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泣血的復仇（7）

  在驗屍房裡又待了一會兒，夏鈺方才知道，言瑾為什麽非但沒有縫合切口，反而是重新拿起了解剖刀。

  ——她先前之所以將切口開得大些，是為了現在檢查受害者的胃部更加方便一點兒。

  而那被切開的胃部，此刻正散發著陣陣令人隻想屏住呼吸的刺鼻而難聞的酸臭味道。

  “這個人，生前最後一餐飯到底吃了些什麽？怎麽就這麽大的味道？”

  驗屍房裡沒有外人在，夏鈺也不似往常那般繃得緊，而是皺著眉頭，滿心無語地對著言瑾詢問出聲。

  而他的心裡，卻是益發佩服著此刻面色不改，又距離那散發著刺鼻酸臭味道最近的言瑾。

  “主要就是肉和酒，還有一點兒看不明白的綠色蔬菜，已經被消化成糜狀了，我也分不出來是什麽東西。”

  低頭用鑷子翻檢著從受害者胃裡倒出來的食物渣滓，言瑾出聲答道。

  她的嗓音裡一副慣常驗屍時的平靜，絲毫聽不出來她此刻正在經受著怎樣難聞氣味兒的煎熬。

  “你聞到的難聞氣味兒，大部分是他喝下去的酒氣，那酒跟胃裡的食物渣滓相混雜發酵，出來就是這副難聞的氣味兒。

  不過，這也證明，受害者在生前最後的一頓飯，當真是喝了不少的酒。”

  終於是將受害者胃裡的東西一一檢視完畢，言瑾將那堆亂七八糟的汙物倒進一個袋子裡扎好口，這驗屍房裡難聞的氣味兒，方才減少了一些。

  “根據受害者胃裡食物尚且沒有消化太多，而且基本沒有進入小腸的情況來看，受害者的死亡時間，大概是在吃飯之後的一個半時辰之內。

  而且那胃裡的酒氣之中，還夾雜著一些很明顯的chun藥的那股子味道，想來，他最後一頓飯，應該是在青樓喝的花酒。”

  走到一旁開窗通風，言瑾回過頭來對著夏鈺出聲說道，卻不想直愣著目光瞧著自己的他，一張口說得並非是案子，反而是問道：

  “你是怎麽根據胃裡的東西消化情況，看出來受害者到底死了多久的？還有那個什麽食物進入小腸的時間？”

  煞是好奇的語氣一出，言瑾在他那灼灼的目光之下不由得微微一怔。

  她倒是忘記了，夏鈺一直有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執著精神。

  只不過，往常自己說出些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他也只是認真及時地記在心裡，這次這麽好奇的問出來，興許是這次的東西，實在是太過生僻了一點兒？

  “因為人吃到胃裡的東西，差不多一個半時辰左右，就會被消化的差不多，然後被消化的食物渣滓就會進入小腸繼續消化。

  而受害者的小腸裡雖然有些食物殘渣，卻沒有濃重的酒氣，顯然並不是這一餐飯的東西被消化進去了，而是上一餐殘留的。”

  怔愣過後，言瑾自然是實話實說，在驗屍這一方面，她從來都不會說假話。

  “這個，你是怎麽知道的？”

  也不知道夏鈺今天是不是魔怔了，得了答案的他，居然還不放棄的想要追根溯源，著實讓言瑾微微頭疼了一下。

  不過，她還是很快地就開了口，道：“之前在桃花鎮的時候，有個四處雲遊的老郎中告訴我的。

  當時我還挺不相信的，在胃裡、腸子裡發生的事情誰都看不見，他怎麽會知道的這麽清楚？

  結果後來我跟著父親一路驗屍破案下來，刻意留心觀察了一下，發現果然是這個樣子的。”

  早就編好的謊話信手拈來，言瑾面不改色心不跳。

  畢竟，她從前用慣了這樣的借口來搪塞桃花鎮的捕快和言立，如今只不過是換了個被她搪塞的對象而已，她又能緊張得到哪裡去？
  只不過，夏鈺那沒有說相信，也沒有說不相信的表情和舉動，卻著實令言瑾有那麽一陣子的心裡沒底兒。

  但後來又想想，反正這事兒死無對證，便是夏鈺懷疑也沒有辦法證實什麽，言瑾的心裡便複又踏實下來。

  案情雖有變，然而因著那可能的凶手身份特殊，夏鈺便不曾將此事張揚出去，只是將言瑾從驗屍之中得到的線索證據交給薊城府衙的捕快去查。

  很快，府衙散出去的捕快們，便得回了切實的消息。

  新近在護城河中發現的死者名叫柳偉方，是這楓林鎮上做布料生意大戶家的長子，今年恰滿二十周歲，正是少年公子好成親的年紀。

  “在四月份的時候，這個柳偉方是同一個姑娘定了親事的，不過那姑娘並不是楓林鎮本地人。”

  查著了消息歸來，一個年輕捕快板板整整地站在夏鈺的面前回報著關於受害者的情況。

  “跟柳偉方定親的姑娘是京城人士，據柳偉方的家人說，那姑娘家中在京城亦是做布料生意的大戶。

  他們兩家一貫在生意上有所往來，交情也十分深厚，正好兩家各有一個適齡婚嫁的孩子，今年年初便一拍即合的定了這門親事。

  成親的時日定在下半年十月份，柳家原本是想著在楓林鎮清一清產業生意，將全家徹底搬遷到京城去，正好安頓下來之後，再把親事辦了。

  這樣兩家親上加親，又都在京城，生意也能相互照拂著做大。”

  “柳偉方有未婚妻子的這件事情，是很多人都知道的，還是只有柳家和親近的人知道？”

  面色無虞，夏鈺對著那年輕捕快開口問道。

  “這件事情知道的人並不算多，因著那姑娘家本就不是楓林鎮的，定親之事當初也是在京城做的局，設的宴。

  而且，屬下在探查的過程中發現，這柳偉方雖然在別的方面十分優秀，無論是做生意還是為人處世，都是一把好手，
  只不過，他有個很不好的地方，就是生性風流，從十幾歲的時候就到處招蜂引蝶，也沒少招惹好人家的姑娘。

  是以他們柳家雖富庶，然而這鎮子上的人家，都很少有人願意將自己家的女兒說親給柳家。”

  將目光投向言瑾的方向，那年輕捕快出聲答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