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可是..”莫伊笑心頭一震，不得不說，久違了六年的表白，聽起來，卻不再是以前的那種煩躁。反而讓他的心裡升起許許多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恨不得轉身，將身後的小女人摟進懷中，再聽她念叨一萬遍。

  “你不要說話，聽我說。你不想知道我這六年來是怎麽過的嗎？走，我們到上面去，我慢慢說給你聽。”徐子衿攔住了他的疑問，笑著拉起了他的手，兩個人頭一次那麽心平氣和甚至帶著濃濃依戀的朝著山頂走去。

  “你可不可以先告訴我，你為什麽會出現在我們居住的城市？”爬了接近半個小時之後，二人終於攜手到達了山頂，從小就體力驚人的徐子衿經過了幾年部隊裡的訓練之後，爬起山來更是顯得步履輕松，體態輕盈。倒是莫伊笑一個大男人，爬著爬著就開始有點兒氣喘籲籲了。

  好在他年輕，總不至於累垮了。

  剛剛一屁股坐到一塊石板上喘粗氣，氣還沒順過來，旁邊徐子衿就已經等不及的開口了。

  一開口，就把莫伊笑給驚到了。

  “你看到我了？”那天他一到地方，其實只看了一會兒，正好是她側臉對著自己跟兒子擁抱的那一幕，然後就受不了的落荒而逃了，他根本就不知道徐子衿也看到了他。

  原來自己以為的毫無痕跡，早就被她知道了。

  “當然，要不是正好碰到了紅綠燈，我還會讓你跑掉了？本來我沒看見的，是琦兒，他跟我說對面有個叔叔一直在看我來著，我一回頭，就只看到你的影子。可雖然是影子，但是我知道是你。”

  追逐了十幾年，要是連他的背影都分辨不出來，又何談喜歡？
  “哦。”他無言以對，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琦兒，是她的孩子。要是那個孩子知道他的提醒，會讓他的媽咪帶著他不遠萬裡的回到寧安，背著他的爹地跟他見面，不知道那孩子會不會後悔。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裡？”

  “你想知道嗎？”

  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徐子衿微笑著望著他，雙手環住了自己的膝蓋，等待著他的回答。

  只有確定了你的目的，我才能知道到底要不要告訴你我這些年的經歷。

  “這件事還得從你離開之後說起，你剛走那會兒，我可高興了，就像是擺脫了一件跟隨很久的麻煩一樣。你知道的，那個時候我對凌然的秘書有點兒意思，在你走後，我跟她也進行的很順利。

  可是就在我們準備，嗯，進一步突破關系的那一天，我看著那麽妖嬈嫵媚的她，卻半點感覺都沒有。腦子裡，全部是你離開時候的樣子，還有，還有我自己腦子裡幻想出來的你絕望落淚的樣子，我的心，忽然那麽疼，那麽疼..”

  莫伊笑的聲音，低低的，帶著濃濃的思念氣息，繚繞在兩個人的身邊。此時此刻，他已經忘記了那個思念已久的女人已經坐到了他的身邊，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思念絕望的時候，滿心滿眼都是悲傷。

  看著莫伊笑難過的樣子，徐子衿卻覺得前所未有的滿足和喜悅。

  她終於等到了，等到了莫伊笑的感情。

  手，慢慢的朝著莫伊笑的腰間伸去，一把從側面將他抱在了自己的手中，將自己的頭依偎在他的肩頭。

  “我想找你，可是你這丫頭走得真的很決然，連跟你關系最好的暖暖都不知道你去了哪裡。我也曾找卓然他們幫忙，滿世界的尋找你的下落，可是卻一無所獲。可我現在找到了你，你卻已經……這事不能怪你，是我傷你太深，你會嫁給別人，愛上別人也是理所應當的。”

  莫伊笑的話，徐子衿終於聽懂了，他一直以為她現在還是有男人的，他一直不知道她的丈夫已經死了。

  她竊笑著依在他肩頭，咯咯直笑。“那你嫌不嫌棄我是個嫁過人的女人？”

  “子衿，這個玩笑開不得。只要你幸福，我無所謂的。”徐子衿的話，莫伊笑懵了一下，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失落的別過了視線。

  “我丈夫已經死了，你確定不要跟我在一起？”提起那個曾經給過她溫暖和寵溺的男人，本來她應該憂傷的，懷念的，可是她的心裡卻難掩激動。

  她也是個壞女人吧。

  居然為了繼續可以跟伊笑在一起，慶幸著那個男人已經死了。

  可是只要能夠在一起，壞一點又何妨？反正，不管跟不跟伊笑在一起，琦兒都是她一輩子的責任。

  莫伊笑怔忡，回過頭望著身旁一臉輕笑的徐子衿，不知道能說點什麽。震驚，有；憐惜；也有；詫異，更有；喜悅，卻是最多。

  不但現在笑的雲淡風輕的徐子衿像是一個不戀舊情的壞女人，連他也像個幸災樂禍的小人，慶幸著那個素未蒙面的男人死去，自己好接手了他的女人。名正言順的女人，他的妻子。

  不去理會莫伊笑臉上的複雜表情，徐子衿雙眼一直望著兩人身下迷霧層層窺不到背後的深淵，第一次，在莫伊笑面前談起了另外一個男人。

  她的——亡夫。

  “一年前他就死了，應公殉職，算得上一個英雄。我離開寧安之後，就去了那邊，心有傷口，部隊裡高密度的訓練恰好給了我療傷的機會，我放下了一切雜念，專心學習著。後來就認識了他，都是喜歡軍事的人，我跟他很聊得來，他也喜歡我，向我求了婚。我想著離開的時候你跟付恩熙打得火熱，也許你也結了婚，我沒了指望，也就答應了。”

  說愛，她跟那個男人說不上愛，起碼她是不愛他的。那個男人對她，可能是真有幾分情感，他人都死了，誰又知道真或者假呢。

  當初結婚，不過就是覺得心已死，碰到個說得來話，相敬如賓的過一輩子也覺得不錯。

  莫伊笑依舊無言，內心的震撼卻越來越深。

  他怎麽也想不到她嫁給別人，竟不是因為移情別戀，愛上了別人，而是因為在他這裡，她已經看不到愛情結果的希望，退而求其次的只為了找一個可以相安無事平淡一生過下去的人。

  他傷她，竟是如此的深！

  “對不起。”千言萬語，他除了這一句之外，找不到別的話來為自己曾經的揮霍做辯解，再多的話語，也抵不過那蒼白的事實。

  搖了搖頭，徐子衿的眼眶裡忽然一熱，紅了。

  “沒什麽對不起，我嫁給他，過得也很幸福的。雖然沒有多麽深的愛，但是我們之間也是有感情的，就算不是愛情，也可以是友情親情，不管是什麽，起碼他待我真心，對我很好，我也真的很開心。可是好久不長，去年他死了，我送他回家，才知道他之前結過婚，又離過婚。他曾經有過一個妻子，因為忍受不了他常年不在家的寂寞，跟一個男人跑了。”當初從旁人的耳中聽到這件事的時候，徐子衿心裡頭是很鄙夷那個跑掉的女人的。

  如果換成她徐子衿，一定可以守得住那個家。

  然而，當她與那個女人談過之後，她才深切的思考過了。如果對方是別人，她徐子衿也許不會跑，但是絕對不會甘之如飴。相反，如果是莫伊笑的話，也許她還能守得住，但也一定不會甘之如飴。

  那個女人，根本就不愛她的亡夫，嫁給他，不過是因為年少輕狂，崇尚兵哥哥的狂野與強壯。等到夢成真，她才知道那不過是個噩夢。

  所以她逃了，所以徐子衿不再鄙視她，而是當她不存在。

  耳邊，徐子衿的話，依舊字字句句響徹耳邊，卻聽得莫伊笑摟著她的手臂越來越緊，越來越緊。

  她本可以孑然一身離開那個男人的家鄉，卻無法放下一個老婦人和一個小孩子，在老人的渴求下，答應了老人，帶走了那個沒有依靠的孩子。那個孩子，就是琦兒。

  “子衿，你放心吧，以後我再也不會辜負你。我也會和你一起，好好照顧琦兒。”一個孩子而已，他莫伊笑完全養得起。

  徐子衿含著淚回過頭，望著莫伊笑，終於不再隱忍的合了合眼，眼淚，撲簌而下。她流著淚，朝著身旁依靠，心終於得到了解放。

  “嗯。”

  一個輕輕的嗯字，道盡了她這十幾年來的心中滋味。苦盡甘來，守得雲開見月明，這些詞語，一一在腦中閃過。

  “這一次，你要珍惜。不然的話，我再也不會給你機會了。”

  “會的，我會的，我會學會惜福的，子衿。”雙手一拉，將徐子衿整個人從旁邊拉了起來，轉身，小心翼翼的抱在了自己的懷裡，慢慢的從地上站了起來。

  漆黑而幽深的大眼，低頭凝視著懷中女人十幾年如一日的深情眼神，一種熱量在他的心房裡慢慢滋生，瞬間，侵襲了他的四肢百脈。

  頭一低，手一抬，大嘴張口便含住了那抹遲到了十幾年才吻到的紅唇。

  那一刻，他不禁將嘴裡的滋味與六年前吻那些女人的時候的滋味相比較，他發現，眼前的女人嘴裡的味道真的很甜……很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