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狗男人
劉忠念完聖旨,沒再耽擱,便回宮複命。司溫嵐對他有恩,婁晟也是他看著長大的,他不免話多了些。
“奴才就是覺著,太子娶那姑娘,著實委屈。”
龍椅上,中年男子批閱奏折的手一頓,他手握毛筆。犀利的視線一掃。
“如今,連你也在質疑朕?”他說的慢,不帶感情,可一字一字就像冰霜砸過去。
劉忠嚇得戰戰兢兢趴在地上。
“可太子不樂意,娘娘心中也有芥蒂。”
熙帝呼吸一滯,手有些抖。毛筆上墨汁滴落暈染散開,汙了奏折,他才連忙擱下。
從他把司溫嵐推開,她就對他有怨了。不是嗎?
他沒讓劉忠起身,眼裡是旁人看不懂的深色。
“藍貴妃看上了曹家小子,她倒是會挑。”
熙帝把染上墨汁的奏折扔到一角。他端坐著,一襲龍紋黃錦袍,虎焱發冠束發。臉上瞧不出喜怒,好似睥睨天下,俯視萬生。
劉忠不敢接話。心裡暗自揣測。可不是會挑。
曹丞相是開國大臣,受眾臣擁護愛戴。曹丞相之孫,曹軒。曹軒文韜武略,樣貌,品格樣樣都是京城公子哥中的翹楚。
曹軒的野心也同曹丞相一般,絲毫不遜色。
若是皇上同意了這樁婚事,讓太子如何自處?
劉忠心思百轉千回,就聽威嚴的聲音響起,回聲在空曠的大殿裡一遍遍回響。
聽的讓人渾身一緊。
“你說朕是否該同意?”
劉忠匍在地上:“皇上您就饒了奴才吧。”
這豈是他能妄論的?
龍椅上傳來一聲冷哼。
劉忠慌啊!一時不明熙帝何意。
“公主的婚事,乃大事。朕需好生思量。”
劉忠伺候了他多年,又聽這麽一句話,眼珠子一轉,瞬間懂了。
他舔著老臉笑:“皇后娘娘為一宮之主,公主也要尊稱喚一聲母后,這婚姻大事豈能兒戲,奴才鬥膽,覺著陛下要同娘娘相商。”
隨著他這一聲話畢,大殿中無任何聲響。一時間,連著空氣都凝滯了。
隨著時間如沙漏一般流走,劉忠心下發緊,莫非自個兒會錯了陛下的意?
他心中惴惴不安之際,龍椅上的男子發話了。
“擺駕吧!”
劉忠一下子從地上爬起,臉上滿是歡喜。主子這是想通了?欲與娘娘重歸於好?
椒房殿內,如今熱鬧非凡。
司溫嵐用帕子捂著嘴笑。
“你是沒見過,景離被子晚用棍子追著打。那場面叫一個熱鬧,上回他們一同入宮,打鬧間,毀了我幾盆好花。”
蕭卿是沒見過,不過也能想象那時的雞飛狗跳。
孟子晚同司景離兩人只要一碰面,不是相互懟就是拳打腳踢。鬧的不停。
“司孟兩府為世家,當年司家舉家回了龍陽城,你孟伯孟母常年塞外,他一人帶著兩個孩子覺得京城少了趣味。你孟爺爺跟著也搬去了龍陽城。”
說起陳年往事,司溫嵐嘴角淺笑未散。
“幾個孩子也親,我當時就想著若能親上加親,景離同子晚若能成一對兒,是頂好的。”
蕭卿聽的一個激靈,成一對兒?她眸子亮的驚人。
這不就是與她的想法不謀而合嗎?
司溫嵐說的有些多,便喝了杯茶潤潤喉,繼續道。
“不過,好在我未曾真打這主意,就這兩個潑猴,若真強湊一塊,可不得把司家的天給捅了。”
蕭卿靜默,她終於發現,這段日子忽略了什麽!
別的不說,就司景離同孟子晚天天鬧,還真有可能在天上捅個洞出來。
蕭卿表示很鬱悶,她紅娘的繩就這樣斷了。很不甘心,可卻又不得不承認,司溫嵐句句在理。
想哭!
“子晚母親這次回來,我聽聞帶回一小生?”司溫嵐問。
這事孟子晚曾提及,蕭卿隨即頷首。瞧著那架勢,別是孟子晚真會嫁那人?
蕭卿心中有了盤算,也不知司景離會不會鬱悶,孟子晚一天沒嫁人,她還是一天的紅娘。
“看著你們一個個都要成家了,姑姑這才發現這一眨眼幾年已逝。我老了。”
蕭卿眨眨眼。
“姑姑年輕著呢。”她這話不假,司溫嵐的模樣還是年輕貌美,臉上沒有絲毫皺紋。
滿滿的膠原蛋白,如果打扮俏麗些,同他們一起,都能互稱姊妹。
“你這話誇我我,著實舒坦。”
司溫嵐聞言禁不住笑開,連背脊都笑得直抖,一頭讓蕭卿到她邊上坐下,一頭把她發鬢上微斜的簪子扶正。
她一笑,邊上伺候的如嬤嬤,大宮女都捂著嘴小。
這一時間,椒房殿都是笑意。
熙帝在屋外聽了許久,直至端茶的宮女路過,看見黃袍加身的男子如柱子般直立。身後還跟著略略彎腰,卑躬屈膝的劉公公。
宮女嚇得手一抖,端著的茶店掉落一地,啪嗒一聲,茶水四濺。
“皇上?”
屋內的笑聲倏然一停,靜的可怖,同方才的歡聲笑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熙帝冷這張臉,踱步進去。
他上回來椒房殿是何時?三年前,還是五年前,忘了,隻覺得這裡的擺設令他陌生。
“你這當真熱鬧。”他道。
邊上的奴才,連忙向他請安。劉忠像司溫嵐請安。
他擺擺手,讓他們起身。
司溫嵐自看見熙帝含笑的眉眼,瞬間結成冰霜,就連熙帝說話,她也不見得回應。
熙帝不以為然,犀利的視線看向淡雅女子邊上的小丫頭。
“你就是司家尋回來的姑娘。”
婁熙是天子,王者風范盡顯,很是威嚴。
蕭卿動了動嘴,想到今日氣了藍秋曼,心微微提起,這熙帝別是為了給藍秋曼撐腰的吧。
呸,狗男人!
剛要回復,邊上的司溫嵐卻以為她怕了,當即把蕭卿扯到身後。
聲音不冷不淡,沒有好臉色。
“無事不登三寶殿,你有什麽事?”
婁熙喉結動了動,眼底的晦澀一閃而過,如今這都是他希望的,不是嗎?
他這幾日咳血愈加平凡,尤其是晚上。這這些年來,偏偏太醫什麽也未曾檢查出來。
旁人見他面色依舊紅潤,可只有他知,也許,他的時日不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