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王臣對峙(2)
  “有些事，還需置辦。有些問題，朕也還要斟酌。”說完這句，北堂風便起了身，指尖溫柔的順過晚兒長發，親吻其上，然後淡淡說著，“待會朕要去太議殿聆聽重臣講朝。待晚上，在與你長談。”而後滑下唇，輕落在了晚兒的柔軟上，使得晚兒嬌羞的看向一旁。

  北堂風淡淡扯動了唇角，隨後起身離去。

  這時鄭榮上前，無奈於晚兒的滿面紅光，只是淡漠的說道：“娘娘，您不覺得皇上這兩日有些不妥嗎？”

  晚兒一怔，轉眸望去，忽然將語氣驟降，“啊，確實有不妥。看來，又要讓皇上喝下那個了。”

  “現在國策官在皇上身邊，會不會被人察覺？”

  晚兒輕蔑一笑，指尖在杯口滑動，“你當那個女人，是蘇慕晴嗎？”她冷笑一聲起了身，“不過就是一個想急著立功的女人，碰幾次壁，也就老實了。”

  “真能如此嗎？”鄭榮淡淡而喃，心中隱隱不安。

  午後的陽光，總是夾雜著一些沉澱，過不了多久，一天便要過去。

  蘇慕晴躺在自己稍加改造過的躺椅上，靜靜的凝神休息。東方楚晏則饒有興趣的在她身旁，翻看著她盡數搬入文錦閣的書，楚晏心中暗暗讚歎著蘇慕晴的喜好，並回想起了兩人一同逛書市的光景。

  當然，所謂的喜好指的是書目，而非是其他的地方。

  “徐錦瑤。”在這一片寧謐之中，忽然有一個冰冷的聲音響徹耳畔，瞬間打破了慕晴腦海中的一片寧靜。因為一時還沒有熟悉這個嶄新的名字，所以她只是蹙動眉頭動了動身子，然後再度沉默，使得喚她之人的臉色不禁微微下沉。

  “這就是你的盡職盡責嗎？”那個打破她平靜的聲音再度響起，慕晴眨了眨困乏的雙眸，忽然意識到了來人是誰，於是轉頭起身，有些沉悶的行了禮。

  看她那不情不願的樣子，北堂風當真有些不高興了。若是換做他的慕晴，想必早若小鳥依人般奔來……

  北堂風微微有些停頓，像是對“小鳥依人”這四個字有些混亂。

  他的慕晴，會小鳥依人嗎？
  意識到又開始混亂，北堂風即刻甩了甩頭，恰好被蘇慕晴捕捉到他那一瞬的動搖。於是她側眸看了眼楚晏，隨即若有所思的上前，在北堂風面前輕聲提道：“皇上現在有些混亂，需要微臣替皇上，‘醍醐灌頂’嗎？”

  慕晴刻意強調了這四個字，使得北堂風的眼瞳頓時收縮，而這一神情，也讓慕晴稍稍多了些線索。

  北堂風，果然像是將過去的蘇慕晴和後來的蘇慕晴混在一起，並成為了一個新的，完全的蘇慕晴——那就是當今的皇后娘娘，也是那個同名叫蘇慕晴，而側名被北堂風喚作晚兒的女子。

  “原來如此。”慕晴哼笑，北堂風是將她的存在全部否認，然後將先後蘇慕晴都當做晚兒一人了。這倒是輕松，不用再分清誰是誰，更不用因為她這一縷殘魂而苦惱。

  她淡哼了一聲，隨即說道：“皇上來文錦閣可有事？”

  “身為朕的國策官，難道忘記了要去太議殿聽講朝嗎？”北堂風低語，聲音有些不快。

  慕晴琢磨了一下，然後恍然的回了句“哦”。她莞爾一笑，揚出手道：“那皇上還不快去，為何來文錦閣？”

  北堂風眉頭一緊，上前一步，那陣強勢的寒風頓時將慕晴纏繞，“這麽快就放棄了嗎？”

  慕晴失笑，回道：“那是皇上學習國政的地方，微臣跟去作甚，微臣又不是書童。”

  北堂風忽然也笑了，靜靜說道：“你不去也可，以後，朕會讓你禁足宮中。”

  慕晴微怔，突然意識到國策官再大，也是在皇上之下，若是皇上當真想要那她個什麽把柄，將她困在宮中，那她豈不是得不償失，最重要的是，她晚上還有安排。

  楚晏聽聞，著實不快，剛想上前將北堂風頂回去，卻被慕晴伸手攔住。

  慕晴深吸口氣，將胸口的悶氣排出後，便抬頭說道：“好，去就去。如果那是皇上所期望的話。”

  又是這句話，又是‘皇上你所期望’。

  北堂風莫名對這句話沒什麽好感，仿佛他讓她做的所有事，都是在逼迫她那般。

  雖然，事實正是如此。

  慕晴欲轉身，忽然想到什麽，然後輕輕的對東方楚晏口型說了幾個字，楚晏看後，回道：“明白了，你就不用操心了。”

  兩人一來一回，讓北堂風眉心輕輕蹙動，他驀地拉上了蘇慕晴離開。每每覺得眼前這女人還有著他所不知的世界，就會很不愉快。

  望著他們離開，楚晏吐了口氣。看來，回醉雨閣向柳惠蓉解釋的事，就只能落在他身上了。

  按照北堂風的要求，慕晴果真與他一同前往了太議殿。去往太議殿的路上，兩人均是一言不發，只是這樣靜默著，慕晴直視前方而走，但總覺得北堂風在若有若無的看著她。慕晴倏然停了步子，她回看北堂風低聲而道：“皇上是在不滿微臣的陪同嗎？如是這樣，那微臣便先行離開，不再礙皇上的眼。”她說的很平靜，似乎只是在闡述著一種建議，她會對北堂風揚以淡笑，這樣北堂風的心情愈發的不好。

  他從不記得自己是一個如此容易煩躁的人，但是一旦遇到這個女人的事，好像就會莫名其妙的失控，她究竟是誰，究竟為何能用隻字片語來擾亂自己的心？
  北堂風輕輕側過身，徑自的向著太議殿走了。慕晴望著他安靜離開的背影，她微微舒口氣，隨後也跟之而去。

  太議殿是皇上聆聽大臣講史講政將天下的地方，過去因為蘇慕晴是皇后之身，所以沒有機會來此聆聽，可如今是官員身份，所以也就有了這個殊榮。關於這點，她還是相當樂意的，因為對於吸納可以讓她清醒的言論，她百聽不膩。

  進了殿，北堂風坐在正坐，而蘇慕晴居於次座，見皇上居然來了太議殿，讓那些這幾日已經百無聊賴的官員們感到極其意外。他們紛紛坐好，臉上滿是振奮之色。可是與之相反，北堂風卻是有些凝重，總覺得不知為何這個叫徐錦瑤的女人單單只是坐在自己身側，就有一種那麽安心，和那麽熟悉的感覺，仿佛曾幾何時，她就已經這樣安穩的坐在他的身邊陪伴著他。

  他又混亂了不是嗎？明明能坐在皇上身邊的，只有皇后。而她，不過是不知哪裡來的女子。最重要的是，他厭惡她，之所以讓她陪同，不過是不想讓她拿著俸祿和功名清閑度日。

  在他心中是這樣想的，大概。

  理清了自己的思路，北堂風便不再動搖，他攤開國政典籍，開始仔細聆聽。

  今日所講，是商鞅所言變法，北堂風聽得尤為認真，時而會與大臣探討，而且論點擲地有聲，甚至能令大臣們都措手不及。

  慕晴側眸不禁再次看向身邊的北堂風，不知不覺，她的眼中還是劃過一道淡淡的光暈。

  這種感覺，很是懷念，像是很久沒有過了。仿佛眼前的這個男人，又回到了那個她曾深深戀慕，而且極度欣賞的天下明君。

  看著看著，她像是有一些失神，仿佛已經沉浸在了一種世外的空間。忽見北堂風鬢旁有發絲垂落，慕晴下意識的探出手，想要為他掛回耳畔。

  可就在這一霎，北堂風也回了頭，那瞬時間的視線交錯，令北堂風和蘇慕晴都為之一驚。

  慕晴頓時縮回手，心中懊惱著自己的不由自主。而北堂風則是滿心的疑惑，疑惑著為何在那一瞬，他竟感到那麽的心暖和熟悉。

  甚至，還有一點點的開心。

  北堂風一怔，隨後忽然起身，發出的響動令眾大臣嚇了一跳。他們緊忙跪下，完全摸不透皇上的想法。

  “今日到此為止。”北堂風冷冷丟下一語，便從慕晴身邊走過，交臂之際，他側眸無情的看向慕晴，而後蔑笑一聲，道：“諸多作為，不過是嘩眾取寵，倒頭來，也不過是覬覦后宮。”他冷笑，“只可惜，你顯露的太早了。”語畢，他便毫不猶豫的走了，留下了有些怔然的慕晴。

  北堂風似乎是因為她細微的動作，以為她是要勾引於他，就像個小醜一樣在他面前賣弄風騷。

  她忽然掩唇失笑，肩頭不住的顫抖。而後有些無奈的拉下指尖。

  如他所言，她對他的愛，不過是嘩眾取寵罷了。她與他之間的那條紅線，早就已經斷裂無蹤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