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往事
在小小的叮囑下,小寶一聲不吭,只是在池塘的淤泥裡面來回地跑動著,轉眼過去了半個小時,小小第六次問鄧鳴賀:“要不我們就回家吧?不找算了?”
“再等三分鍾好不好?等三分鍾我們就走。”鄧鳴賀也理解小小的擔憂,畢竟是不願意讓人看見的事情,小小沒做過什麽偷雞摸狗的事情,第一回摸黑出來找別人扔出來的錢,總是緊張的。
“嗯。”小小答應著,目不轉睛地看著魚塘的方向,一個黑乎乎的影子衝了過來,是小寶。
一身泥的小寶張嘴吐出了一個東西,掉在雨水嘀嗒的泥地上,發出吧嗒一聲響。
鄧鳴賀撿起來看了看,壓低了聲音說了一句:“走,回家。”
一陣狂喜從小小心裡湧了出來,她壓低了聲音問:“找到了?”
“嗯。”鄧鳴賀沒有多講,讓小寶跳上了後車廂關好門,自己跟小小兩個人開著車就往家走。
到家後,小小忍著極大的好奇心,先耐著性子和鄧鳴賀一起在外面把小寶身上的一身泥給衝洗乾淨,又洗乾淨了自己腳上的泥和那個包上的泥漿,然後才跟著抱著小寶的鄧鳴賀一起進了火塘。
天色已晚,家裡人都睡覺去了,小小和鄧鳴賀兩個人窩在火塘裡,悉悉索索地打開了那個用塑料袋捆扎起來的包裹。
塑料袋裡面是一層牛皮紙,牛皮紙裡面就是碼放得整整齊齊的錢,錢被塑料袋包得很好,裡面根本就沒有濕,小小興奮的數了數,有兩萬三千二百多塊錢,數了兩遍以後,在鄧鳴賀好笑地注視下,小小終於平靜了下來,看著手裡的一遝錢開始考慮下一個問題:“我們怎樣才能讓滿叔接受這筆錢?”
“你才考慮這個問題呀?”鄧鳴賀調侃地問了一句。
小小紅了臉,自從有了鄧鳴賀在自己身邊以後,自己產生了比較強烈的依賴思想,有什麽事情都有鄧鳴賀在旁幫忙,腦子似乎是退化了不少,很多時候考慮事情沒有原來那麽周全了。
依賴真不是個好習慣啊!
可有人能依賴的感覺是真心好啊!
鄧鳴賀也已經習慣了小小的依賴,且甘之如飴。瞧著自家未來娘子紅著臉的窘態,不忍心看她發愁,自己倒是先為她考慮好了:“你放心就是了,把事情和滿叔講清楚,我想滿叔會願意接受的。滿叔是個穩重的人,這種事情不會往外講的。”
“好。”小小同學弱弱的回答。
“我們現在就過去吧。”鄧鳴賀拉著小小起身,兩個人往滿叔那邊的平房走去。小寶想要起身跟著去看看家屬,讓小小給鎮壓在了火塘裡:“你就在這裡烤火,把身上的毛烘幹了再出去,不然要感冒的。”
滿叔已經帶著圖圖睡覺了,聽到鄧鳴賀敲門,忙起來開門。
鄧鳴賀進門後把情況解釋了一番,把錢遞過去,滿叔不肯接:“他們的錢,來路不正,不能要。萬一以後警察找上門來怎麽辦?還是交給警察應該會好一點吧?”
“沒事的,事情是我去做的,他們查不到你頭上來,而且他們欠圖圖的可不是這兩萬塊錢就能還得上的,圖圖現在治病需要用錢,這錢交給了警察也是上繳國庫的,莫不如你拿了存起來,到時候給圖圖拿來治病用。拿著吧。”鄧鳴賀誠心實意地勸著滿叔。
滿叔不是個矯情的人,知道圖圖治病不是一兩萬能解決問題的,聽了鄧鳴賀的話,猶豫了一下就把錢接了過來,嘴裡保證道:“這件事我會爛在肚子裡,不會跟別人講起的,你放心好了。”
兩個人高高興興地回了屋,小小就準備上樓休息,鄧鳴賀卻一把拉住了她:“你不獎勵我一下?”
“啊?”小小沒有反應過來,鄧鳴賀卻已經將她抱在了懷裡,在她唇上親了親,這才樂滋滋地放開了她:“去睡覺去吧。明天我們就出發,去我老家去。”
這家夥,上癮了!小小腹誹著,上樓休息。
兩個人上了火車,小小同學才後知後覺地緊張了起來:“你說,你都那麽長時間沒回去了,我們到了那裡,你的爺爺奶奶還認得你嗎?如果我們過去了人家不歡迎怎麽辦?人家要是把我們趕出來怎麽辦?”
鄧鳴賀看著喋喋不休的小丫頭,歎了一口氣安慰道:“你不要擔心,有我呢。”
“哦。”小小點點頭。
“小小,我盡量不讓你在我爺爺奶奶那裡受委屈,可是如果萬一你受了委屈的話……”鄧鳴賀語氣有些為難起來。
“你放心,他們是你爺爺奶奶,就算是給我受了什麽委屈,我也會忍著的。”小小忙保證,老人的脾氣並不是都好,有些老人脾氣不好的,摔鍋子砸碗的都有。
“不,如果你受了委屈,你就告訴我,我們掉頭就走。他們當年能不顧念親情做出那樣的事情,如今我帶著我心愛的女人回家,他們如果客氣倒還罷了,如果再讓你受委屈,我們立刻就走。”鄧鳴賀有些緊張地抱住了小小,嘴裡說這話,臉色就陰沉下來。
“年輕人怎麽這麽講話?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再不客氣那也是你的爺爺奶奶,那可是你父母的父母,你這是不孝,真不知道你父母是怎麽教的!”坐在對面的五十幾歲的一個男子聽了鄧鳴賀的話,忍不住出言叱責。
鄧鳴賀瞥了他一眼,瞧著那花白的頭髮和帶著的酒瓶底眼鏡,估摸著是個有些迂腐的知識分子,也就不跟他計較,淡然道:“你不是我,不懂我的生活,所以請不要插話,我的父母也不是你能批評的。”
“不管你過得是什麽樣的生活,也不管你爺爺奶奶脾氣怎麽不好,你就應該要孝順他們,如果你對爺爺奶奶不孝順,那就是你父母的錯,我怎麽就不能講?你怎麽能不孝呢?我們中國是注重孝道的國家!”男子義正言辭,第一次,小小有聽人講大道理恨不得抽一巴掌的感覺:你到底知不知道是什麽樣的情況?
“不可理喻!”鄧鳴賀橫了那人一眼,自己的真實情況鄧鳴賀並不想講出來,畢竟一般人都不會有曬自己的傷心往事的愛好。
“小小,我們換個位子。”鄧鳴賀不再看那個人,拉著小小的手起身,另一隻手拉著行李,就往下一節車廂走去。
“現在的年輕人,一點教養都沒有!也不知道他父母是怎麽教育的!”酒瓶底男子立刻就佔據了道德的製高點,高聲批判道。
鄧鳴賀前進的腳步頓了頓,小小忙拉了鄧鳴賀一下,示意他不要計較,兩個人這才走到了下一截車廂中去。
火車上人比較多,鄧鳴賀拉著小小一路到了餐車,這才找位子坐下。
“這裡坐著要給錢的,要不就要點菜吃飯。”一個態度不怎麽好的服務員湊了過來,遞過一張菜單。
“行!給我們一個蛋湯,兩瓶水。”鄧鳴賀也不跟她爭辯,點點頭,要了一份蛋湯。
小小伸手過去握住了鄧鳴賀的手,安撫道:“不要介意了,這樣的人讀書把腦子讀壞了的,不會是什麽清醒的人。我理解你就好了。”
“傻丫頭,我才沒有介意,我是擔心你坐在那裡會覺得不舒服,所以才會讓你過來這邊坐,那樣的人,你如果不想跟他搞辯論賽,就要離他遠一點,否則他能一路講到下車。
小小了然地點頭:這樣的人,縱使自己講上一句,他也會下意識地反駁十句的,最好的辦法還真的就是離他遠一點。
服務員不多時就送上了蛋湯,紫菜蛋花湯。對於吃慣了農家土雞蛋的小小來說,這種蛋花湯完全入不了她的眼,嘗了嘗發現還有一股子味精味道後,小小再也不肯碰那蛋花湯。
鄧鳴賀從行李中拿出了一盒子泡好的黃瓜遞過來給小小當零食,還有自己種的向日葵采摘炒製的瓜子、自家種自己炒的花生,一一給擺在了小小面前。
小小吃著瓜子花生,聽鄧鳴賀有一句沒一句地講著他爺爺奶奶的事情。
“我爸的工作需要到處跑,我平時都跟著我爸我媽到處搬家,很少去爺爺奶奶那邊,爺爺奶奶都是跟叔叔一起住的,但是我叔叔和我嬸嬸都是慣於算計的人,當初我爸我媽出事的時候,我叔叔和嬸嬸提出來,如果想要他們養我,前提就是把賠償給我爸爸媽媽的十萬塊錢交給他們。當時我都十幾歲了,再過幾年都可以自己掙錢了,哪可能用得到他們家十萬塊錢?我不同意,他們就不肯要我,連我爺爺奶奶都幫我叔叔講話。”
鄧鳴賀舀了一碗湯也是嘗了一口就不想再喝了,如今他和小小一樣,出門在外,只要能夠自己回家吃飯的,都不願意在外面吃,外面的東西真的不如家裡的好吃,尤其是火車上的夥食,那是真心地貴且難吃,所有人都認可了的。
“我爺爺奶奶講了,只有把這十萬塊錢交給他們,他們才會養我,沒人願意白養著一個伢子。”鄧鳴賀聲音有些苦澀,有些傷痛,多少年了只要觸碰,都還在淌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