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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所有的清晨》第17章 你將成為傳奇(5)
  第17章 你將成為傳奇(5)
  不過也難說,像樂二,不就如魚得水,很自在很享受的嗎?
  三天的時間準備一場盛大的婚禮,對李思川來說,肯定有難度,但對一個大公司的公關經理來說,還真不算什麽難題,不過是把婚禮當成一場發布秀來做,主角不參與也沒關系,找兩個替身走位,到時安排成新郎新娘的伴娘伴郎,隨時提詞就行了。

  鬱修善指定的公關經理陳少康找了婚慶公司的婚禮策劃人一起把事情辦得妥妥帖帖的,沒找小鈺和李思川一點麻煩,隻到了晚上,發個郵件通報一下事情的進展。小鈺也很做得出,她一點不過問,為免家裡親戚來騷擾,問酒店要了一輛車,帶了李思川去周邊旅遊去了。

  他們去的是惠安。惠安女子的特殊服飾打扮李思川早有耳聞,也看過圖片,這下要去親眼看看,倒有了興致。他對小鈺的種種不合情理的態度上的那一點點腹誹,並不表露出來。他明顯看出小鈺對這場婚禮一點不期待,反而很抵觸。雖然她的不合作不是他的原因,但到底是他和她的婚禮,新娘這個態度,作為新郎,心裡不好受,是在所難免的。

  他其實是想問一下小鈺,為什麽和家裡鬧得這麽不愉快的。但他想了又想,還是不開口的好。小鈺也不像是想找人傾訴的樣子,她一早在城牆上掛出“免問”的招牌,他也就死了心,不去碰她的釘子。

  李思川已經發現了小鈺的一些小習慣。她不想說的,他連發問的機會都不會有,她是屬蚌殼精的,不想說的,怎麽都撬不開。

  但這個疑問,不過兩天就得到了解答。

  他們在崇武閑逛的時候,小鈺接到一個電話,稍後來了一個人,和他們在崇武古城的城牆外的海邊見了面。

  小鈺見了他,摟著他的脖子,把頭靠在他肩膀上停了停。那個男人當著李思川的面攬緊她,吻她的額角。

  李思川一言不發,只是把手抄在褲袋裡,看著他們用身體語言交談。

  那個男人有著俊美的容顏,長而卷曲的頭髮黑得發藍,面目英俊得像香水廣告的男模特。他和小鈺在面目上的相似程度,比小鈺的半妹鬱香更為接近。

  他冷冷地看了李思川一眼,放肆地把小鈺抱得更緊。

  小鈺從他的臂彎裡伸出一隻手,翻他的外衣口袋,掏出一方手帕來,摘下一直戴著的太陽眼鏡,擦乾眼淚。

  面對兩個人明顯的親厚,李思川無話可說。

  小鈺在別的男人的懷裡,看見自家男人深思的表情,居然笑了一下。

  李思川走近他們說:“不壞,不壞。你讓她哭,我讓她笑。雖然痛苦才是刻骨銘心的,但不管怎樣,我還是願意做這個讓她笑的人。我是李思川,我們見過面。”

  那個妖異的男人點點頭,放開小鈺,朝他伸出手說:“我們是見過面,是你把小鈺從我手裡接過去的。”他放開李思川的手,把小鈺交給李思川,“現在正式移交給你。我叫陳安篪,竹虎篪,小鈺的表哥,叫我的英文名字安祖就可以了。”

  李思川接過小鈺來,問:“到底是陳安次,還是捉虎吃?”

  他一句話,就引得這一對表兄妹大笑起來,小鈺把手帕還給安祖,橫肘擊了一下李思川,“別亂叫,這是哥哥呢,要懂得友悌。”

  李思川覺得好笑,“你連結婚這麽大的事,都瞞著家裡,這算不講孝道吧?孝道不講,倒和我理論上友悌了?”

  小鈺冷笑一聲說:“投之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凡果皆為因,有因就有果。”

  李思川也氣了,“那是你的因果,你負責。那我的呢?”

  小鈺沉默了一下,說:“對不起,等這裡的事完了,我陪你回北京。或是回西安,你要再辦都行。”

  李思川擺擺手,投降說:“我不和你爭,我知道你受了很多氣,我明白的。其實做人不過是爭口氣,你怎麽樣開心就怎麽去做,我無條件支持。”

  “但你心裡還是不高興。”小鈺說:“思川,對不起,是我太強人所難了。”

  “小鈺,”李思川捧起她的臉,親了她一下,說:“小鈺,就算是做給別人看,也是我們自己的婚禮,何必太在意別人的想法?”

  小鈺笑一下,說:“你說得對,我們自己開心就好。你等一下,我去換件衣服,你看了一定高興。”她把安祖帶來的一個包接過來,“你們在這裡等一下,我去裡面問人家借一下屋子。”

  看著小鈺轉身走進城門洞,李思川才對安祖說:“她叫你回來的?”

  安祖笑一笑,“小鈺結婚這麽大的事,我可能不回來嗎?”

  “小鈺和她的妹妹都不親近,和你倒很好,”李思川說,“你們很合得來啊。”

  李思川見過安祖兩次。

  第一次他們初識,在那間酒吧裡,是他叫了小鈺的名字,才讓他靈感迸發,編出霍小玉和李益公子的故事來套近乎。第二次也是他和小鈺的第二次見面,在浦東機場,他們從香港回來,正好被他用電話劫了道,他在出口處見到他們兩人道別。當時兩人就是這樣抱一抱親一親,洋人派頭十足。雖然李思川也在洋人的地界兒上生活過幾年,但在中國看到一男一女這樣摟摟抱抱,還是會不舒服。更何況這其中一人是他的老婆。顯然他們兩人的親厚超過了一般的親戚關系,甚至比一般的兄弟姐妹關系都好——也是他和小鈺太親密,李思川剛才才有點不爽,第一次朝小鈺發了火。

  安祖像是很明白,他一點不見怪地說:“我和小鈺都是家族裡的另類,我離經她叛道,都不被家人接受,我們隻好團結一點,才能和他們對抗。她去英國讀書,是我陪了她四年。我們一起租房住,我做飯給她吃,又陪她回來,看著她從一個小女孩變成最美的女人。我一直擔心她會嫁給樂二那種人,好在她及時明白,寧可得罪兩個家族也要退婚。她的勇敢我自愧不如。”

  李思川看他一眼。

  “我一直都羨慕小鈺的敢作敢當。你體諒她的苦處,不要和她吵,她很不容易。”安祖取出太陽眼鏡來戴上,“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情,就明白她為什麽這樣了。”

  “為什麽?”李思川問。

  “她的異母妹妹,是在她媽媽去世後三個月出生的。”

  “啊!是這樣。”李思川瞬間明白了。

  “她媽媽當時聽說了這件事,開了車就衝了出去。她是開車撞在隔離欄杆上,翻車掉進江裡,淹死的。”

  原來是這樣,李思川恍然大悟。

  鬱修善有了婚外情,情婦大了肚子,小鈺的母親受不了這樣的羞辱,氣急之下開快車,誤落江中而死。

  李思川忽然想起那天樂二說小鈺“又喜歡開快車,我追都不敢追,生怕出車禍”,原來是這個原因。

  既然這樣的話,那鬱修善對小鈺如此縱容,買名車、送豪宅、送出去讀書,回來後又出資替她開公司,看來都是抱了愧疚的心理,是在補償她從小缺失的母愛。還有她舅舅的態度,也就說得過去了。鬱修善挑的人,他們肯定不喜歡,因此就算小鈺再胡鬧,他們也會助她一臂之力。畢竟能夠氣一氣鬱修善,小鈺的舅舅是無論如何都會幫忙的——那是在替冤屈枉死的妹妹抱不平。

  怪不得鬱修善會說,小鈺的婚事,讓手下的人來辦,不讓他太太插手。他知道小鈺不會容許鬱香的媽媽插手她的事。

  李思川想起鬱修善在小鈺面前說起他的妻子和第二個女兒用的詞,是“我太太你妹妹”,他連繼母這個名稱都不提,由此可知,鬱香的媽媽和小鈺的關系有多麽冷漠。但他還是希望小鈺能夠回到家庭裡來。他牢牢地抓住小鈺和鬱香的血源,還是希望小鈺能夠接納這個妹妹,因此樂二和鬱香在一起的事,他是小心翼翼說出來的,就怕小鈺翻臉。而小鈺當時確實是不高興的,也確實是變了臉色,但這其中的原因,肯定不是因為她和樂二之間有過什麽,而是有別的隱情。憑李思川這兩天的觀察,原因多半是小鈺的舊疾心病。而鬱香,看來是走上了她媽媽的老路……

  “你知道鬱香和樂二在一起了嗎?”李思川問,他想證實一下他的推測。

  安祖笑了,說:“李兄也是個絕頂聰明的人,小鈺遇上了對手。”

  李思川心中了然。

  這時城門洞裡走出來一個惠安女子。她穿著黑色的寬腳闊腿七分褲,褲子從上到下都有一寸半寬的折痕,褲子短,露出一截雪白的腳踝,褲腿寬,越發顯出纖細的腳踝。她上身是藍色的大襟短襖,圓擺的邊角,隻到腰間,緊窄的袖口鑲了白底紅花綠葉的繡花花邊。小襖短而大,露出一段細細的腰身,纏著黑色的裹腰。腰下束褲的是一手寬的銀鏈腰帶,松松的掛在髖骨上。頭上戴著一頂黃色的鬥笠,笠下是白底藍花的碎花頭巾,包著臉頰,緊緊地扣在下巴上,用三枚別針綰住。竹黃的鬥笠裡面,插了鮮黃色的月見草花和白色的野薔薇花——這是崇武古城的城牆上野生野長正在盛開的兩種花。

  這是一個惠安女子打扮的女人,但又與一般的惠安女子不一樣,她的腳上,穿的是一雙七厘米高的軟皮露趾鞋,小紅底的設計,是出自法國設計師Christian Louboutin的名品。闊腿褲襯上纖細的腳踝和紅底黑色高跟鞋,性感在她的身上隨著她的步態在一隱一閃的小蠻腰上閃耀。

  她的全身上下,真正裸露出來的,只有頭巾包裹著的小臉,和黑綢大褲下雪白的腳踝,但就是給人以性感到極致的感覺。

  “真正的美女。”安祖望著這個走近他們的惠安女子讚道:“全晉江,最美的女人就是她。”

  李思川也同意他的說法。他迎上前去,將她橫抱在手上,“穿這麽漂亮的鞋子,怎麽能在沙灘上走,你真是暴殄天物。”

  小鈺勾住他脖子,笑說:“你只看到了鞋子,沒注意到這身衣服嗎?”

  “注意到了,很漂亮,惠安女子的服飾嘛,這一個城裡的女子都這麽穿。”李思川說。

  “不對不對,”小鈺說,“你不知道,我這個是安祖特地為我做的,面料是用雙宮絲織的素縐緞,裁剪上也有改進,才能有這麽貼身。還有這腰帶,是老銀,過百年的舊物,安祖特地在城裡問老人家收的。”

  “打扮得這麽漂亮,想做點什麽?”李思川問。

  “不做什麽,就為了開心。”小鈺說:“在這裡不穿這個,才不協調呢。不過你說得對,她們打赤腳的,不穿鞋。你替我脫了吧。”

  李思川很願意為她脫鞋,把她放下,蹲下身替她除了鞋子,用兩根手指勾著,一手握著她的手。

  小鈺朝她笑,“你讀過舒婷的那首詩嗎,講惠安女子的。”

  “沒有,你念給我聽聽。”李思川說。

  小鈺一手放在李思川手裡,另一隻手挽著安祖的胳膊,三個人手挽手在被海水打上來的濕沙上走。小鈺的花布頭巾被海風吹得向後飄起,她臉上有恬淡而滿足的笑容。李思川側過臉看著她,願化身為她赤腳下的一粒砂。

  他拉開一點她的頭巾,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安祖也學他的樣子,在她的另一邊臉上吻了一下。

  小鈺咯咯地笑,“我要想一想,小時候讀的,現在怕是忘了。”她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抿著嘴角的小米窩,念那首著名的《惠安女子》給李思川聽:
  野火在遠方,遠方
  在你琥珀色的眼睛裡

  以古老部落的銀飾
  約束柔軟的腰肢

  幸福雖不可預期,但少女的夢

  蒲公英一般徐徐落在海面上
  啊,浪花無邊無際
  天生不愛傾訴苦難
  並非苦難已經永遠絕跡
  當洞簫和琵琶在晚照中
  喚醒普遍的憂傷

  你把頭巾一角輕輕咬在嘴裡

  這樣優美地站在海天之間

  令人忽略了你的裸足

  所踩過的鹼灘和礁石
  於是,在封面和插圖中
  你成為風景,成為傳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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