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殘屍（1）

  沙啞的驚叫劃破一街的喧鬧。

  街上的人有意無意地向著驚叫之聲發出的方向看去，包括心頭微微一沉的言瑾。

  “玲瓏你待在這裡，哪兒都不要去。”

  對著望向自己的玲瓏出聲，言瑾轉身便要向著那巷子跑去。

  “不行，阿瑾我們一起去。”

  伸手拽住了言瑾的胳膊一起向前跑去，玲瓏盡管心裡害怕，卻更加不放心讓她一個人。

  巷子口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大家議論紛紛，卻沒一個敢於走上前去。

  這情形讓言瑾蹙眉，想來，那巷子裡面發生的一定不是什麽好事。

  “玲瓏，你先在這裡待著，我進去看看，這裡這麽多人，我不會有危險的。”

  說什麽不肯讓玲瓏繼續跟著自己，言瑾瞧著這圍觀的情形，心裡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而眼下玲瓏婚期在即，言瑾實在是不想讓她看到什麽恐怖的東西嚇壞她。

  “可是，阿瑾……”

  “沒事，聽我的，一會兒可能還得要你幫忙。”

  拍了拍玲瓏的手背，言瑾沒再遲疑的轉過身擠進了人群之中。

  才剛剛衝著巷子裡那驚叫聲發出的地方看了一眼，言瑾蹙起的眉頭便瞬間皺了起來，心裡有那麽片刻的分神，慶幸自己方才沒有讓玲瓏跟進來。

  巷子裡有個跌倒在地的拾荒老人，而他的周圍，則散落著大大小小的肢體殘塊。

  “大家都靠後點兒，不要過來，玲瓏，快點去叫捕快來，說是這裡的情形……”

  頓了頓嗓音，言瑾再次看了一眼那近乎昏厥過去的拾荒老人，心裡沉了沉，接口道：

  “很嚴重。”

  站在人牆外的玲瓏心裡莫名的有些發慌，雖然她沒有看到巷子裡實際發生了什麽，但從圍觀之人斷斷續續的話語中，她也聽出了些許的端倪。

  此刻乍一聽到言瑾的聲音，她便想都沒想的朝著捕快們在黃芪鎮歇腳的官站飛奔跑去。

  “這裡有大夫沒有？”

  沉了沉心思，言瑾徑直跑到了那癱倒在地的拾荒老人身邊。

  許是受了過度的驚嚇，又許是近來天氣一直不好，拾荒老人此刻，竟是快要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

  “老夫是，老夫是。”

  從人群後排擠進來一個五十歲左右的郎中，背著一個藥箱應聲而答。

  在看到滿地的屍塊時，他的表情明顯的一滯，害怕的神色攀附而起，但又看到那躺倒在地的老人，醫者的仁心，讓他咬牙閉眼走了過去。

  “姑娘，這位老者就交給我吧，你，你還是去安全的地方吧。”

  從言瑾手裡接過那拾荒老人，那郎中雖然膽小卻是心好，自己明明怕得要死，卻還顧及著言瑾是個小姑娘，想要保護她。

  “大夫謝謝你，我沒事，我是個仵作，這樣的事情不怕的。”

  衝著郎中感激的笑笑，言瑾站起身來，開始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一個黑色的蛇皮袋掉落在距離拾荒老人不遠的地方，還有半隻胳膊露在外面，顯然，那便是裝屍塊的袋子。

  而方才定然是拾荒老人四處尋尋撿撿，無意中打開了這裝著屍塊的袋子，被嚇得隨手一扔，裡面的屍塊便散落了出來。

  言瑾數了數，散落在地的屍塊有七塊，肉眼可辨的部位，有大腿，小腿，腰腹和手腳。

  只是不知道那黑色的蛇皮袋裡，還有幾塊。

  “阿姐——”

  分開人群，穿著捕快服的言立急急的來到了她的面前。

  “阿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們來了幾個人？先把散落在外面的東西收起來吧，別嚇著更多人。”

  搖搖頭，言瑾接過他遞來的手套，俯下身去開始撿拾那散落在地的屍塊。

  盡管此刻已是深秋天寒，然而那屍塊上仍舊顯示出了些許腐敗的痕跡，言瑾一邊俯身撿著，一邊仔細地看著那屍塊的骨骼和皮膚。

  屍塊的皮膚算不上太光滑，尤其是手掌的位置，甚至有些薄繭和粗糙，一看便是一雙勞作慣了的手，而非哪家富庶之人悉心保養的嫩手。

  手掌的骨骼較小，指頭也較細，雖然那十指上並不曾留著長長的指甲，然而言瑾卻還是能夠看得出來，手的主人已經在盡力呵護著她的指甲。

  再加上那扁闊的骨盆，屍體的主人是個女子不假。

  “言姑娘，這裡的情況怎麽樣？”

  繼言立和兩個就在附近巡邏的捕快趕來之後，接到消息的酈城府衙，也盡快派了足夠多的人手過來。

  “這裡應該是拋屍地點，有個拾荒老人無意中發現了裝著碎屍的袋子。

  我趕過來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在那裡躺著，旁人都不太敢過來。”

  對著喬捕頭回答出聲，言瑾頓了頓，問道：
  “那裝著碎屍的蛇皮袋有人看過了嗎？裡面還有沒有受害者屍體的其他部位？”

  “我剛剛看過了，還有三塊，像是手臂的位置。”

  眉頭皺得很緊，喬捕頭做了這麽多年捕快，這樣殘忍血腥的場景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差人送回府衙的驗屍房吧，我安頓一下同伴就過去。

  這裡我剛剛看了看，沒什麽能提供幫助的，就交給你們來處理了。”

  點點頭，言瑾對著喬捕頭出聲，她抬眼向著正在被捕快驅散的人群看去，玲瓏的身影躲躲閃閃，站在那裡不肯離去。

  “好，那就麻煩言姑娘了。”

  應了一聲，喬捕頭便即刻投入到了現場的指揮之中。

  圍觀的人群，發現蛇皮袋的拾荒老人，還有那顫抖著救人的郎中，附近的環境地形，每一樣，都需要他來了解調查清楚。

  “玲瓏，我們走吧。”

  脫下手套交給言立，言瑾徑直走到了玲瓏面前，她那望著自己時的驚惶模樣，令言瑾忍不住地有些自責。

  “阿，阿瑾，那邊……”

  玲瓏臉色微白，她已經盡量不去看那些嚇人的東西了，但她擔心言瑾，便又忍不住不去看。

  “你看到了多少？”

  言瑾嗓音放輕，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排解玲瓏心中的恐懼。

  那樣屍塊散落的駭人場面，饒是見慣了的她都不由得有些蹙眉，更何況玲瓏這樣從小被保護得很好的小姑娘？
  “我，我什麽都沒有看清，你不讓我看，我就沒看，只是聽他們說了，說了不少。”

  攥緊了拳頭，玲瓏克制著自己不去想象那恐怖的畫面。

  “沒看到就好，那邊發生的事情同你一丁點兒的關系都沒有，而且你也不會遇到任何的危險。”

  抬手挽著玲瓏的胳膊，言瑾一字一頓的輕聲道：
  “相信我，沒事的。

  抓凶手的事情就交給我，你就安安心心、快快樂樂的等著做你的新娘子，好不好？”

  “嗯，好。”

  點點頭，玲瓏緊緊抓著言瑾的手臂，目光沒有再朝著小巷裡望過去一絲半毫。

  帶著玲瓏往回走，言瑾直到將她親手交到聞訊趕來的辛百川手裡，又細細的叮囑了一些事情之後，方才掉轉方向，一步一步地向著酈城府衙的方向走去，心裡卻始終有個疑問盤旋在上：
  那碎屍，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