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施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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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普通百姓並不認得字，但是只要看到這些人擺出來的陣勢，自然知道是施粥的，雖然還是沒有真的過來領粥的人，但是很多人已經在指指點點了。

  待到鍋裡的粥慢慢的熱了，已經有一些熱氣從鍋沿往外冒的時候，突然的就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冒出來十幾個要飯的人，一人手裡拿著個破碗破罐的，一下子就衝到了鍋前。

  別說因為沒人而有些氣餒的孩子們沒反應過來，就連站在不遠處閑聊的護衛們都沒反應過來，廚師急忙大叫：“等一等，等一等！米還沒有熟！
  曲子岩和曲瑾靖反應的最快跑了過來，曲子岩的小廝小鋤一看那些要飯的有些手裡還拿著打狗棍，嚇得不顧失禮的擋在曲子岩的前面，伸著手拉著曲瑾靖：“哎呦，我的媽呀！兩位少爺千萬別往跟前去！”

  就這麽緩了一緩，護衛們已經衝了過來，兩人其他的小廝也過來將兩人擋住，其余各人的丫鬟小廝各把各自的主子護住。

  曲瀚莞是負責維持秩序的，也急忙的跑過來，小廝開始擋他，他還氣的用力推開小廝，跑到曲子岩身邊，看到曲子岩也站在小廝後面不往上衝了，他便也站住，一會兒看看那些要飯的，一會兒看看曲子岩。

  曲子岩就在小廝後面大聲喊著：“排好了隊！不能亂，搗翻了粥鍋不是耍的！”

  於是曲瑾靖和曲瀚乾也大喊：“排隊！排好隊！”

  一個要飯的‘嗤’了一聲：“排什麽隊？一會兒再來！”說著轉身走了，過去蹲在不遠處的牆角下，於是好幾個要飯的跟著一塊兒去蹲下，還余下兩三個，也沒排隊，不過蹲的稍微近了一點罷了。

  孩子們碰了一鼻子的灰，臉上都有些沒趣，曲瀚旭剛剛還緊張了一下，看到小廝們盡職盡責守護著主子，才松了口氣，現在看到孩子們臉上的無趣，不由的失笑。

  曲瀚文接了曲二太太出來了，馬車經過這邊停下了，曲瀚文從車裡出來，笑著這邊走來，那馬車就直接去了府裡。

  方氏看到了驚聲道：“叫婆婆一個人去了？！家裡連個人都沒有！”

  袁瑜蓉本來想裝沒聽見的，方氏伸手搖她，她隻好笑著道：“我也沒想到，以為二爺能和婆婆一起回去的……不過家裡已經安排好了！”

  方氏無奈的看著她，但是她自己也不想回去，想在這邊看孩子們施粥，想了半天，乾脆裝不知道。

  曲瀚文笑著走過來，看到曲瀚旭站的地方，過去和他站在一塊兒，兩人笑著說著什麽。

  鍋裡的粥慢慢的翻滾著，地下沉澱的各種材料這才慢慢的滾上來，又落下去，鍋蓋打開了，一股含著生米味道的香味飄了出去。

  一個手裡拿著一個大罐子，還拖著兩個孩子的婦人走過來，一直走到了鍋前看了看，輕聲問廚師：“真的是施粥？還是臘八粥啊！”

  廚師還沒來得及回答，身邊的曲瀚乾已經搶著道：“當然是真的！施臘八粥！”

  那婦人穿的一身青布衣裳，打了無數的補丁在上面，兩個孩子也是面黃肌瘦的，看著鍋裡的粥發呆。那婦人低頭對兩個孩子道：“一會兒就有粥喝了。”

  曲瀚乾被那十幾個要飯的先入為主，以為來喝粥的都是要飯的，不過看這婦人和孩子穿的雖然全是補丁的衣裳，但是三人面色乾淨，婦人頭髮梳的整整齊齊，孩子的頭髮也整齊乾淨，不像那些要飯，頭髮都一塊一塊的。

  他嘴巴蠕動了一下，似乎想問問，但是終究還是沒問出來，倒是那看著只有三四歲的小孩兒先問他了：“哥哥，粥裡面有糖嗎？”

  曲瀚乾愣了愣，點點頭：“有！”

  慌得那婦人急忙的推了一下那孩子：“亂喊什麽！叫少爺！”說著又打了他兩下，曲瀚乾在後面伸手叫：“別打別打！”

  廚師也笑著叫：“大嬸子別打孩子！小孩子懂什麽。”

  那婦人面色訕訕的，喃喃的給曲瀚乾賠不是：“孩子不懂事……”

  “沒事沒事！”曲瀚乾搖著手。

  曲瑾靖看這邊熱鬧，急忙的湊過來：“怎麽了？”

  那小孩子並沒有打疼，因此也沒哭，而且看樣子是個絮叨囉嗦的孩子，又叫：“少爺，粥裡面放了糖麽？”

  “放了呀！”曲瑾靖熱心無比的轉出去指著那張紅紙：“看！上面寫著放了糖！”說著又轉回到鍋後面的桌上，將還沒有放進去的糖用兩隻手指捏出來一點，轉到前面那孩子身邊：“你看，這就是糖！”

  小孩兒立刻伸出手去：“給我嘗嘗！”

  曲瑾靖就放在他的小手上，那小孩兒馬上把手舉到了嘴前，伸舌頭舔著：“真是糖！”另外一個孩子咽著口水看著。

  孩子們都來看兩個小孩兒，曲瀚乾好奇的問他們：“你們住哪兒？”

  “就在那邊！”那個吃了糖的小孩兒伸手往後一指，指的是城西郊那邊的位置。

  “你幹嘛要那麽吃糖？糖放在粥裡或者湯裡才行！”曲筱玥沒見過直接就把糖那樣吃了的，因此很奇怪。

  那婦人慌忙半蹲著身子陪笑著解釋：“小姐莫怪，他們很少吃糖……”

  “噢……”孩子們恍然的點著頭，曲子岩道：“一會給你們的碗裡多放點糖！”

  婦人感激的躬著腰點著頭：“謝謝少爺！謝謝小姐，謝謝大叔……”對著幾個孩子用力的點頭，好像是啄米的雞一樣。

  曲筱玥有些不好意思了，急忙退出去還是過去坐在桌邊，嘴角一直翹著。

  就在說話的當口，又來了幾個老人，也是穿的整齊乾淨，手裡拿著大罐子、大碗的，陸陸續續的站在了那婦人的後面。那些在附近蹲著的要飯的，一看這些人都開始排隊，站起來過來了。

  “穿的這樣整齊乾淨，還來和要飯的搶飯吃！”其中一個就嘟嘟囔囔。

  另外幾個要飯的也叫起來：“是啊！看你們不缺這口飯吃！”

  “要飯的好幾天沒吃了！跟我們搶你們還有沒有良心？！”

  老太太裡面有兩個厲害的，立刻轉過頭去罵：“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要飯的比我們吃的還好！”

  “什麽要飯的，搶……的還差不多！”

  “老東西胡說什麽？！”

  曲子岩幾個孩子聽著居然吵了起來，嚇得臉煞白！曲瑾靖急忙的扯護衛頭：“快去！快去……別叫他們吵了！”

  護衛頭正要上前，從後面夫人的車那邊跑過來一個丫鬟，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護衛頭點點頭道：“知道了。”

  對孩子們的小廝點頭，示意他們將孩子們護到桌子這邊，那邊唧唧啾啾吵架的幾個人卻沒人上去攔。

  曲瑾靖看護衛不上去管，急的跳著腳，一轉眼才看到父親抱著手在那邊看著，撲過去低聲叫：“爹！快叫他們別吵了！”

  曲瀚旭被他拉著過去坐在桌邊，看著一群臉上變色的孩子道：“叫他們吵去吧！要飯的未必真的是要飯的，老太太也未必真的家裡沒粥吃！”

  什麽意思？！

  孩子們都不明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曲瀚文笑著過來道：“你們知道他們為什麽要在在這裡搶嗎？”

  “不知道。”孩子們全都搖頭。

  “因為咱們施的是臘八粥，一般別人家施粥都是白米粥，沒什麽滋味的，而咱們的臘八粥，又有花生、棗這些東西，還有糖，那平常吃不到這樣的粥的人就會來咱們這裡吃，但是要飯的就覺著是搶了他們的飯，所以就吵起來了。”

  “那就是這些人不對，他們不應該搶要飯的……要飯的多可憐！”曲筱玥道。

  曲瀚文笑著搖搖頭：“那卻未必，剛剛你大哥叫要飯的排隊，可他們是什麽反應？如果真的是肚子裡面空空的，急等著這口飯吃，肯定立刻就站在了最前面等著！”

  曲子岩點頭：“對！就像那個大嬸子一樣。”

  曲筱玥撅著嘴道：“那怎麽辦？隻給那個大嬸子和兩個小弟弟，其他的人都不給了？！”

  曲瀚文笑著又搖頭，伸手在她肩上拍了一下，指指她，筱玥急忙把嘴巴抿起來，曲瀚文道：“咱們施粥，是給需要喝粥的人，這些人都需要啊，那平常很少吃到臘八粥的人，還有這些肚子裡有食的要飯的，也都是需要的人，未必你就幾鍋粥全都要施給好幾天沒吃飯的人？現在不是災年，沒有那麽多這樣的人！”

  孩子們愣愣的，有些覺著有道理，就點點頭，有些就愣著，還在想著。

  那些人還在吵，護衛看看吵得聲音大了點，那些要飯的想伸手推，便出聲道：“別吵了，誰吵就不給誰！”

  這句話有奇效，馬上就安靜了，誰也不出聲了。

  粥鍋終於滾開了，粥的香氣飄的很遠，陸陸續續的又來了很多人，粥鍋前終於歪歪斜斜排起了一條很長很長的隊伍。

  廚師最後拿出來糖往鍋裡倒的時候，周圍還發出了一聲小小的歡呼。鍋杓在鍋中轉動著，很多人都開始咽口水，就是這邊的幾個孩子，也有忍不住咽口水的。

  給第一個婦人舀粥的時候，不但是護衛上來了，連大一點的小廝也上來了，曲瀚旭和曲瀚文一邊一個站著，不過還是小小的騷動了一下，後面的人往前湧，護衛大喊了一聲：“誰擠就給我出來！”

  場面馬上維持住了。

  孩子們全都驚詫的看著這場面，曲瑾靖還記著曲子岩剛剛說過的話，看到那個婦人要走，急忙的抓了一把糖跑過去，想倒在他們的罐中，那婦人急忙的將衣襟角掀起來：“少爺您放這裡。”

  曲瑾靖猶豫了一下，給她放在了衣襟上，道：“回去了你要給他們兩個吃！”

  婦人一手拎著罐子的耳朵，一手撩著衣襟，慌亂的給曲瑾靖蹲著身子又鞠躬點頭：“多謝，實在多謝少爺……”

  “謝謝哥哥！”那個小的又忘了，叫了一聲哥哥。

  曲瑾靖臉居然紅了，撓著頭笑著：“回去吃粥吧！”轉身跑了。

  舀粥是很快的，一會兒，一鍋粥就差不多只剩底兒了，那些排隊喝粥的人也全都領了，廚師將剩下的全都倒在了小鍋裡，從袋子中將米等物舀出來一些，加上水煮第二鍋。

  就在這個時候，已經又來人了，這一次人就多了很多，不但有附近的百姓拿著盆盆罐罐的來，四面八方也冒出來無數的要飯的，因為人多，一來就排在了鍋前面，一會兒，就排的比剛剛的隊伍長的多。

  孩子們雖然也著急的很，但是都已經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曲子岩看著廚師有條不紊的放齊了所有的材料，然後蓋上蓋子，坐在了後面的椅子上。

  那些排隊的有些就地就坐下了，有些還站著，有了第一鍋的經驗，大家都知道需要多長時間了，孩子們也就過去坐在桌邊等著。

  “第一鍋分了多少人？”曲子岩問曲筱玥道。

  筱玥道：“五十六個。”

  曲瑾廉急忙道：“我數的是五十五個！”

  筱筠道：“我數了五十四個。”

  現在大家都有點清楚了，因此也沒有爭誰數的對，曲瀚乾道：“有些拿的罐子，就大得多，要飯的拿的破碗，就打得少！”

  “對，像第一個大嬸，她打得就應該是全家吃的。”曲子岩道。

  曲瑾靖指了指這個隊伍中更多的拿罐子的人，低聲道：“那這一鍋能領到的人更少！”

  “孟掌櫃的說，能煮六七鍋。”

  “那他們就得等著，他們願意等嗎？”

  “當然願意！沒看他們拿的大盤小罐的？”

  果然，這一鍋出來，領到的人不如上一鍋的人多，不過後面沒領到的人也不著急，全都耐心的等著，要飯的就原地坐著，那些附近家在這裡的，還知道來人換著回去吃飯。

  到了吃飯的時辰，孩子們也不願意走，袁瑜蓉叫丫鬟回去把飯端來，很快的，幾個丫鬟坐著另外一輛車來了，車裡面側放著了個小桌子，還有大大小小十幾個食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