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近在咫尺不相認
這邊的大人全都嚇得屏著呼吸不敢出聲!那個李婆子看到袁瑜蓉主仆三人的模樣,她不明就裡,也縮著脖子抱著頭,好像更害怕一樣!
袁瑜蓉本來還挺嚇,不過這兩條船雖然挨得近,可中間畢竟隔著五米的江水,倒也不怕他找過來,膽子大了就直起身子,反正這邊漆黑一片,他啥也看不到!
然後看到曲瀚文站在甲板上往這邊看的樣子,好像很生氣,她不由得又怒火上來,氣哼哼的想:這麽生氣較真,原來是因為破壞了你的好事!好你個丫丫挺的蛐蛐兒!
……
七、八分的醉意醺醺然,外面又月光旖旎,江水悠悠,正是摘野花的好時候。再來上一曲李清照的《醉花陰》,吳儂軟語,輕撚曼唱,唱曲的在是個五六分姿色的小美人,別說是男人,就是女人都要動動心咧!
再加上,曲瀚文這小子也不是什麽好人,正人君子跟他挨不上半點邊,紈絝子弟見了他都要哈哈腰甘拜下風!
鑒於以上種種,袁瑜蓉斷定,曲瀚文在那邊和那個小唱已經開始寬衣解帶了,就算是沒有寬衣解帶,八成也香舌繾綣了。
一想到此處,登時就熱血上頭,命令小東子用彈弓打了一暗器過去,打的這個準!正中那位琵琶女的腦後杓!
在看到曲瀚文在甲板上不依不饒,於是更加坐實了蛐蛐兒又要出軌的無恥行徑!
曲瀚文此時站在甲板上,仍舊啥都不知道咧!估計要是知道了此時袁瑜蓉的想法,他只能跳進大海一洗清白啦!
確實,醉意醺然,月光旖旎,再加上美人柔情萬種,給出門在外的人,不管是誰,都要摘這朵野花嘗嘗,來慰藉自己的旅途之苦了。
可曲瀚文現在是什麽心情?聽曲確實是因為太苦悶,可摘花……雖然自己孤身一人在外,就算是摘了,也沒人知道,蓉妹妹更不可能知道,但是……
這些天,包括剛剛,他腦海中不斷閃現的,就是袁瑜蓉那淚流滿臉的樣子,眼中滑落的、傷心欲絕的淚,令他混亂痛苦不堪、痛不欲生的淚……
他是個男人,不能輕言生死,更不願意在這種兒女私情上,言之生死,所以,在曲瀚俠他們面前,他盡量的克制。可是,心情自己最清楚,痛不欲生……這就是他這段時間的心境……
眼前總是縈繞著袁瑜蓉的身影,他怎麽可能,又怎麽會去抱別的女人?
有些男人在和女人吵架了之後,會去喝酒,然後出軌,美名其曰:喝醉了,把她當成了你……男人們清楚啊,這樣的謊話,有幾個女人相信呢?信的那些女人,是因為愛吧……不信的,也不是不愛,而是太深愛,無法……接受。
……
小唱去關窗戶,曲瀚文懶得管,反正自己睡覺了,也要關窗,他也不知道有個人一直在盯著自己看!小唱關了窗,他掏錢正準備打發了,暗器就飛來了……
他生氣,倒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本來心情就不好,再加上,叫了半天,那邊就是沒有個大人出來!
越喊越生氣,轉身叫自己的船家:“給我搭個船板!我過去看看怎麽回事!”
此言一出,嚇壞了這邊的一船人!
小東子早嚇得跑到李婆子身邊偎進懷裡低著頭,袁瑜蓉一聽要過來,趕緊低聲叫:“三月!三月!”
三月爬著從前艙進來,才敢起身:“奶奶?”
“快去叫李婆子出面!就說……就說睡著了,給賠個不是!”
三月趕緊的又爬著到李婆子腳下,低聲的說了。李婆子急忙的點頭答應。
那邊的船家被叫了起來,趕緊的準備船板,李婆子拉著小東子的手站起來去到甲板上,給曲瀚文福身行禮:“這……這位爺,實在是……是抱歉!老身不慎睡著了,小孫子無理了,請這位爺原諒……”
然後厲聲對小東子道:“還不跪下磕頭!”
小東子嚇得不行,立刻就跪下磕了個頭。
曲瀚文一看一老一少兩個人,這一腔的怒氣早就煙消雲散了,歎口氣道:“算了,好在沒傷著人,不過領孩子出來要看好了。”
李婆子慌忙的答應:“是!是!爺……”
曲瀚文畢竟跟人家不認識,那個婆子就好像下人對主子一樣的尊重,反倒叫他不自在了,他點點頭不再說話,扭頭進去了。
這邊眾人全都松了口氣。
袁瑜蓉剛松口氣,立刻又提起心看對面的船,船艙裡,曲瀚文給那個小唱錢……難道現在就要……
還沒想完,那個小唱一福身,拿起琵琶扭著腰出去了!
袁瑜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勁揉了揉,然後看著那個小唱下了船走了!這回她真的是大松了口氣!
這邊曲瀚文已經關上窗戶,吹熄了燈,準備睡了。
三月、四月等了一會兒,才敢過來輕聲勸奶奶去睡吧。
袁瑜蓉便也去睡下。
只是躺下了,如論如何的睡不著,今天一天看到曲瀚文的樣子,叫她柔腸百轉,輾轉難眠,各種複雜的心情,實在是不能描繪出來。一想到他就躺在旁邊不遠處的船上,袁瑜蓉難受的就想哭,但是又覺著格外的踏實,是這段時間以來,自己躺在床上最踏實的時候。
曲瀚文那邊,卻也難以入眠,自然不是知道了旁邊船上睡得是誰,只是這些天,每天都是愧疚難眠,今天依然延續這個心情罷了。
晚上夜深人靜,全都恬然入夢的時刻,袁瑜蓉悄悄的起身,打開了窗戶,癡癡地看著對面的船,總是在想,曲瀚文……睡著了嗎……
……
第二天,三月、四月起身,也不敢出去梳洗,在這邊看著曲七爺起來了,梳洗了,上了岸去了,這才趕忙的出去梳洗了,進來服侍奶奶起身。
袁瑜蓉昨晚上睡得晚了,這會兒才醒,醒了之後問了曲瀚文已經上岸去了,便吩咐四月和李婆子裝扮了趕緊去。
四月給李婆子拿出來早已準備好的行頭叫她換上。李婆子依言換好了。上面一件雨過天晴的綢夾襖,寬窄適中,玄色長裙,梳起個元寶頭,髻上插一支翠鑲金釵。
人靠衣裝佛靠金裝,李婆子這樣一打扮,馬上變成了一個半老徐娘,腰間系著個飾品小算盤,又帶出些商人的氣息。
四月依然是丫鬟打扮,不過也變了發飾,成了個年輕的婦人。
出門做生意,總是婦人要方便一些。
兩人再帶著打扮成小夥計的小東子,這就上了岸去往興隆茶行。
袁瑜蓉也不下船,將不靠曲瀚文那條船的這邊軒窗打開,望著外面發呆,心裡依然是想著曲瀚文的種種,倒好像是剛談戀愛的小姑娘一樣,時時刻刻的想,時不時的眺望一下岸上的道路,看曲瀚文有沒有回來。
等了一天,曲瀚文也沒回來,四月和李婆子、小東子三個人不負所托,將茶葉進來了,二百三十斤。
確實如袁瑜蓉想的,那茶行批發的各種茶自有公價,不是有關系的,或者量特別大的,都是一個價格,李婆子一行人雖然奇特一些,但是做生意的人見多識廣,什麽樣的沒見過?自然也沒人懷疑她們。
四月回來來不及跟袁瑜蓉說進茶的事,趕緊的回稟:“奶奶!爺也去了茶行!差點叫撞見我們!”
袁瑜蓉心一跳,問道:“他去茶行了?”
四月點頭:“我們往出走,爺往裡走,幸好旁邊有個人叫爺,爺過去和他寒暄,奴婢們才趕忙出來了!”
袁瑜蓉想了一會兒,突然道:“壞了!”
“怎麽了?”三月、四月一起問道。
“他可能也是進這種茶去了!要是叫他搶先回去了,指尖蔻就不會要咱們的茶了!”袁瑜蓉吸口涼氣:“這趟可就麻煩了……”
“那怎麽辦?!”三月和四月又齊聲問,兩人對於生意一道,還是莫衷一是。
袁瑜蓉道:“趕在他前頭回去……就是不知道,他這趟來是專門進茶嗎?要是和大哥已經商量好了,就是搶著回去了,也未必……”到最後已經是自言自語了。
三月、四月面面相覷,兩人是半竅不通啊!
袁瑜蓉沉吟了半響,也只能明日一早趕緊回去,看看情況了。
晚上,還是早早的熄了燈,丫鬟們睡了,小東子在前艙得意非凡,覺著今天自己做了件大人的事,樂得跑來跑去,李婆子帶他出來,就有份責任,盯緊了他,時不時的呵斥一聲。
曲瀚文還沒有回來,袁瑜蓉就靠在窗框上發呆,呆呆的一直盯著那條船。今晚上月色更好,但是,曲瀚文一直都沒有回來,袁瑜蓉心慌意亂,到了後半夜才勉強的睡下。
轉天醒來,往那邊船上看,靜悄悄的無動靜,她還要搶在頭裡把茶送回去,只能滿懷著心事,吩咐回航。
依然是走了大半天就到了松江府了。
上了岸雇了轎子回到宅子,馬上叫小東子去給香憐放消息,並且叫她趕緊辦理。
香憐就找到曲瀚旭,說了茶葉的事。
曲瀚旭幾乎連考慮都沒有考慮,問了問價格就答應收購。
原因很簡單,一來,青葉甘露他們也斷貨了,賣給客人的都沒有了,跟別說給指尖蔻這邊修指甲的客人白喝的了。二來,曲瀚文雖然是去進茶,不過和曲瀚俠還有曲瀚旭都沒有說,因為他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找人,不想叫曲瀚旭就指著他這趟進了茶來賣了!
有了這兩條,再加上香憐之前聽從袁瑜蓉的吩咐打下的伏筆,說這邊的客人也認這個茶,那還有什麽考慮的?曲瀚旭還認為,是正好雪中送炭來的!
一百兩進的茶,三百兩賣出去,還了拆借的一百三十兩,袁瑜蓉賺了一百七十兩。
不過這錢其實也是賺她自己的。
品葉居和指尖蔻兩個鋪子的帳目是分開的,各算各的,更何況,這個本來也是給指尖蔻進的茶,是指尖蔻的正常開銷,以前就算是從對面的鋪子拿青葉甘露,也是按照進價要給付銀子的!這樣帳目清楚。
唯一的不同就是,這一次袁瑜蓉手裡有銀子了。
不過這就像是曲瀚文說的,是一錘子的買賣,要想跟曲瀚文的茶鋪子較量,好像還差得遠。
何況,現在曲瀚俠那邊的絲綢生意紅紅火火,這才是大頭!
袁瑜蓉掙了一筆,倒是樹立的不小的信心,便琢磨著,接下來怎麽辦。如今已經六月,再過一個來月,就是收絲的時節了!那才是重頭戲!
香憐和香椿還有指尖蔻的所有同仁也在商量一件大事。
“香憐姐,這樣下去真的不行!奶奶這樣……咱們不勸勸,可能是害了奶奶!”青秀首先發言。
紅秀立刻點頭:“是啊!天底下哪聽過這樣的事?就算是和爺生氣,也應該回娘家,這樣呆在外面,可能會壞了名聲……”
香椿也點頭:“是啊,曲二太太那是個沒事都要掀起三尺浪的人,何況還有這樣的把柄抓住!還是跟七爺回去是正經!”
香憐苦笑:“我不想勸嗎?你們都衝我說有什麽用?前一次爺來了,我在奶奶面前說了爺兩句好話,叫奶奶把我……哎呀,別說的,我現在想起來心都跳呢!”
“那也應該勸勸。”玉秀年紀稍長,也比較的穩重,道:“奶奶是一時生氣想不了太多,咱們不能幫著奶奶跟七爺作對,且不說七爺和奶奶和好了之後,咱們幾個吃不了兜著走,就是為了奶奶,也得是促使他們和好,而不是幫著奶奶和七爺對著乾!”
“是啊是啊!”眾人全都附和!
香憐歎氣,道:“那咱們商量商量怎麽勸。”
“這還用商量嗎?該怎麽勸就怎麽勸。”玉秀道。
“你們說的輕松!玉秀,要不這樣,明天咱們倆過去,就說問問奶奶還有什麽事,到時候你勸,我當然會幫腔。”香憐道。
玉秀義不容辭,點頭:“好!”
“不過還有一件事,奶奶上一次說,我今後不能再過去了,怕有人跟著……咱們店不是來了婆子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