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嫁禍（4）

  故意的忽略了絕大部分的事實，夏銘目不轉睛地盯著跪在面前的曹大人一字一頓地出聲說道。

  他就是想要看看，那幕後設計操控之人，究竟是在曹大人面前說了多少，又將挑撥離間的舉動做到了何等的地步。

  “臣不敢！”

  俯身在地，曹大人對著夏銘再拜出聲，道：

  “皇上，臣並不是對您有所質疑，只是臣實在是覺得舍妹之死蹊蹺很多啊！”

  夏銘斂眸，沉默地看著曹大人，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皇上，舍妹雖然從小在家中被嬌慣了些，性子也倔強一些，但決計不是那種遇事鑽牛角尖，想不開就自尋短見的人。

  更何況，前些時日，舍妹還曾差宮人傳信到家中，說起年底春節的事情，字裡行間都興奮快樂不已，根本就沒有流露出絲毫的傷心厭倦，哪裡就像是個會結束自己生命的人？”

  伏身在地，曹大人忍不住地再次跪拜磕頭，站在一旁的夏銘心中雖有不忍，然而卻也只能是冷峻著面容站在那裡，冷眼觀察著曹大人的一舉一動。

  “皇上，臣只是想不明白舍妹為什麽要自盡，臣只是想知道，舍妹在宮中究竟遭遇了什麽啊皇上！”

  暗啞的嗓音再也控制不住，曹大人哀求聲聲，回蕩在寂靜的禦書房中。

  “曹大人，朕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沉默地看著曹大人片刻，夏銘再度開口出聲，道：
  “安貴妃在禦花園裡自縊身亡的消息，你究竟是從哪裡得知的？就連朕知道這個消息，也才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而且，朕還下令封鎖了消息。”

  質問的嗓音冰冷而低沉，夏銘看著跪倒在地上的曹大人，一字一頓地出聲。

  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每一個音，落在曹大人的身上，都不亞於一記又一記的重錘，驚得曹大人那挺直了跪著的身板，微微的有些支撐不住。

  “皇上，皇上臣冤枉呐！”

  滿面驚愕，終於是反應過來的曹大人，趕忙俯身在地大聲喊冤。

  夏銘話語裡的意思已經十分的清楚，一個被帝王下令封鎖了的消息，卻能極快速地傳到他一個做臣子的耳中，若不是他這個做臣子的在宮中留了什麽耳目，又怎麽可能做得到？
  而且，還是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內？

  “皇上！臣一直對皇上您忠心耿耿，從來沒有二心，皇上，您可千萬要相信臣啊！”

  眼看著夏銘沒有出聲，曹大人心裡的震驚悲傷壓不過緊張畏懼，隻得一聲接一聲地表明自己的忠心。

  “曹大人，朕問的，是你從哪裡得知的消息。”

  仍舊是一字一頓地出聲，夏銘看著眼前頗有幾分慌亂的曹大人，心裡對他的相信又多了幾分。

  “回皇上，這個……這個臣還真是不好說……”

  臉上浮起幾分為難之色，曹大人看著居高臨下的夏銘，語氣裡帶了幾分猶豫。

  “不好說？”

  冷笑一聲，夏銘掉轉腳步就要向著禦書房外面走去。

  “皇上，皇上！您聽臣解釋，您聽臣解釋！”

  連忙跪著追了上去，生怕夏銘走掉的曹大人再也顧不得許多，慌慌張張地出聲說道：

  “臣的消息，是從臣的一個家奴口中說出來的，但是臣也問過了，那個家奴也是從街上別人的閑話裡聽到的。

  所以，所以臣才說不好說啊！這樣的消息來源，莫說是皇上您了，就連臣自己親口說的，臣都不相信啊！”

  又急又慌的語氣裡還帶著幾分懊惱，此時此刻，曹大人才忽然反應過來，自己這般得了消息就急急火火的闖進皇宮跪在皇上面前，是不是正中了誰的奸計？
  可是，到底是誰要陷害他們曹家？到底又是誰，視他們曹家為眼中釘、肉中刺？

  “你也知道不可信？”

  嗓音冰冷依舊，停下了腳步的夏銘回頭看著曹大人，心裡對他的無辜又更加肯定了幾分。

  若是換做心裡有鬼之人，此時可能會裝出慌亂，會裝出緊張，會裝出張皇失措，然而，卻決計不會想得到要裝出“懊惱”這樣的情緒。

  “臣，罪該萬死。”

  粗啞的嗓音低沉了幾分，長久的沉默之後，曹大人緩緩地出聲，卻是仍舊不能忘記自己此番進宮的初衷，又悲痛萬分的道：
  “皇上，臣的忠心天地可鑒，日月可表。雖不知為何今日會陷入小人的挑唆之中，而臣又愚鈍至極，衝動至極，才不顧一切地闖入宮中。

  此番罪責是臣之過，臣罪該萬死，甘願領受一切責罰。

  只是，安貴妃自盡一事，臣始終不能相信這背後沒有任何隱情。

  皇上，臣願意以臣的性命，換取安貴妃之死的真相，畢竟，畢竟安貴妃她，她是我們曹家的掌上明珠啊！”

  話語至此不由得聲淚俱下，曹大人俯身在地上，久久沒有直起身子。

  禦書房裡重新陷入長久的沉默，似是在思索，似是在試探，又似是在猶豫，良久之後，夏銘方才緩緩地出聲，道：

  “信朕，就裝作不知道今天的事情有人挑唆，不信，就一切隨你。”

  聲音低沉而緩慢，似是在說著什麽波瀾不驚的話語，卻是足以讓跪倒在地的曹大人身子微微一震，然後猛地抬起頭來。

  夏銘的面色深沉而嚴肅，沉默內斂的目光沒有落在曹大人的身上，而只是看著窗戶裡漏進來的陽光，看著那或明或暗的光影，沉默著，一言不發。

  自知自己此刻看著夏銘的樣子實屬大不敬，然而曹大人還是看了許久許久，方才重重地出聲：

  “臣，忠心如故！”

  —

  瓊花殿外哭哭啼啼，跪倒一片。

  蹙眉看著台階下聲聲血淚哭泣的粉衣侍女，言瑾不由得將目光挪向了安靜的站在一旁的素衣女子，青色蜀繡的暗紋在秋日清淺的陽光下閃閃的引人注目。

  素衣女子面對眼前的聲聲控訴而神色不變，甚至連反駁的話語都沒有一句，只是一臉諷刺的冷笑，仿佛看著跳梁小醜一般，看著面前聲淚俱下的粉衣侍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