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因小失大
想著傅珍酸不拉幾的樣子,傅君雅很容易猜到,徐家所求的,必定是大姑父的官位!
這一點,憑父親現在的能力,自是可以辦到的。
只是,也要花些錢打點就是了。
傅君雅微微一笑。父親顯然有心答應,不過,她卻不想讓對方輕易得逞。
一則,輕易得來的東西,人就不見得珍惜。二則,若是讓大姑母一家帶起了頭,那麽父親的親朋圈子裡,什麽阿貓阿狗都想求上門來,傅家以後可就要不堪其擾了。
她示意秋實幫她接過那隻玲瓏可愛的玉葫蘆,卻向尹氏道,“母親,大姑母送了我這麽好的禮物,我想把我們新得的那副珠串送給大表姐,您看成嗎?”
尹氏見女兒暗暗地使著眼色,雖然不明其意,但還是若無其事地笑道,“這個麽,我正也正有此意,正想問問歡兒你的意見,怕你舍不得呢。”
傅君雅一笑,“大表姐這麽水靈的人兒,當得最好的飾物。我留著反而不美了。”
傅珍母女聽她們如此言論,都暗暗吃驚,納悶道到底是什麽樣的寶物,需要這樣鄭重其事地拿出來討論。
說話間,卻見丫環采玉捧出來一隻精美的錦盒,送到了徐恩竹的面前。
徐恩竹原想推辭幾句,卻又像受了蠱惑一般,十分好奇地打開了錦盒。
入眼,是上百顆孔雀石的珠子,一樣的大小,一樣的質地,靜靜地躺在錦盒裡,發出幽藍的光澤。
見狀,不僅徐恩竹本人瞪大了眼,就連傅珍和傅珩也都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本朝,孔雀石是十分稀罕的物事。尋常能找到一顆來做戒指或抹額,已經足夠貴重。可是這裡一出手就是滿滿的一盒!而且每一顆都有指頭大小!
所以,端著這個盒子,無異於端著一整塊同樣大小的黃金!
徐恩竹結結巴巴地道,“大舅母,這,這真是送給我的嗎?”
傅君雅微笑著,抬起纖纖玉手,拎起了那一副珠串,親手送到了徐恩竹面前,貌似欣賞地道,“母親、大姑母,你們瞧,這個顏色是不是很襯大表姐的皮膚啊?”
傅珍猛地連連點頭。天哪,這麽漂亮的東西,居然還長到膝蓋了,換成良田的話,怕是得上千畝了吧!
尹氏也微微頷首,笑道,“這樣的東西,就是得你們年輕人戴著才好看。”
徐恩竹已是羞紅了臉,帶著些遲疑,“這,這是縣主妹妹的東西,我收著怕是不好吧?”
哈哈,這麽容易就心動了?果然是經不起考驗,見錢眼開啊!
傅君雅的嘴邊漾出甜蜜的笑意,“恩竹姐,這是有人特意找來送給我的,不過我也不差這點東西,現在看你確實喜歡,便就送與你,拿去穿戴吧。”
她拿出了一副打賞下人的態勢,和煦的笑容裡含著淡淡的譏諷,徐恩竹何嘗看不出來?不過這樣貴重的珠串實在是太誘惑人了,她不拿的話,真真對不起自己!
傅珩深含思索的眼神,從傅珍母女興奮的臉上,慢慢挪到了傅君雅淡笑的臉上。
他明白女兒的意思了。女兒是想借這一串孔雀石項鏈,來揭穿傅珍母女貪婪的面目,從而提醒他,幫著姓徐的這一家人謀取官位,會很危險。
是了,他所支持的睿親王現在還沒有成為太子,更沒有登基,他一直對自己說要低調再低調,甚至連換宅子都要瞻前顧後,怎麽遇上大姐的事,卻又拎不清輕重了呢?
傅君雅知道,在父親的心目中,親情佔著極重要的分量。尤其是嫡姐傅珍,長他十歲有余,小時候曾經照顧他很多,如今他發達了,也的確是想著要重重地回報於她。這是人之常情,她可以理解。但是從長遠看,卻不可縱容!
但見父親沉吟的面色,她便知道這舍小利護大局的計策成功了。
可惜傅珍母女卻因為太過高興,沒有留意到傅珩面色的改變。
隨意又說了幾句話,傅君雅便推說今日太過勞累,回去休息了。傅珍原想留著傅珩再說幾句,傅珩卻也說酒意上湧,改日再聊,帶著尹氏回去歇著了。
傅珍母女關上了繡樓的門,捧著錦盒看了又看,“太美了!太美了!”母女倆盤算著這副珠串到底能換成多少銀票,都興奮得有些眩暈。
眉開眼笑了好一會兒,徐恩竹終於想到,“母親,你看大舅母她們一出手就是這樣貴重的禮物,還半點都不心疼的樣子,她們家現在得多有錢?”
她想起剛才傅君雅的出場,月白的襦衣,七彩的襖裙,既不失清麗,又不減絢麗,簡單至極而又別具匠心的裝束,讓她自慚形穢。尤其是那條彩虹裙,居然是用漸染的手法,整體染成,顏色之間的過渡十分巧妙,當真如天邊的虹彩一般。這樣的布料,連江南最有名的染坊都不曾有過,可見又是舶來品!
再看她的皮膚,許是來的時候剛剛清洗過,沒有半點脂粉的痕跡,卻要比最好的象牙還要白皙細致,透著如瓷如玉的青春光澤。真不知道她是下了多少功夫保養的?自己也是花了無數的銀子在臉上的,卻為何覺得比她老很多呢?
傅珍也在暗恨尹桂芬當真是越活越年輕了,都是半老徐娘了,竟能哄得珩弟專房獨寵,聽說除了姨娘綠玉之外,就沒有別的姬妾了!
此時聽了女兒滿含妒意的話,傅珍不由得輕嗤一聲,“好孩子,你別看那對母女輕狂得意,其實還不都是你大舅父的錢?你大舅父如今可是三品大員了,那些個好東西,必然是底下人孝敬的他。或者也有可能是打仗的時候,從北戎王室得來的,也未可知!”
如果傅珩本人聽了這說法,肯定會佩服姐姐的想象力。
可是徐恩竹卻像是終於為自己不平衡的心理找到了無比合理的解釋似的,急忙道,“是了是了,要是父親也能做到三四品京官就好了!”
提到自家老爺,傅珍恨鐵不成鋼地歎了一口氣。想當年,都怪四殿下跑到江南去肅貪,雖然沒把老爺給肅下來,可是老爺他為了明哲保身,卻是把自己收受的賄賂泰半退了回去!徐家從那個時候起,其實就是個空架子罷了……
“罷了,從前的事且不提。現在有了你大舅父幫忙,你父親的品級肯定會越升越高的。隨便弄個有油水的肥差當當,不出幾年,我們就再也不必受人閑氣了!”傅珍設想得非常美好。
徐恩竹卻想,還要再過幾年啊?那時候自己都已經出嫁了。看來,想要從父母這裡謀得一份豐厚的嫁妝,怕是很難了。
傅珍見她憋著嘴,倒是猜出了她的心思。安慰她道,“女兒啊,你也不要氣餒。你難道不知道蕭家是什麽樣的人家?蕭錦成的哥哥峻成,那可是整個大盛朝排名靠前的巨富,真正的陶朱公!你嫁過去之後,只要能牢牢把住蕭家的中饋,還愁沒有好日子過?!”
“可是,蕭家上有一個老母,將來還會有大房夫人,我嫁過去之後不過是二房,掌家的事,哪那麽容易輪得到我?”徐恩竹苦惱地道。這些事她都翻來覆去地想過,每想一次都比之前更為心煩。
傅珍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女兒的額頭,恨道,“你傻啊恩竹!這些話我真是不想明說,誰料你到現在還沒有想通!蕭家的那個呂老太太再厲害,還能比你活得長?我之前一再說你要想辦法哄得她開心,可要是實在不能哄得她開心,那你就把她……!”她露出奸詐的表情,做了個“哢嚓”的剪除的動作,唬得徐恩竹嚇了一跳。
“那,那還有大房夫人呢?”徐恩竹臉色蒼白地道。
“嘿嘿,大房夫人,現在不是還沒有影兒麽?我們家催了兩次,要蕭錦成盡快成親,你瞧瞧他是怎麽說的?他哥哥峻成還沒有成婚!”傅珍有些慍怒地道。
徐恩竹聽到這一節也很是委屈。“那可怎麽辦,他都還沒有議親,難道還要等他成了親,拜了堂,才能輪到我們兩個?”
想當初她與蕭錦成倉促地定親了,她家人要蕭錦成取得了功名再迎娶她過門,這一晃就是三四年過去了。可是,等到蕭錦成真的取得了功名,甚至比她家人想象的更為風光顯赫,他卻又拿出這種那種借口來拖延……
今年,她已是滿了十七歲了!還要怎麽等下去?
傅珍的臉上顯出傲然的神情,“那可不成!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等了!”聽說蕭峻成是個極挑剔、極冷酷的人,萬一他一輩子不成婚,難道女兒和蕭錦成也一輩子不成婚?
最好的辦法就是,拋開世俗的看法,讓蕭錦成這個做弟弟的趕在他哥哥之前成婚!
當然這個話,她作為女方的母親,不好直接去提。最好能請尹氏幫忙傳達一下。但是最關鍵的,還是要靠女兒自己主動,千萬不能讓蕭錦成這個小滑頭從她手心裡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