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反目（3）

  “你是說……皇上要準備對嵐貴妃下手了？”

  眸色一緊，言瑾臉上的幸災樂禍尚未全部綻開，便已經微微有些僵硬在那裡。

  “嗯，”點點頭，夏鈺繼續出聲，道：“畢竟從安貴妃被害當天，嵐貴妃就一直是嫌疑最大的那個人，雖然我們提出了身高和有人誣陷的疑點，但也不能完全擺脫她的嫌疑。

  而皇兄先前借著自己傷心、震怒的由頭，只是將嵐貴妃禁了足，可如今事情已經鬧得滿城皆知，他若是再不對嵐貴妃使出些嚴厲的手段，怕是就瞞不過去了。”

  語氣平淡依舊，然而言瑾卻硬生生地聽出了幾分歎息遺憾之意。

  發生這樣的事情，不管夏銘是有奈還是無奈，總歸是會對穆沉嵐造成一定的傷害吧。

  “嵐貴妃還真是遭受到了不小的牽連，不過，跟她說了實情，她應該……會諒解的吧？”

  頓了頓嗓音，話一說出口，連言瑾自己都覺得有些尷尬和艱澀。

  明明無辜卻要遭受此等無妄之災，雖然往大裡說，是在為國分憂、為百姓分憂，但，為什麽這樣的事情，總是要落在一個無辜女子的身上呢？
  終其一生，她已經為了這個王朝奉獻出了她自己最愛的人，到這樣的時候，又要她承受這樣的苦難，上天是不是對這個沉靜如水的女子太過不公平了？

  “皇兄沒有告訴她。”

  夏鈺淡淡的語氣，令言瑾的心裡驀地一抽，然後猛地抬起頭來看向夏鈺。

  “皇兄說，沉嵐她需要一個借口和理由來發泄一下心中的悶氣。

  從前的那些事情，沉嵐她沒有足夠多的機會，甚至於在所有人眼裡，都沒有足夠多的理由去責怪他，去怨恨他，連抱怨幾聲、哭泣幾聲都得極盡掩藏。

  如今這是個好機會，皇兄覺得，沉嵐終於有足夠的理由、足夠的機會來怨他、恨他、罵他、咒他，每一樣他都願意承受。”

  夏鈺清淡的語氣平靜依舊，然而言瑾卻能夠看得出來，他那一貫淡漠的眸子裡，閃爍著的悲憫與不忍。

  是啊，不管怎麽說，穆沉嵐和夏銘，一個是他多年的至交好友，一個是他最信任的兄長，兩個人這般為了家國天下受折磨，他的心裡，又怎麽可能會好受？
  “我覺得她不會。”

  沉默了許久，言瑾忽然輕輕地開了口，抬眸迎上夏鈺望過來的目光，她繼續解釋出聲，道：
  “我覺得穆沉嵐不會因此而怨恨夏銘，因為她肯定能夠猜得到，這事情的背後，夏銘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而且她也肯定會相信你，相信你一定能夠找出線索證據，找到真正的凶手，來洗清她身上的冤屈。

  更重要的是，穆沉嵐她心裡知道，你們兩個人，還有夏衍，你們三個人，誰都不會拋棄她。

  她現在之所以受到這樣的苦楚，要麽，是你們尚且沒有找到洗清她冤屈的證據，要麽，就是你們有不得已的苦衷，而她這次又是成了……”

  犧牲者。

  三個字在唇齒之間打了幾轉，言瑾終究還是咽了下去。

  雖然她面前站著的人是夏鈺而不是夏銘，但，他終究也是穆沉嵐的好朋友，又何必也給他的心裡增添負擔呢？
  “我永遠不會讓你成為任何事件裡面的犧牲者，我當初不是皇兄，便永遠都不會是皇兄。”

  忽的開了口，夏鈺那定定看著言瑾的目光裡，滿滿的都是鄭重。

  不知是誰說過，一個真正的男人，要懂得守護好兩樣東西，身邊的女人和腳下的土地，可是他夏鈺，在兩廂起衝突的時候，卻寧可隻守護自己身邊的女人。

  畢竟江山可以再得，而佳人卻永遠只有一個。

  —

  皇宮裡的氣氛，肅然而沉悶。

  昔日裡各個花枝招展走在皇宮裡的嬪妃們，如今個個噤若寒蟬，整日裡窩在自己的宮殿之中，低調的恨不能所有人都看不到她們的存在。

  因為嵐貴妃被關入了皇宮的地牢之中。

  那個從前可以幾乎隨心所欲做她想做的一切，隨心所欲的目中無人的嵐貴妃，如今也被皇上毫不留情地關在了地牢，只為了一樁尚且沒有完全破獲的殺人案。

  看著昔日得寵的佳人如今半分情面也無，后宮裡那些本就不甚得寵的妃子，心裡無一沒有兔死狐悲之感。

  “穆小姐，老奴勸您還是回去吧，皇上今兒是不會見你的。”

  看著跪在炎炎烈日之下的紫蘇，徐公公皺著眉頭勸解出聲。

  此刻正是秋雨乍歇，濕氣返潮的時候，頭頂著炎炎烈日，膝下跪著濕寒的漢白玉地板，饒是鐵人的身子都難以承受，更何況紫蘇一個姑娘家？

  “您這樣跪下去，若是病了可怎麽辦？恕老奴多一句嘴，穆小姐，府上近來諸事繁多，還得需要您這樣一個主事兒的人才行啊。”

  再度歎息著出聲，徐公公也算是從小看著紫蘇長大的，心裡又哪裡落得下這個忍？
  “多謝公公好意，只是我家表姐實屬冤枉，紫蘇身為穆家女兒，必須要為我家表姐澄清自己，證明清白。”

  搖頭出聲，一臉倔強的紫蘇將自己跪著的身姿挺得更直了幾分，即便是膝蓋跪的生疼，她也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穆小姐，您讓老奴怎麽說您好呢？嵐貴妃的事情，不是那麽簡單的一件小事，您這樣……”

  “吱呀——”

  身後殿門打開的聲音，打斷了徐公公的勸說，紫蘇下意識地抬頭，正好看到迎面走出來的曹大人和周宰相。

  “哼，你爹被勒令回家反省不得入宮，你就進宮來求情？跪在這裡裝可憐有什麽用？誰都不會相信你一個殺人凶手的妹妹！”

  率先走到紫蘇身邊，曹大人重重地哼了一聲，語氣裡滿是譏諷和不屑。

  “穆姑娘，老夫還是勸你一句，回去吧，這樣沒有用的事情，不做也罷，沒的再觸怒了皇上，讓嵐貴妃更多添幾分罪責。”

  緊隨其後，周宰相看著紫蘇跪倒在地的聲音，話語裡倒是一副慈祥和藹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