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火中焦屍（12）

  “原、原來是這樣啊，我就說呢，嘿嘿，嘿嘿。”

  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趙小兗衝著言瑾笑笑，然後在腦子裡默默地記誦著言瑾剛剛說的那些知識。

  “笑，就知道笑，好好跟言仵作學著點兒，知道嗎？”

  抬手給了自己徒弟一下，許先益吹胡子瞪眼，止不住地對著趙小兗嘮叨出聲：
  “你看，這麽短的時間屍體就能被燒成這副樣子，然後言仵作還能看得出這麽多線索，你好好跟言仵作多學點東西，聽到沒有？

  聽到沒有？”

  “聽，聽到了師父。”

  被自己師父這忽然而來的訓斥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趙小兗又不敢躲，隻得咬牙生生受了。

  “你聽到什麽了你聽到了？那麽短的時間屍體就能被燒成那樣，好好學，你到底聽到沒有？”

  咬牙切齒的強調出聲，許先益抬手又給了自家徒弟一下，余光卻是不斷地瞟著坐在一旁的言瑾。

  一早就聽懂了許先益言下之意的言瑾，看著一臉茫然的在“挨揍”的趙小兗，差點兒忍不住笑出聲來，捏了捏袖子清了清嗓子，她開口問道：
  “小兗，我問你，你覺不覺得那兩具受害者的屍體被燒毀得有些過於嚴重了？
  畢竟那大火從點燃到被撲滅，也沒有很久的時間。”

  “是，是啊，我也覺得燒得很嚴重，怎麽好好的就能燒得皮肉焦爛到那種地步？又不是燒了一天一夜。”

  點點頭，趙小兗誠實的出聲，又萬分誠實地再度說道：
  “但它確然就被燒成了那樣子，所以我覺得，應該還是我對火燒的威力了解不深吧。”

  “火燒什麽火燒？你怎麽不說燒餅呢？”

  眼看著就要扯上自己心中疑問的話題又被自己徒弟帶的跑偏，許先益心中的火氣不打一處來。

  “不是你了解不深，是確實有問題，那樣的火勢和時間，雖然也會把人燒焦，但不會這麽嚴重。

  當初在案發現場的時候，我跟現場的捕快說過，這場火災的起火點不止一個，是有鬥笠，糧食，木箱和床鋪四個。

  其實現在看來還少說了一個，那就是受害者的屍體也是最初著火的地方。”

  微微斂了斂眼底的笑意，言瑾看了一眼停下動作望向自己的許先益繼續出聲，道：
  “在案發現場發現了倒地的酒罐和燒毀了的燈油罐子，也證明了那燃燒起來的糧食和木箱事先被潑過酒和燈油。

  而兩個受害者的屍體之所以能被燒成這樣，除了自身的衣物易燃之外，還由於他們的身上也被潑了燈油和酒。

  所以在他們身上燒起來的火又猛又烈，浸了油的皮膚連帶著皮下脂肪一起，就被燒毀得乾乾淨淨。

  我剛才驗屍的時候，特地檢查了他們身上殘留的衣物碎片，包括從那個女性死者身上找到的鈴鐺殘片，上面都能聞得到很濃重的酒精和燈油的嗆人氣味兒。”

  “啊，我說言仵作你剛剛為什麽一直盯著那些破布和鈴鐺看呢，而且還拿得那麽近，原來是在聞氣味兒啊！”

  恍然大悟出聲，趙小兗下意識地撓撓頭，又道：

  “這樣說來，那這屍體被燒毀的情況就正常了，那也就是說，我原先的判斷是對的，對火燒……

  呃不是，是對火焰燒毀人體的程度掌握的還算是正常的吧？”

  “嗯，你知道的是對的。”

  點點頭，言瑾從石凳上站起身來，似是對著趙小兗出聲，卻又是對著許先益笑了笑，道：

  “好了，我是真的該回去了，一晚上沒睡，也得歇歇，以後有什麽不懂的，我還要多向你請教，到時候還望你不吝賜教。”

  “啊！不敢當，不敢當，我，我只是個學徒，您有什麽不懂的，還是問我師父吧。”

  連連衝著言瑾擺手，那趙小兗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現在的情況，於是絲毫不出意外的，他頭上又挨了自家師父一個暴栗。

  直到言瑾的腳步快要踏出院門的時候，她仍舊能夠聽到身後傳來的許先益那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聲音：

  “不敢當什麽不敢當？我讓你不敢當，我讓你不敢當！”

  輕笑著搖頭，言瑾抬頭看看這秋高氣爽、萬裡無雲的藍天，心裡忽然就很惦念著那封尚且沒有給夏鈺寄出去的信。

  不若自己今日回去，將這件案子一並寫了寄給他吧？
  在腦海裡琢磨著，言瑾不由得更加快了自己向著桃花鎮走去的腳步。

  ————

  黃芪鎮糧倉被燒案件本就並不複雜，再加上言瑾當初找到了足夠多的線索，又鎖定了錢大志為懷疑對象。

  在兩府的捕快合力追捕圍剿之下，僅僅用了四天的時間，他們便把已經連夜逃出酈城地界兒的錢大志抓了回來。

  發現錢大志的地方，是距離酈城十幾裡的一個小小的客棧之中。

  彼時的錢大志尚在美夢之中，冷不丁地被人抓住，自然是怎怎呼呼，大喊“救命”。

  而等到他看清楚抓自己的人穿著一身捕快服，便又登時換了副嘴臉，連連叫嚷著自己無辜。

  直到酈城府衙的捕快將城南的當鋪夥計帶到他的面前，又將已經死去的那名叫“董娘”的搖鈴伴奏姑娘的身份擺在他眼前，錢大志才一臉灰敗的承認了自己見財起意的殺人罪過。

  妻子早亡，家道衰落，一早就成為鰥夫的錢大志自然是沒錢再另娶妻子。

  於是他整日裡到處廝混，沾染了不少惡習，只靠打打零工和鄉親們的接濟度日。

  然而即便是這樣，長著頗有一副儀表堂堂模樣的錢大志，終於還是獲得了董娘的青睞，甜言蜜語之間，便更是將董娘迷得七葷八素，求著錢大志將自己贖身，然後帶著自己一起遠走高飛。

  瞧上了董娘這些年積蓄的錢大志假意答應，又臨時想到了那楊伍那片刻不離身的貼金煙鬥。

  於是歹意心中起，他便借著帶董娘去見過自己“最好的朋友”的機會，與董娘商議著聯手從楊伍身上，將那煙鬥偷來。

  卻不想當日變故陡然升，最終演變成了一場雙屍謀殺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