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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閨》第85章 歇在爺房裡
  第85章 歇在爺房裡

  “祖父打過很多次仗,對祖父來說,戰場才是他的家。”

  “祖父南征北戰,身經百戰,每一次都立下奇功。”

  “戰場上,祖父與士兵同甘共苦多年,他的那些士兵們極為愛戴他。”

  “祖父……”

  “……”

  黑暗裡,駱玉湛沙啞的聲音斷斷續續,每件事都深深刻在他腦子裡,每件事裡都深埋著祖父的身影,可現在他去了,永遠的去了,他心裡空落落的,找不到可以安放的地方。

  最後他沉默了。

  許久,江意瀾擦擦面上的淚,柔聲道,“祖父雖把戰場當做家,可在他心裡,也盼著世間再無戰火,這樣就不會有妻離子散,就不會有孤鴻遍野。”

  駱玉湛忽然笑了,“你說的對,當年祖父也是這麽對我說的。”

  “你們怎麽伺候二爺的,屋裡一點亮光都沒有,難道你們不知道二爺剛剛暈倒,身上的傷還很嚴重麽?怎麽也沒人在屋裡頭伺候著。”門口一聲厲喝傳進來,是薛姨娘的聲音。

  窕兒在門口回道,“姨娘,不是咱們不進去,是二奶奶將咱們趕出來了。”

  薛姨娘壓低了嗓子,聲音卻尖細無比,“什麽?二奶奶在裡頭?”

  黑暗裡,駱玉湛說道,“你也回去吧。”

  江意瀾歎了歎,隻覺得嗓子生疼,“我回去也睡不著,留在這裡陪你吧,身上好點了麽?”

  駱玉湛也不管江意瀾能不能看見,緩緩的點點頭。

  兩人沉默著誰也不說話,誰也不去管門口傳來的躁動。

  薛姨娘依舊在門外不依不饒,話裡已帶了幾分不敬,“二奶奶在裡面?你們竟也不攔著點麽?二爺身上帶著傷,再說了,二奶奶,二奶奶,半夜還留在二爺房裡,這話傳了出去,你們……你們……”

  柯兒慌亂焦急的聲音也清清楚楚傳進來,“姨娘,奴婢們也是沒辦法,主子的話,奴婢們只有乖乖聽的份。”

  薛姨娘又道,“荒唐。老侯爺還未入土……”

  駱玉湛的聲音忽然響起,“你怕麽?”

  江意瀾微愣,“怕?怕什麽?”

  “你不怕那些流言蜚語麽?”

  江意瀾嘴角微扯,輕輕哼了一聲,“如果每天只顧著旁人說的話,哪裡還有活下去的心思?嘴長在別人嘴上,說什麽事他們的自由,我只能管好自己的嘴,自己的心。”

  “這府裡各人都有各人的心思,日後你還要更加小心,或許以後的路更難走。”

  江意瀾挺直腰,“既然選了這條路,除了面對便是勇敢面對,沒有別的法子。”

  門外嘀嘀咕咕的聲音斷斷續續傳進來,駱玉湛終於有些忍不住了,低低喝了一聲,“可惡……”

  江意瀾輕聲安慰他,“放心,總有一天,她們都會安靜下來。”

  這一晚,兩人隔著黑夜的濃重,一個躺著一個坐著,安靜的渡過了一夜。

  清晨,微弱的亮光從外頭射進來,駱玉湛動了動身子,身上的巨疼使他緩緩睜開眼,呲著牙咧了咧嘴,側側身子,抬抬頭瞧見坐在椅上,用手支著腦袋的江意瀾。

  她面色稍顯蒼白,兩眼微閉,眼角處留著幾道淚痕,嘴唇緊抿,可她面上卻帶著一絲坦然一絲沉靜,整個人都煥發著一股無法言喻的寧靜。

  他看的竟有些呆了,慌亂的心竟然慢慢的沉靜下來。

  仿佛感覺到有人在盯著自己看,江意瀾緩緩睜開眼,對上一雙烏黑發亮的眸子,她燦然一笑,“過年好!”

  駱玉湛陡的醒過神來,目光忙轉了別處,生硬的回了聲,“過年好。”

  江意瀾站起來轉過身對著窗外的亮光伸個懶腰,“新的一年新的一天開始了,我們都要堅強起來,勇敢起來,面對所有的一切。”

  駱玉湛頓覺陰霾的心裡射入一道亮光,心頭也漸漸豁亮起來。

  江意瀾轉過身看看他,“我叫人進來伺候,咱們也該去木雪園看看了。”

  駱玉湛眼圈微紅,低了頭不再看她,低低嗯了一聲。

  柯兒窕兒見江意瀾出來,都用異樣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見她衣著整齊發飾也完好,心裡才緩緩松了口氣,行個禮便進屋伺候駱玉湛。

  江意瀾則扶了月籠的手回西跨院收拾,外頭的雪已經停了,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踩在上頭,嘎吱嘎吱的聲音壓得人心頭髮悶。

  沈媽媽早在房裡等著了,見她進來,忙著上來扶住她的手,急著問道,“二奶奶,你怎麽樣?有沒有傷著?奴婢聽說老侯爺去的時候,您被人推倒了。”

  江意瀾心裡一熱,見她眼下一圈黑,知她定是一晚都未睡好,“媽媽,我沒事,昨晚我在二爺房裡。”

  沈媽媽點點頭,“奴婢知道奴婢知道,二奶奶,您快收拾收拾,一會子還要再陪二爺過去吧。”

  “媽媽,你沒有別的話問我了麽?”江意瀾直直看著她。

  沈媽媽一愣,隨即道,“二奶奶,我相信您一定做的很好。”

  沈媽媽沒用奴婢的稱呼,而用了我,簡簡單單的一個我,不是因為她是主子才敷衍討好於她,竟是真的絲毫不懷疑她,平靜的猶如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方才她從駱玉湛屋裡出來,分明看到月籠眼裡質疑的神情,她們該是不信她的吧?可沈媽媽卻這般信她。

  她抓了沈媽媽的手,輕聲道,“媽媽,以後在我跟前,您不用稱奴婢,您便是您。”

  沈媽媽怔了怔,眼角微濕,低了頭哽咽道,“多謝二奶奶。”

  早飯端上來,江意瀾隻吃了一口便吃不下去了,武駱侯死時對她說的話猶在耳邊,她忽然後怕起來,不知道接下來將要面對的是什麽。

  過了一會子,朱顏進來稟告駱玉湛已在院門口等著了,她忙披了外衣出去。

  駱玉湛也換了衣服,一身素淡長袍,外頭罩著一件純白色披風,見江意瀾出來,也不作聲,冷冷的轉身走了,江意瀾便跟在身後。

  武駱侯府四處已掛上了白帳子,武駱侯的靈堂設在木雪園裡,靈堂前飄飛的紗帳一層隔著一層,遮住諸多哭紅的眼。

  靈堂外烏壓壓一大群人跪了一地,細細看去並不是府裡的家丁,大多穿著將士服裝,應是跟隨武駱侯的兵將,江意瀾不由得暗暗驚訝,他們這一大早便來為武駱侯送行,可見對武駱侯的感情頗深。

  武駱侯府的老爺少爺們都跪在靈堂裡,來一撥客人便要跪在地上陪著哭一陣,而女眷們則跪在靈堂後的小堂內,有來吊唁的女客便迎進來,女眷們則陪著哭一陣。

  駱玉湛跪在外頭,江意瀾便彎著身子進了內堂,大夫人何氏跪在首位,三夫人陶氏跪在一旁,而芳沁郡主則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大奶奶嶽氏跪在最末次。

  江意瀾朝何氏陶氏芳沁郡主行個禮,彎腰跪在嶽氏身旁。

  門外有人高喊,“鎮國公夫人到,霍夫人到。”

  何氏忙挺直身子俯趴在地上嗚咽哭泣,陶氏嶽氏隨之哭泣,芳沁郡主也微微低了頭抹淚,江意瀾自是也伏了身子哀哀哭泣。

  鎮國公夫人緩步走進來,手上捏著帕子掩住半面臉,一路哭著走進來,嘴上念念有詞,“老侯爺一路走好。”

  跟在她後頭的是個穿了一身黑色華服的婦人,面上帶著淡淡哀傷,正是皇醫世家的霍夫人。

  主家客家哭了一陣子,便有人上前勸阻,彼此停了哭聲,鎮國公夫人便上前道,“大夫人,您節哀順變,老侯爺的死是咱們整個桂朝的損失,想侯爺當年何等英勇,不想竟然……唉,大夫人……”似是有難言之隱。

  何氏勉強撐起身子,客氣道,“招待不周,還望夫人見諒,父親忽然離去,我們……我們都難受的很。”

  鎮國公夫人歎了口氣,“大夫人哪裡的話,三姑娘在外頭接迎往來客人,禮數周到,為人也和氣,難得的人品,可都是大夫人您教出來的,哪個瞧著不喜歡的?老侯爺猝然離去,不要說你們,就是我們心裡也都難受的很。”

  頓了頓又道,“隻不知那些狠心的人,怎忍心將侯爺氣死,老天有眼,定會讓那人遭到報應的。”

  江意瀾心頭一頓,這話裡話外說的不正是他們文江侯府麽?她的意思不正說是江微岸將武駱侯氣死的麽?

  大夫人凌冽的目光掃了她一眼,隨即看向鎮國公夫人,勉強道,“讓夫人見笑了,還請兩位夫人先去後堂歇著,照顧不周還請見諒。”

  霍夫人話不多,隻淡淡的點了點頭,說了句,“還請節哀順變。”

  走出去的時候,卻朝江意瀾跪著的方向看了看。

  她們一出去,何氏心頭的怒火便竄上來,狠狠的瞪了江意瀾一眼,絲毫不避諱的道,“這下你可滿意了,你的仇總算報了,你開心了吧?湛兒挨罰了,老侯爺又被氣死了,你們文江侯府這下可算稱心如意了,你心裡明明是高興的,何苦在這裡貓哭耗子假慈悲?”

  江意瀾心裡也窩著火,仰首道,“母親,祖父屍骨未寒,媳婦不想同您爭辯什麽,不過我也要糾正您一點,祖父並不是我父親氣死的,父親進去之時,祖父已經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我父親只是進來的巧了一些罷了,卻不是氣死了祖父。”

  江意瀾出言反駁,並不擔心與何氏決裂,何氏對她的敵意是明明白白擺在台面上的,想讓何氏改變對她的態度,亦是難上加難,既然如此,她便沒有忍受的必要,忍與不忍結果是一樣的,一味忍讓只會讓人越發的欺負而已。

  何氏更加惱火,伸出手指指著江意瀾恨聲道,“你還敢狡辯?若不是你出了這事,老侯爺又怎會氣的發病?又怎會等不得太醫來便去了?”

  何氏一副要撲上來的架勢。

  “夠了。”芳沁郡主沉著臉看了看何氏,“好歹的您也看看場合,現在是什麽時候?外頭全是來拜祭的人,你們還在這裡爭吵,真真的丟了侯府的臉,讓老侯爺如何安心的走?”

  嶽氏也趁勢扯了扯江意瀾的衣角,示意她少說兩句,嘴上卻對何氏勸道,“母親,一切等過了祖父的祭日再說吧。”

  何氏心頭憋悶,卻也只能咬著牙忍了,一雙眼裡噴出的火生生要把江意瀾燒化。

  跪了整整一上午,江意瀾兩腿已經失去知覺,稍微一動便一陣酸痛,她卻渾然不知,滿腦子都在別處。

  這些事似乎都太巧合了,駱玉湛鬧文江侯府,老侯爺突發重病,江微岸闖進武駱侯府,老侯爺恰在此時斷了氣,這一切的一切像是被安排好算好了時間一出一出演出來的。

  若說真是安排的,又不太可能,駱玉湛鬧文江侯府倒是可以事先安排,可武駱侯的病呢?他的病絕不是裝出來的,誰肯拿著自己的性命去賭一出戲呢?這麽說,武駱侯突發重病應該是隨機的,而江微岸闖進武駱侯府也是隨意而為之的,兩者並沒有關聯性。

  可又總覺得其中有些說不通的地方,到底關鍵在何處呢?江意瀾心裡一團亂麻,又想起武駱侯要她答應的事,一年之內,無論如何都要留在武駱侯府,到底會發生什麽事呢?
  她正胡亂想著,外頭一陣糟亂,接著有人進來稟告,“大夫人,二爺暈倒了。”

  何氏哇的一聲大哭出來,撐著身子想站起來,兩腿一麻又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兩邊丫頭忙上前扶住她,她這才顫巍巍的站起來,哭道,“湛兒,湛兒,這可如何是好呢。”

  江意瀾忙強忍著腿上酸麻站起來,咬著牙道,“母親,這裡離不開您,媳婦過去看看。”

  何氏回頭瞪她一眼,“哼,我還怕你害了我兒子。”

  可是她是武駱侯的嫡親長媳,這種情形下根本走不開。

  芳沁郡主抬眼看看她,又看看江意瀾,“既然意瀾要去,便讓他過去瞧瞧,玉湛好歹是她的夫婿,難不成她還會真害了他不成?”

  何氏心頭不悅,對芳沁郡主卻有著幾分忌憚,遂退了回來又跪在地上。

  江意瀾知她是默許了,抬頭看看芳沁郡主,遞過去一個感激的眼神,便轉身出了內堂。

  駱玉湛已被抬到木雪園後院的暖房裡,江意瀾進去,卻看到霍世威正坐在床邊上,一隻手搭在駱玉湛手腕處。

  稍過片刻,霍世威拿下手來,江意瀾忙上前問,“怎麽樣?”

  霍世威看她一眼,“傷口並不要緊,主要是悲傷過渡,老侯爺這一走,對他打擊太大了。”

  江意瀾微微點頭,“多謝霍公子。”

  霍世威拿起桌上的筆揮手在紙上開了藥方,遞給江意瀾,“快吩咐人去煎藥吧,天冷,傷口很容易嚴重。”

  江意瀾將藥方子遞給朱顏,“快去煎藥。”接著又問霍世威,“二爺什麽時候都醒過來?”

  霍世威低聲道,“讓他安靜一會吧,不醒來也好,醒了只會更加悲痛。”

  江意瀾心下微動,點了點頭,猶豫片刻,又低聲問道,“霍公子,您聽說我父親怎麽樣了麽?他可還好?”

  霍世威面色冷漠,語氣也是冷冷的,“不知道,我同你父親並不相熟。”

  江意瀾微微吃驚,據說霍世威從不隨意給人看病,既然與江微岸並不相熟,又怎會親自到文江侯府為她治病?
  霍世威像是在解釋的又道,“我給你治病,只是為了報恩,你父親曾經有恩於我,而我不喜歡欠人情。”隨後便不再往下說了。

  江意瀾明了再問亦是徒然,遂不再吭聲,沉默的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駱玉湛。

  霍世威也不再說話,兩人沉默著坐在屋裡,一個東一個西,卻誰也沒站起來離開。

  過了一會,朱顏將煎好的藥端進來,霍世威從她手上接過藥碗。

  江意瀾奇怪的看他一眼,難道他要親自給駱玉湛喂藥麽?果然霍世威端著藥碗走到床前坐下,拿著杓子在藥碗裡轉了轉。

  江意瀾馬上起身走過去,“霍公子,我來喂吧。”

  霍世威頭也不抬,“你喂不進去的,還是我來吧。”說著將藥碗放在床邊,一手拿著杓子在碗裡舀了一杓,另一隻手卻捏著駱玉湛的下巴將他的嘴生生掰開,隨即將杓裡的藥倒進駱玉湛嘴裡。

  江意瀾看的目瞪口呆,還以為他有什麽好法子喂藥,原來竟是這樣的,這一碗喂下來,下巴豈不捏的青了?
  她呐呐道,“要不還是我來喂吧。”

  霍世威哼了一聲,“你不是怕我會弄疼他吧?即使他醒著也是這麽吃藥的,他從小怕極了吃藥,只有這一個辦法能讓他乖乖把藥喝進去,現在沒醒過來反而更好,省事了。”

  江意瀾更覺不可思議,一個大男人居然要人這麽喂藥,太匪夷所思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打死她都不會相信的,駱玉湛居然連藥都不會吃的麽?
  她不由得咽口唾沫,試探著問,“那,需要我幫忙麽?”

  霍世威擺擺手,“不用,兩個人喂反而不方便。”

  江意瀾隻好站在一旁看著,霍世威倒是輕車熟路的,一手杓子一手捏著駱玉湛下巴,不大一會功夫,一整碗的藥都灌進了駱玉湛的肚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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