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潤物細無聲 女人
  姬昶弈來到坤寧宮的時候遊氏剛剛用完晚膳，正在和兒子聊天，自從姬昶弈出征前讓姬胤風上朝堂聽政開始，這是他們母子二人每天為數不多的可以聊天的時候。聽到下人回報說皇上已經到了宮門口，也只是靜靜地放下手中的清茶，她知道皇上今日會來，雖然不一定是好話，可是皇上來了不是？其實遊氏這是多此一舉了，在皇家的人都有一個本事，那就是——粉飾太平，所以即使姬昶弈對遊氏再不滿，他也不會在回宮的第一天掃她的面子，又不是要同她睡覺，只是坐坐，姬昶弈還是會勉強自己的。
  姬昶弈踏進來的時候，遊氏同姬胤風都跪下了給他請安，叫了起後，姬昶弈便徑直走到了上首坐著，看著明顯有些吃驚的兒子還是很開心的。離宮幾個月，兒子好像又長高了些。“風兒是不是又長高了，現在看起來像個大人了。”

  聽到父皇問自己，姬胤風甚至有些受寵若驚，只是傻傻地笑著，“不知道，不過好像是這樣的。”

  姬昶弈看到長子受寵若驚的樣子不禁有些後悔自己很少關心這個孩子，畢竟是自己的長子，不過很顯然這個兒子沒有長成他母親那樣，可能是天性使然吧，這個兒子一向忠厚。“明天散學之後到禦書房來吧，給朕說說你這幾個月的感想，現在先下去吧，朕有話同皇后說。”姬昶弈想著自己午間入城時兒子看到他的慕孺之情，明天召見的話語脫口而出，雖然這個兒子不算聰明，但是總得來說姬昶弈還是很滿意的。

  姬胤風聽到自己的父皇有事對母后說，且明日可以單獨同父皇待一段時間，便開開心心地告了退。轉過臉來對著遊氏，姬昶弈已經沒有了方才和藹可親的臉孔，他沒有什麽興趣對遊氏演戲。

  “皇后在朕離宮期間管理后宮，真的是辛苦了。”姬昶弈手中玩弄著那隻妖妖新繡給他的荷包，有些心不在焉地對遊氏說到。她真的是很辛苦啊，既要管好后宮，還要忙著派人為難宮裡的“岑嬪”，同時還要找人盯著護國寺，怎麽可能不忙呢？
  遊氏聽出了帝王的畫外音，卻當做沒有聽到，只是對著姬昶弈說到“這本就是臣妾的本分，算不上辛苦。”

  “哦？本分？那就好。既然如此就這樣吧。胤風也越來越大了，明天搬到北五所去好了，他也該學會一個人生活了”，在在這位皇后身邊，還不知道以後是什麽樣子呢。

  遊氏聽到姬昶弈的話後明顯一愣，這是要將她的兒子奪走嗎？就是因為在他離宮期間為難了他心愛的女人，那后宮的其他人又算是什麽？岑嬪病倒了，她知道，那天罰跪之後故意不找太醫也是故意的，如果借著這個借口將那個女人的身體拖垮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可是，她還是頑強地活了下來，當她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說真的，她確實是很失望的，為什麽這樣一個女人總是可以得到上天的眷顧。然後便聽到了邊關傳來的弟弟消息，為了今後著想，她還是放棄了對岑嬪的繼續摧殘，可是顯然，她也沒有好心到主動討好她，甚至在今後的幾個月中都沒有踏足翊坤宮一次，也從來不在眾人面前提起，仿佛，這裡根本沒有這個女人、那個宮殿的存在。所以，岑嬪究竟病到了什麽地步，她也並不是真的了解，反正只要她活著就可以了。聽說，今日還是皇上親自將她從殿裡抱出來的，想來還是病得很重的吧。

  “皇上是要將臣妾的孩子奪走嗎？”遊氏抬起頭來，含淚問道。她不允許他在破壞了她對帝後和諧的夢想後，現在還要搶走自己的兒子，那是她立足后宮的根本，也是當時登上後位最直接的原因，若是沒有了兒子，也許她的皇后也做不長了。

  “皇后為什麽會這麽想，朕從未想過要奪走皇后的孩子，胤風也是朕的皇長子，他已經很大了，再過兩年他就可以娶妻生子了，皇后認為他住在這坤寧宮還合適嗎？”雖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要他遠離皇后，但是這有一個很好的理由不是嗎？
  “那麽還是請皇上讓臣妾可以常常見到風兒，他是臣妾唯一的兒子，臣妾舍不得他受苦。”遊氏聽到姬昶弈的解釋，雖然還是不能夠完全相信，但是想到似乎方才的話沒有任何破綻，何況只是將兒子送到北五所，還是在這宮裡，且自己有空可以去看他，也就沒有再反對。

  “那是當然的。好了，朕還要去一趟景仁宮去一趟，就不在這裡久待了。”說完，姬昶弈起了身往門外走去。這一次湛家立下了汗馬功勞，他也該去看看那湛孝斌的掌珠了。

  遊氏聽到帝王要走，有些舍不得，卻也知道現在這皇帝不會有心思碰自己，尤其是自己還將他的寵妃給罰了一遭。何況，帝王並沒有說要回去了，而是說要去景仁宮，可是為什麽是景仁宮？還在思量之間，姬昶弈已經帶著小太監先行離開了。夏詩扶著遊氏問道“皇上為什麽要去景仁宮啊？難道是因為湛家打了勝仗嗎？”

  湛家？對啊，景仁宮裡住著的不正是湛家的那位湛婕妤嗎？遊氏經夏詩提醒倒是馬上想了起來，原來皇上還是要兼顧著后宮的平衡的，自己是不是過兩天也要找個由頭好好賞賜一番這位湛婕妤。“好了，本宮累了，回去吧。還有，大皇子明日就要去北五所了，明天一早找些人來，讓本宮看看。”她要好好給自己的兒子挑一挑，這在北五所伺候的下人可不能馬虎了，這北五所離坤寧宮遠著呢，也不知道風兒住不住的慣？
  景仁宮，似乎姬昶弈這兩年好像還真的沒有來過，這宮裡的女人侍寢，除了皇后、德妃和妖妖外好像都是在交泰殿侍寢的，姬昶弈本人並不喜歡涉足后宮。至於景仁宮，大概很久都沒有來過了，記得從前住在這裡的是鍾氏，後來因為什麽緣故就再也沒有見過了。“景仁宮現在有哪些主子在裡面？”慢慢踱步在宮道上，姬昶弈隨口問著身後跟著的小太監。雷歷要照顧好乾清宮，並沒有跟來，這一個好像是他的徒弟。

  雖然他姬昶弈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可是那也只是因為那些是他覺著重要或者必須記住的人，若是隨便一個人他是沒有那麽大的腦容量去記住的。小太監聽到皇上的問話“回皇上，景仁宮裡原本住著湛婕妤同一位姓鍾的彩女，因為兩年前搜宮的時候在那位鍾氏的殿裡搜到了不乾淨的東西，所以被罰禁足了，從那之後，這位鍾氏便再也沒有出過景仁宮。”

  聽到小太監提醒，姬昶弈也想起了那件事。那一次，因為妖妖暈倒，最後他下令搜宮，倒是一次性搜出了不少東西，最後因為這一次搜宮更是一次性懲罰了近一半的后宮，這鍾氏好像犯得罪倒不是很重，不過好像從那之後真的便再也沒有見過了。“嗯，走吧。”

  姬昶弈到景仁宮的時候，一群小太監同小宮女在聊天講笑話，看到帝王駕臨的時候一個個惶惶不安地跪了下來，在這景仁宮裡已經多年沒有看到皇上大駕臨了，這一刻他們確實被嚇到了。

  姬昶弈看了看這群跪在地上的人，看來這位湛婕妤是一個隨便的人啊，不然在這后宮之中，怎麽會有這麽膽大的奴才，一個個都聚集在這裡聊天。

  湛芸姝聽到“皇上駕臨景仁宮”這幾個字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怎麽會？從她進宮到現在她也沒有在景仁宮裡見到過他，上一次見到這位帝王還是在兩年、近三年前的事情了，怎麽現在這位帝王會突然駕臨自己的景仁宮？
  看到自己發呆的主子，湛芸姝身邊的小喜推了推自己的主子“小姐，是皇上呢？還愣著發呆幹什麽？皇上就要進來了。”這可是天大的恩寵，在回宮的第一天帝王就來看自己的主子了，明天可以好好氣氣平日裡欺負她的人了。

  因為小喜的推搡，湛芸姝才知道自己是真的沒有聽錯，連忙整了整衣衫，迎了出去，略帶激動地福下身子“臣妾恭迎皇上。”

  姬昶弈看到湛芸姝略略顫抖的樣子，看來后宮的女人都是心懷企盼的，不知道等下子她知道自己要對她說的話後會不會還是這個樣子。想到這裡，他略微彎腰，順勢做了一個“起”的動作，然後進了湛芸姝所居住的景仁宮側殿。

  “坐吧，不要傻站著，你們不用在這裡伺候了，都下去吧。”姬昶弈看著傻傻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笑了笑，讓他順著自己的下首坐了下來，然後將其他的人給趕了出去，後面的這些話並不適合被其他人聽到。有那位雷歷的小徒弟守在門口，他一定不擔心有人敢偷聽。

  “進宮的這幾年裡過得如何？”對這個女子實在沒有太多的印象，似乎妖妖剛剛進宮的時候同她的關系還不錯，其他的就真的想不起來了。

  “謝皇上關心，這幾年在宮裡還不錯。雖然只是在側殿，但是好歹臣妾也算是這景仁宮的主子，過得很好。皇后娘娘也從來不曾為難過我們這些人，而是有理而待，在這宮裡很好。”現在冷靜下來，湛芸姝並不相信帝王只是來她這裡坐坐這麽簡單，自己的父親同哥哥剛剛打了勝仗，皇上到她這裡估計也是施恩，剛剛開始的興奮也消失不見了，而是規規矩矩地答話，宮裡的幾年，將從前她身上的熱情也消磨了。

  “過得好？真的嗎？這一次在朔方朕見到了湛孝斌，他可是向朕求著讓你出宮走走看看呢。”姬昶弈實在不喜歡和一個女人拐彎抹角，剛剛回宮，他也很累，想早點休息。

  聽到這樣的話，湛芸姝抬起了一直低垂的頭，皇上的意思是讓她出宮嗎？“真的嗎？臣妾可以出宮？”這裡，她的夢早已醒了，雖然帝王英武卓絕，可是她是沒有任何機會得到帝王的眷顧的，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也會想起從前在朔方策馬奔騰的日子，那樣的肆意快活似乎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了。

  姬昶弈沒有多說，從袖中抽出一封書信“這是湛孝斌托朕帶給你的，好好看看吧，朕走了。”說完，便起身向外走去，過了一會兒又頓了頓腳“對了，那鍾氏的禁足解了吧，也罰夠了。”說完，便再也沒有回頭地離開了景仁宮，往乾清宮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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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