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忠犬風箏（3）

  “我聽說，阿瑾之前落過水？”

  盯著言瑾活潑玩鬧的身影看了半晌，夏鈺忽然對著言立出聲問道。

  “嗯，大概是四年前吧。”

  點了點頭，言立似是在回憶。

  “那會兒父親還在世，我和阿姐一般都是跟著他去衙門的，結果不知道那天為什麽，阿姐沒有跟著去。

  半上午的就有人急急火火的跑到衙門裡來，跟父親說阿姐失足落水了。

  等我跟著父親跑回鎮子上的時候，阿姐已經被人救了起來，但是已經昏迷的根本聽不到別人說話。

  我隻記得，那個時候的阿姐，渾身濕漉漉的冰涼徹骨，不管我怎麽喊她，都沒有回應。

  當時連鎮子上的郎中都說，阿姐她不一定能活下來了，讓父親早些做好心理準備。

  但是父親不肯聽，把阿姐抱回家之後，用爐子整日裡烤著暖著，給她不停的灌湯藥熱水。

  一連折騰了好多天，阿姐才慢慢的醒過來，然後在床上躺了快三個月，身子才慢慢的好起來。

  那次可真是把我和父親嚇壞了。”

  四年前的事情今日說來仍是心有余悸，可見當初，言瑾落水生病的情況究竟有多麽的嚴重和危急。

  “那後來她有沒有說過，究竟是怎麽掉進水裡的？”

  劍眉微皺，夏鈺一想到當初言瑾曾經有過奄奄一息的時刻，心裡就有些發悶。

  “沒有，阿姐她醒來之後曾經有過幾天的混亂，過去的事情有些記得有些不記得，我和父親便也沒有追著問。

  想來，是在河邊玩耍的時候，不小心掉進去的吧？

  那個時候正是農忙，她掉進去好一陣子才被路過的小孩子看到，然後她現在就落了個有些怕水的毛病。”

  搖頭出聲，言立想想當時自己阿姐那重病的樣子仍是有些後怕。

  夏鈺點了點頭而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將言瑾怕水的事情記在了心裡。

  “呼……好累啊，我可是跑不動了。”

  活潑靚麗的身影從不遠處跑來，言瑾不由分說地就把手裡的風箏線交到了自己弟弟的手裡。

  白皙的小臉因為奔跑和笑鬧而變得紅彤彤的，汗水從額頭上滾落，打濕了她的額發。

  “喂，阿姐，你塞兩個風箏給我，我要怎麽放啊？”

  手忙腳亂的接過風箏，言立抗議出聲。

  “你怎麽那麽笨啊？你看人家秦川，手裡拿著兩個不是放得好好的嗎？

  還能幫著玲瓏一起放呢。”

  抬手指了指斜前方的秦川，言瑾毫不留情地打擊著自己的弟弟。

  右手抬起來當成扇子一般的在臉頰旁邊扇來扇去，言瑾用左手撥弄了好幾次那濕漉漉的額發，卻還是被它重新貼在了額頭上。

  撥弄頭髮的手停了停，言瑾索性將額發全都撩了起來，拆下發鬢間的小卡子將額發全都卡了上去。

  光潔好看的額頭瞬間被全都露了出來，心滿意足的言瑾笑了笑，卻不知此刻的自己，究竟是怎樣的明媚動人。

  “要不要喝水？”

  將言瑾的一番動作悉數不落的收在眼底，夏鈺直起身子問道。

  “要。”

  點點頭，有些口乾舌燥的言瑾沒有推辭，徑直伸出手去，接過了夏鈺遞來的竹筒。

  清水落入喉嚨，言瑾舒爽不已，那邊的言立卻仍舊是手忙腳亂的在跟兩個風箏作鬥爭。

  “阿姐，你快點啊，你喝好水就趕緊過來拿著你的風箏啊，你看，我的都快要掉下來了。

  夏大哥，你也不來搭把手！”

  折騰了許久卻不得法，言立轉頭向言瑾求救，卻發現她正在對著夏鈺慢條斯理的喝水。

  於是言立便滿心悲憤的抗議出聲。

  “我好累，我要歇一會兒。”

  對著言立果斷地擺了擺手，言瑾拒絕對自己的弟弟施以援手。

  “我很忙，我要陪著她歇一會兒。”

  迎著言立轉頭望過來的目光，夏鈺回答的臉不紅心不跳。

  言立：“……”

  掙扎許久，言立最終以兩個風箏全都掉落在地的失敗結果而告終。

  於是滿心悲憤的他將手裡的風箏放在草地上，略帶負氣的走到言瑾身邊對著她重重地“哼”了一聲。

  “你自己笨還怨得著別人麽？”

  斜睨了自己弟弟一眼，言瑾嘴裡埋汰著，手上卻把盛滿水的竹筒遞了過去。

  “上梁不正下梁歪，做阿姐的笨，做弟弟的怎麽可能太聰明？”

  回嘴出聲，言立接過竹筒喝了幾口，就對著那邊也有些跑累的秦川和玲瓏揮了揮手。

  “那你就是承認你比我笨咯？”

  瞥了言立一眼，言瑾鬥起嘴來是一貫的牙尖嘴利。

  “這還用他承認嗎？他比你笨，那不是大家都公認的嗎？”

  沒等言立回嘴，收了風箏跑過來的玲瓏迅速地接口出聲，硬生生地把言立的那沒有說出口的話堵在喉嚨之中。

  “喂，玲瓏，你……”

  “得了得了，你還想跟她們兩個人鬥嘴啊？你怎麽可能贏得過？當心別害得你自己這幾天都沒飯吃。”

  抬手拍了拍言立的肩膀，秦川十分及時地阻止了準備回擊的言立。

  “秦川，你到底是站在哪邊的人？”

  幾次三番被打斷，言立幾乎要暴走。

  “他當然是站在你那邊的，惹急了我，肯定不給你飯吃，惹急了你阿姐，她肯定會給你做飯吃……”

  意有所指，玲瓏故意拖長了語調，卻又是惹來言瑾的一陣埋怨。

  幾個人嘻嘻哈哈的打鬧玩笑一陣之後，再也跑不動的言瑾便率先坐在了草坪上。

  於是接二連三的，其他幾個人也都坐了下來。

  迎面微風拂過，身邊桃花樹陣陣如雨般飄落，帶來陣陣沁人心脾的幽雅香氣。

  “這樣真好。”

  斜斜的倚靠在言瑾的肩膀上，玲瓏伸手接著飄落的花瓣，不由自主地出聲。

  “是啊，這樣真好。”

  側過臉去看著身邊這一張張熟悉而親切的笑臉，言瑾迎著春風，忽然覺得心中安寧無比。

  只是此刻的她並不知道，自己不久之後的一個決定，會讓她歷經艱難萬險，都難以再次得到現在的這一句“這樣真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