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三 傷疤
“甭提沒有影的事兒,大丫也是你們見著長大的,沒礙著你們什麽,何必壞她名聲。”
溫氏心疼啊,找了十多年的姑娘不知受了多少的委屈。
老太爺要是知道了,不知道該如何難受了。
若不是擔憂嚇著了姑娘,就憑於家人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也夠他們吃好幾壺的。
可如今,溫氏卻不打算善罷甘休了。
拿著畫的中年男子自是明白她的意思。對手下使了眼色,一行人會意。利索的紛紛拔劍。劍身透著淡淡的寒光,空氣中的緊張一觸即發。
鄉下人哪見過這般光景,方才嚷嚷的人如今嚇得不敢吭聲。
“我家老太爺是見了聖上也無需下跪的,娶我家姑娘?天大的笑話。於婆子,你如今還有條命也是我家主子為了給姑娘積福,若不然,你以為你和你那傻兒子有什麽理由可以活到明日。”
溫氏上前安慰大丫,把她骨瘦如柴的身子摟過來。
“姑娘莫怕。奶娘帶您回家。”
中年男子知道舒娘一家對姑娘頗有照顧,心下感激。
不去看這一群唯唯諾諾的人群。
“聽聞你的夫君是個秀才?”
舒娘顫顫巍巍的回了個是。
見她這般,中年男子笑了。
“不必害怕,您對我們姑娘多加照顧。”他想了想,又道。
“這樣,我會托口信在你們這的衙門欽差面前提上一句。若是可以就跟著他辦事。你看這樣安排可好。”
舒娘這下是徹底的傻了,她覺得對大丫好,只是順手的事,如今卻撿了這麽大的便宜。自然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告別了舒娘,被溫氏半哄著上了馬車。
奶娘說,她喚蕭卿。
又說了,司老爺子最疼她了,自她丟失後,那個一臉嚴肅的老太爺半夜還會抹起眼淚。
奶娘還說,大公子同她有婚約,這趟回去,是一定要成親的。
蕭卿餓的時候,都敢抓老鼠吃。還真沒什麽怕的。
頭一次坐馬車,被顛的厲害,頭暈沉沉的,她也向來知道馬是個稀罕物,至少村裡頭沒有一戶人家買得起。花些銀子買一頭驢都可以吹噓大半年。
第一次馬車經歷,簡直糟糕。
好在天色漸晚。霞光漸漸淡了下去。
“姑娘,且忍忍,前方不遠便是小鎮,我和當家的商量了,今晚就留宿客棧,明日一早再啟程。”
奶娘夫家姓溫,之前拿著畫卷的漢子便是了,也是司府的管家。
記憶裡的蕭卿是頭一次出遠門,平日裡頂多就是去山上挖些野菜,頂頂饑寒。
別說小鎮了,她連村都沒出過。
唯獨前一個月,她連夜試圖逃跑,卻被村裡的屠夫逮了個正著。
事畢,於母恨她不識相,攢足手勁擰她耳朵,往回拖。一進院子落了門鎖,撿起一旁的扁擔,不由分說的就是一頓抽,就差沒有褪她一層皮了。
傻兒子聽到動靜,出來瞧。一見就樂了。一屁股坐到地上,笑嘻嘻的拍著手。
蕭卿閉上眼睛,不再回憶。
溫奶娘吩咐客房備好了熱水。
“小姐,您先沐浴!換洗衣服我讓人去這鎮上買了。不過布料粗糙,您先將就著。”
說著,取出一件淺綠色衣裙。
蕭卿小臉微紅。她這身麻衣還是於母穿了不要的,打了不少補丁。衣袖長了一截不說,腰身那處也大了一圈。
“我來服侍姑娘沐浴吧!”溫氏的笑容就沒停下來過。
蕭卿把裙子接過來,遲疑片刻,婉拒了。
溫氏不氣餒,離開房間就去了廚房。
整個身子泡在水裡,她舒服的呼了口氣,又摸了摸手臂上的刀痕,那是幾月前傻兒子留下的。傻兒子脾氣暴躁,也是她倒霉,活生生挨了一刀。
於母舍不得出銀子,去獵戶那裡要了點藥膏,好在她命大,閻王都不收。
當溫奶娘端著飯菜上來,蕭卿還在水裡泡著。
把手裡的東西放下,她輕著腳步,繞過了屏風。
卻見女子手臂搭在浴桶上大大小小的傷疤。一道道新傷舊傷纏繞著,委實心驚。
她嚇得叫出了聲,腳步一個後退撞上了身後的屏風,嘩的一聲倒了。
巨大的動靜把蕭卿嚇到了,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回頭去瞧,溫氏她,哭了。
淚眼汪汪的剛想說什麽,就聽傷疤的主人害羞的縮了起來吸了吸鼻子。
身上未著寸縷,羞恥心告訴她,她可能有點難堪。
溫氏怕水涼了,背著蕭卿抹了抹眼淚,不再提什麽。
隨後伺候她穿衣。
女子身形瘦的厲害,皮膚蠟黃,但仔細去瞧,五官卻是好看的緊,一頭青絲胡亂披著,垂至腰間。
“小姐換了身衣裳就像換了個人似的,老太爺見了也是歡喜的。”
蕭卿望著桌上滿滿的佳肴,咽了咽口水。如今她也歡喜,覺得她能吃下五碗。
溫氏取了布給她絞發。嘴裡不停的念叨。
“雖是炎夏將至,但姑娘家馬虎不得,不然落了個頭疼的毛病,往後找誰哭去?”
蕭卿有些疼惜的抹了抹衣裳,觸感極好,半分不傷皮膚。
她自知自己處境尷尬,也明自己幾斤幾兩,若是那司大公子真的要娶她,那她一定本本分分,盡量不讓他丟臉。
她長的不好看,所以司大公子納幾個妾她都同意。
可若是司家人見了上不得台面的她,打心裡悔了尋她。
她就一個人搬出去,求著司老太爺給安排個籍貫,蕭卿皺了皺眉,嫁一個老實的莊稼漢子,只要對她好便好。
她想通了,對奶娘嘴裡的司家也少了幾分畏懼。在於母手下,險些去拜見閻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後又遭遇落水,也算死過一次了,既然都死過,也沒什麽值得她怕的。
花菇鴨掌,掛爐山雞,蓮蓬豆腐,棗泥糕。
蕭卿聞著肉味快哭了。待絞幹了頭髮,她想,能吃六碗了。
她也只有過年那日能吃上一兩塊肉,村裡頭又是向來一日隻吃兩頓,有一段日子的粥還被傻兒子糟蹋。吃飽了撐的沒事乾奪走了她的碗,氣勢十足的朝裡頭吐了口唾沫。
她氣的當場把傻子罵了一頓,傻子頭一次見她發脾氣,不知是嚇著了還是怎樣,好家夥當場就哭,於母當晚氣的險些用竹條抽了她一頓。
罵蕭卿矯情。
“吃自己的男人口水怎麽了?阿福與你親近才這般,別的人他可不屑。”
合著你兒子的唾沫是瓊漿玉液?
那婆娘怎麽就不想想,傻兒子若敢糟蹋別家的糧食,那可不是揍一頓可以解決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