？”唐果忽然問道。

  “沒名字。”皇帝親一下唐果額頭，“只有曲調，能按自己的心意調整順序。詞兒都是唱歌人現編。”

  唐果點頭。雖然不懂滿語，不過她聽得懂歌中之意。

  唐果摟緊皇帝，臉貼在他胸前。

  靜默中，兩人久久依偎在一起。

  關於蘇可休的問題，唐果後來問過皇帝，做什麽這麽快把人家降職了。不是說她背景複雜的嗎？
  “蘇可休眼下最想接近劉氏，我成全她。她只不過是人家放出來探路的，這個目的完成的差不多了，得開始下個任務了。我放她到劉氏身邊，瞧瞧她下一步要幹啥。”皇帝答道。

  間諜啊！皇宮裡間諜滿天飛，一抓一大堆！——唐果的真實感受。

  “我怎麽覺得她老是針對我呢？和我有仇？”

  皇帝輕吻她頭髮，道：“明年選秀，指不定怎麽折騰呢。蘇可休要接應的人大概在秀女裡。他們沒法子控制、拉攏果兒，因此動搖果兒的地位是當務之急。果兒遠離后宮，他們難以接近，隻好有機會便拉果兒下水。縱然果兒從不出錯上當，次數多了，也會留下是非多的印象，樹更多的敵人。或者，為了保護果兒，我會疏遠果兒。這樣人家便達到目的。他們的法子，在以前確是管用的。如今，果兒就當個消遣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