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藍雲布好大陣，身心俱疲地進了半沙，才一下子倒了下來，看著老祖他們走進輪回，她心裡最主要的感覺，居然不是痛，而是放下，好像是完成了一件非要完成的事一般，想想第一次時，損失的十幾年壽元，還有當時的難過傷心，藍雲又苦笑了一下，大道無情，大道真正的無情，只怕是時間吧，時間可以衝斷一切，淡化一切。

  雖然一開始就知道，可是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卻還是有些接受不了，大道無情，是因為不敢付出情吧。

  自己越來越象一個真正的修仙者了，從此身邊也再無牽掛了，可是為什麽會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怔怔坐於樹下良久，遠遠地看著青寶在把藥材的種子散進它弄好的藥田裡，有的地方，已有藥芽生出，最近的靈田裡此時還是一片荒蕪，靈稻早已收割，只剩田邊幾顆還剩下的靈稻在風中搖曳。天道有情嗎？沒有毀滅，又何來重生，沒有死，又何來生，生死，死生，緊緊相扣……

  一時之間看著那荒田，神魂居然溶進了田裡，看它興，看它衰，看它一次次地輪回。

  再醒來時，居然醜時都快過了，藍雲恨不得給自己一把掌，好不容易悟次道，居然還被午夜打斷，這化去煞丹，可是還要不少時間呢。

  葉問天見她出來時，面色還是不太好的樣子，心裡暗暗一歎，面帶笑容，“我帶你看看這幾年，我打劫蜂魔人寶庫得的東西，有什麽你想要的，隻管拿。”

  藍雲對參觀他的寶庫倒是沒什麽興趣，只是見他熱情的樣子，不好拒絕，跟著他去了一個超大的洞窟。

  葉問天熱切地看著她的臉，希望能看到她突然發現好東西時，哪怕那雙漆黑的眸子裡突然亮一下也行，不管什麽東西，他都願意給她，可是自始至終，這個蜂魔人從魔門六派裡手裡奪過的寶庫，在她那裡，沒引起一絲絲波漣。

  葉問天的手漸漸緊握起來，如果可能，他願帶她背起所有，可是面對她時，確發現自己的無力。

  藍雲轉了幾個洞，看到那個玉架上上百的大型儲物袋，心裡馬上明白過來，這葉問天還真是，明明可以進袋的東西，非要擺出來，搞得跟水月宗的庫房似的。“你打算一直住這裡嗎？”

  聽到藍雲說話，葉問天愣了一下，“不是，我拜進了荒靈宗，鬼主是我師父。呃！荒靈宗庫存不多，我來時，師父為我煉製了不少隱身符。”

  原來如此，藍雲點了下頭，“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去。”

  葉問天渾身一片冰冷，她什麽意思，難道要趕我走嗎，咽了口氣，才艱難道，“這裡你一個人太危險，藍雲，要不這樣，如果你沒地方去的話，跟我到荒靈宗吧。”

  藍雲目光閃了閃，笑了一下，“忘了告訴你，我從鎮天門來，……我已經重回水月宗了，如果回去的話，肯定要回宗門的，不過，好像荒靈宗離水月宗也不遠，如果有空的話，倒是可以去看看。”

  葉問天被她突然其來的笑，閃了眼睛，“好，回水月宗挺好，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這就回去好嗎？”

  “這就回去？這一路上的蜂魔人可是不少，以我們倆個的實力，恐怕比較艱難。”藍雲被他的話嚇了一跳，她回去，可以乘半沙，可是他呢，總不能讓他進半沙吧。

  知道她願意跟他一塊離開這裡，葉問天馬上興奮起來，他實在不放心留她一個人，住在這裡，“沒事，我在這水澗洞裡布了小型的傳送陣，可以直接傳送回霍峰山脈，你想隨時走，都行。”

  藍雲的手被他拉住，直把她往另一個洞口去，藍雲幾次想拽回來，卻都被他抓得緊緊的，見他笑容滿面的樣子，隻好跟著，“你看，這傳送陣的材料，都是我拆了陰魂宗到西極大陸的傳送陣弄下的，費了我大半年的功夫。”

  藍雲見他終於松手，心裡松了口氣，不過好像他沒在意他自己剛剛抓住她的手，也不好說什麽，隻得也裝不知道，蹲下看他弄得傳送陣。

  九角的型狀，空玄晶和蒼冪石擺得一絲不苟，九個安放靈石的槽口正對六角，“沒想到，你的陣法的造詣也這麽好。”這個陣，分明就是失傳了的上古天陣宗傳下的傳送陣，典集記載只要是天陣宗的陣，都會用九角，哪怕浪費材料，他們也是那樣弄。

  見她一眼就認出來，葉問天訝然了一下，“這是上古天陣宗的陣法，也是我在九曲傳人洞府裡發現的，只可惜，天陣宗的陣法，只有這一個。這是陣圖，你看看。”

  見他手裡的獸皮圖，藍雲很想伸手拿過來，好好研究研究，只是，“……我看行嗎？”

  “呵！給你你就拿著，我已經記住了。”葉問天的眼裡帶著淺淺的笑意。

  伸手拿下獸皮圖，藍雲心情複雜，歎了口氣，“我們走了，這裡怎麽辦？”

  “這裡，哈，這裡當然不動，九曲黃風陣，可不是那樣容易攻下的，更何況，就是沒有這九曲黃風陣，憑這水澗洞，一般人進來，也是尋死之途，現在這裡兩方結合，沒有我的陣牌，進來只是死路一條。”

  看他神采飛揚的樣子，藍雲別有一番滋味，剛無聲點頭，又被他把手抓住，“走，陪我裝些東西，我們馬上走。”

  藍雲無奈跟著，兩人拿著儲物袋依次把這裡的靈草，材料之類俱都裝下，這裡的靈石尤其多，魔門六派都是財大氣粗之輩，光是上品靈石，藍雲就裝了差不多幾千顆，更不要說那成堆的中品靈石和下品靈石了。

  “看樣子，你們荒靈宗，這下子真的發了大財了。”

  葉問天有些黯然，“師父煉製隱身符，費了老大的勁，如不是我想到這裡來等你，只怕荒靈宗沒人願意來，……我師父壽元無多了，再過幾百年，如他還不能化神，就會魂飛煙滅，師父想守護荒靈宗，荒靈宗需要這些東西。”

  藍雲的手一頓，想想鬼主的樣子，心裡同樣黯然，“那他為什麽不一心修煉？一個宗門，要處理的事太多了。”

  “師父說，他不想再留下遺憾，人有七情六欲，他首先是個人，如果他再不複荒靈宗，荒靈宗只怕再也沒了，可是化神，首先要沒有牽畔，他試過了，他做不到。”

  藍雲聽得心裡一震，“大道無情，前輩又何必苦苦執於七情六欲？”

  “這話，我也問過師父，師父說，只有歷煉紅塵，嘗便七情六欲，心才能強大，圓滿，如果還有後悔，還有愧疚，還有牽掛，心便有破綻，心有了破綻，他永遠也化不了神。”葉問天愣愣看著藍雲，重複鬼主的話，面上也越發震動。

  兩人一齊呆住，互望了一眼，又慌忙撇開，各收各的東西，再也沒有說話。

  水月宗，丁姝一臉苦相，跑到姐姐丁怡的房間，“姐，我怎麽覺得越來越怪了呢。”

  丁怡放下書本，揉揉小妹的臉，“剛下課，你不去做功課，跑這裡幹嘛，別忘了，明天可是要考試的。”

  丁姝靠到姐姐懷裡，“姐，你就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麽大家看我們的眼光都不一樣，而且，我今天又聽到她們在背後議論我們了，可是一到跟前，她們又什麽都不說了。”

  丁怡歎了口氣，“她們愛說什麽，就說什麽好了，你又不少塊肉。”

  “姐……。”丁姝急了。

  “好好好，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她們在議論師父對嗎？如不是師父，我們倆早死了，不管別人如何說師父，她也永遠是我們的師父，如果她們敢在我們面前說師父的壞話，你隻管打回去，我想掌門師伯她們也不會不管的。”丁怡左眉微挑，目中光芒大盛。

  丁姝點了下頭，又蹙眉，“姐，師父當時說要帶我們拜進水月宗，她當時的表情，好像對宗門也有些不對。”

  “傻丫頭，不管師父和宗門之間有什麽恩怨，這都不管我們的事，我們進了宗門，你沒看到掌門師伯，還有夕顏峰的師伯們對我們多好？我們身上的丹藥和靈石，絕對是普通弟子的十倍以上，要不然，方師伯的弟子，施師姐她們就不會每次看到我們，就一幅氣哄哄的樣子了。”丁怡盡量息事寧人。

  “這我都知道，可是姐，師父她為什麽不回來呢？大長老說要把我們交給月林師伯教導，這麽長時間了，林晴師伯，我們見都沒見到。”丁姝說著，眸中已漸漸蓄起水光。

  “怎麽，生林師伯的氣了？”窗外傳來成掌門的聲音。

  兩姐妹嚇了一跳，門被掌人推開，隨著她的，是一個雙目隱含笑意，面目可親，跟師父差不多的人。

  “嗯！這確是我的錯，前段時間，我正在閉關，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林晴，道號月林，初音師妹沒回來前，你們歸我管。”林晴看著兩個小丫頭，越看越喜歡。

  丁怡兩人慌忙拜見。

  成寶兒和林晴相視一笑，“以後月林師伯就是你們的代師父，初音師妹不是說，等你們築基，她會親自到祖師堂，正式主持你們的拜師儀式嗎？以後有什麽不懂的，不管問月林師伯，還是我，或是夕顏峰的師伯都是可以的，再過段時間，和你們一樣，有混沌靈根的水師妹結丹，你們一樣也可以問。你們只要記著，你們的師父，是水月宗的弟子，你們也是，如果有人在背後說你師父什麽，隻管大耳刮子打過去，你們師父在宗內，不是一般人能隨意欺辱的，明白嗎？”

  丁怡兩姐妹見掌門和月林師伯越發嚴肅的臉，都愣愣點頭，丁怡暗暗松了口氣，看樣子，這月林師伯跟掌門一樣，和師父都有交情。

  林晴見兩人，一靈動一嬌憨子，笑著招招手，“師伯今天有空，先帶你們進內門轉一圈，我們去好好收收禮。”

  成寶兒一把拉住，“別，她們倆收的禮，只怕都能進階到築基了，還收什麽禮。”

  林晴愕然，“誰給的？”

  兩姐妹一齊低頭，成寶兒笑了，“初音讓她們帶了傳音符回來，讓她夕顏峰的師姐們一定要多給見面禮，說是不能委屈了她的徒兒。”對於華如師伯給藍雲起的道號，成寶兒叫得很順口，她實在不知見了之後，應該是叫她劉蘭還是藍雲的好，有這道號，大家都方便了許多。

  林晴秀眸閃了閃，左眉微挑，點了下頭，“總算在外面歷煉出來了些，知道找台階了。”不知為什麽，丁怡隻覺她的話中有些唏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