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龍王殿下的身份(1)
用過了午飯,蕭子桐和莫欽他們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莫欽盯著那幾幅畫都有點兒魔障了,蕭子桐一直跟蕭子澹聊天,也不知道怎麽那麽多話說。
龍錫濘終於發現懷英不高興了,黏糊糊地湊過去,想方設法地沒話找話,懷英也不搭理他,蕭月盈則笑嘻嘻地在一旁看熱鬧。
“我聽我爹說,你書讀得好,去年鄉試拿了頭名解元,想來今年的秋試也不在話下。對了,你們打算什麽時候進京?翎叔明年要應試嗎?那豈不是你們一家子都要進京?到時候就住我們府裡頭,也好有個照應。”
蕭子桐實在熱情,讓蕭子澹有些無奈。
“秋試還沒考呢,能不能考中還說不準。”蕭子澹搖頭道,“便是今年秋試中了,恐怕名次也不高。依著我阿爹的意思,等一等,也有把握些。”
蕭子桐卻不同意:“翎叔也太小心了。”他在京城裡住了許多年,可與那些權貴子弟格格不入,平日裡往來的,除了莫欽之外,連個交心的朋友也沒有,所以盼著蕭子澹能早些進京,日後也好多個地方走動。
“別說我了,你自己呢?”蕭子澹反過來問他。
蕭子桐有些泄氣:“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書讀得不好,都十七了,院試考了兩次了,都沒過,氣得蕭大老爺沒事就罵他。
蕭子澹見蕭子桐一臉菜色,知趣地轉到別的話題上:“都忘了問你要住到什麽時候了?過些天縣裡頭有遊船會,你去不去?”
“那還用說!”蕭子桐眉開眼笑,“我連遊船都已經定下了,到時候你帶上懷英一起去。唔,還有你們家五郎。”他說起龍錫濘,突然想起什麽,忍俊不禁地笑道,“說起五郎,那孩子相貌還真是好,是你娘舅那邊的親戚?長得跟你們兄妹倆可不像。”
他見蕭子澹眉頭一挑,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緊解釋道:“我沒別的意思,就是你們真的長得不像嘛。”
蕭子澹笑了笑,也不瞞他,將龍錫濘的來歷說了,又道:“我們一家人都發愁呢,看他相貌氣度,不似小門小戶能教養得出來的,可若說是富貴人家,丟了孩子,怎麽也不見有人來找?你也曉得我們家裡頭人口簡單,阿爹和我白天都在學堂裡,家裡頭只有懷英看著,又要做飯又要看孩子,別提多辛苦了。這孩子也就認她,成天寸步不離地跟著,像個跟屁蟲似的,有時候我和懷英多說幾句,他還吃醋……”
“他叫什麽來著?”蕭子桐聞言緊緊地皺起眉頭,“龍——”
“龍錫濘。”
“姓龍的人家呀——”蕭子桐想了半天,“京城裡倒是有幾戶姓龍的,大國師好像就——”他忽地頓住,眼睛裡射出不可置信的光芒,“大國師!我說他怎麽看起來有點兒眼熟呢,原來是跟大國師有幾分相似。兩人還都姓龍,不會是……”
不會是大國師的私生子吧?
可大國師那樣謫仙一般的人物,怎麽會有私生子呢。
一個龍錫言,一個龍錫濘,這難道真是兄弟!沒想到國師大人居然也有兄弟啊!
“子澹,你們可真是立下大功了!”蕭子桐顫抖著聲音道,“我若是沒猜錯的話,他恐怕就是當朝國師大人的弟弟。國師大人可不是一般人,你救了他弟弟,只要他一句話,你將來的前途便不可限量。”
蕭子澹一臉淡然:“能尋到五郎的親戚自然是好,至於別的,就算了。”他生得一身傲骨,書也讀得好,志願是科考入仕,出人頭地,自不肯走這種捷徑。
蕭子桐自然曉得他的心思,並不勸,隻急急忙忙地去尋龍錫濘一問究竟。
“五郎我問你,你家有沒有兄長,他叫什麽名字?”蕭子桐在院子裡逮住了龍錫濘,疾聲問。
懷英愣了一下。兄長?龍錫濘有兄弟懷英是知道的,可是,他的兄弟們不在海裡頭待著,怎麽跑岸上來了?難道也跟龍錫濘一樣跟人搶地盤打架,打輸了不敢回去?
龍錫濘警覺地盯著蕭子桐,沒吭聲。
蕭子桐越發急了:“龍錫言,你認識吧?”
懷英看著龍錫濘仿佛有些意外,似乎連他也不知道自己還有兄弟在岸上。
“你……認識我三哥?”龍錫濘眨巴著大眼睛,奶聲奶氣地問。
蕭子桐使勁兒地點頭:“認識,認識,你三哥在京城,我馬上就寫信回去把你的事告訴他。過些天我回京的時候,你跟著我們一起回去,好不好?”
龍錫濘撒開腿奔到懷英身邊,一把抱住她的腿道:“不去,我要跟著懷英,她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懷英這一回倒沒把他推開,她雖然有點兒小心眼兒,但下午龍錫濘難得做小伏低地討好了她半天了,她再矯情就有點兒說不過去了。
蕭月盈也聽出點兒問題來了,湊到蕭子桐身邊小聲問:“大哥,怎麽了?”
蕭子桐低聲跟她說了幾句,蕭月盈頓時瞪圓了眼睛,那張漂亮的小臉蛋居然漸漸紅了起來,不自然地看了看龍錫濘,道:“沒想到五郎居然是國師大人的弟弟。不過仔細看看,確實也有幾分相像。你怎麽來右亭鎮了呢?”
“國師大人?”懷英瞟了一眼龍錫濘,龍錫濘趕緊搖頭表示不知。
“你說我三哥是當朝國師?”龍錫濘揉了揉太陽穴,臉上露出啼笑皆非的神情。
龍錫濘這個表情有點兒成熟,一點兒也不符合他的年齡,看得懷英怪別扭的,忍不住悄悄踢了他一腳來提醒他——雖然他已經兩千七百歲的高齡,可到底還披著個三歲家夥的皮囊,做出這種奇怪表情很嚇人的。
“你不知道?”這回輪到蕭子桐和蕭月盈吃驚了,他們兄妹倆你看我,我看你,顯然都有些糊塗。也許,是因為龍錫濘太年幼,所以家裡頭才沒跟他說這些呢,蕭子桐這樣說服自己。
既然龍錫濘不願意跟他一起回京,蕭子桐也不強迫龍錫濘,反正只要他給京城去了信,怎麽說也能在大國師面前賣個好,便是蕭大老爺曉得了,也只有誇他的份兒。
“既然這樣,那五郎就暫時住在這裡吧。”蕭子桐笑呵呵地道,“我估摸著等子澹秋試後高中,年前你們也該起程去京都了。”
龍錫濘扭過頭,一臉認真地問懷英:“是真的嗎?”
懷英點點頭:“大概吧。”先前聽蕭爹提過一回,不過,這還得看蕭子澹的秋試結果呢。他若是沒考中,那還去什麽京城。
龍錫濘摸了摸鼻子,小聲道:“那也行。要說起來,我也有很多年沒見過我三哥了。”
很……很多年……
除了懷英之外,屋裡的幾個人全都扶著額頭苦笑不已,三歲的小豆丁說什麽很多年不見,還真是讓人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蕭子桐他們到下午很晚才回去,蕭月盈拉著懷英的手依依不舍,又蹲下身體想摸摸龍錫濘的臉。也不知為什麽,龍錫濘這回沒肯,往後跳了一步,躲過了,還討好地看了一眼懷英,見懷英沒注意到他,他又上前拉住她的手拽了拽。
懷英誇了一句“真乖”,他這才滿意了。
等到莫欽出門的時候又出了點兒小小的意外,龍錫濘死也不肯把懷英的畫送給他:“……這是我的!都是我的!”
懷英趕緊出來打圓場,尷尬地解釋道:“這幾幅就送給莫大哥好了,五郎你喜歡,回頭我再多畫幾幅給你。”
“我!不!要!”龍錫濘生氣地把腦袋扭到一邊去,完全是一副不能商量的態度,活脫脫一個不講道理的三歲家夥。懷英拿他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同樣沒辦法的還有莫欽和蕭子桐。
“五郎啊,這個畫……我不要,我就借過去看看,過兩天就還回來,行嗎?”莫欽一個貴公子,放下身段低聲下氣地求人,連蕭子桐都不忍直視了。
偏偏龍錫濘還不吃他這一套:“不要!”
龍錫濘將那幾幅畫抱進懷裡,見懷英眉頭緊鎖,又松了些口:“你……你要看,就來我這裡看,反正畫不能給你。”說罷,他又眨巴著眼睛補充道,“下回來記得帶雞,唔,兔子也行。”
蕭月盈“撲哧”一下笑出聲來。懷英扶著額頭,決定假裝不認識他。
“原來五郎是生氣我們今兒白吃白喝了。”蕭子桐笑著道,“難怪不肯把懷英的畫送給我們。這是我們不對,下回來一定記得帶上吃的。雞鴨鵝肉,要什麽都隨你。不過下回你可不能這麽小氣了。”
龍錫濘不高興地哼了一聲,別過臉去。
蕭子澹將他們送出院門,一回頭,龍錫濘就已經抱著那幾幅畫卷回懷英房裡去了。懷英追過去,把門一關,立刻責問道:“龍錫濘,你怎麽這樣?這都是我畫的,愛給誰就給誰,你管不著。”
“就是我的,我看上的都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龍錫濘壓根兒就不跟她講道理,一邊說話一邊狠狠跺腳,完全就是個熊孩子。
“你看上的就是你的?你要是看上玉皇大帝的寶座了,你還能去搶了來?真是不可理喻!”
龍錫濘愣了一下,立刻轉移話題:“玉皇大帝是誰?他的椅子莫非是什麽寶物?我怎麽從來沒聽說過?”
這回連懷英都驚訝了:“你居然不知道玉皇大帝?他不是你們神仙裡頭的頭兒嗎?”
“胡說,那是天帝!什麽狗屁玉皇大帝。天帝脾氣可壞了,又護短又不講道理,我們家老頭子跟他吵了不知道多少次架,可惜我們誰也打不過他。”龍錫濘露出十分惋惜的神情,顯然,他是真想把天帝給拉下馬的。
不過,又護短又不講道理,而且脾氣還很壞,確定說的不是龍錫濘他自己?或者說,天界的神仙們全都是一路貨色?當然,連天帝都是這副德行,下頭的神仙們長歪了也一點兒也不奇怪。
就在這樣奇怪的討論中,懷英已經完全忘了什麽畫的事了。
晚上,蕭子澹跟蕭爹說了龍錫濘的身份。蕭爹顯然有些意外,又有些不高興:“既然是親弟弟,怎麽讓五郎一個人流落在外,連件衣裳都不給留?照我看,五郎還不如留在咱們家過呢。”
蕭爹性子耿直,心裡頭想什麽就說什麽,待說出了口,才意識到在兒女面前說這個似乎不大妥當,又對龍錫濘道:“五郎你若是不願回去,就安心在我們家住著,想吃什麽就跟懷英說,讓她去買。”
龍錫濘認真地問:“吃什麽都行嗎?”
蕭爹笑:“只要能買得到的都行。”
懷英看了一眼龍錫濘,眼神中帶著警告。龍錫濘不高興地噘著嘴,小聲嘀咕道:“蕭懷英最小氣。”
晚上睡覺的時候,懷英忍不住問他大國師的事:“你哥他,怎麽還去當國師了?”
龍錫濘托著腮靠在枕頭上打盹:“我三哥呀,滿腦子都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想一出是一出,誰曉得他發什麽神經呢。我都好多年沒見他了,上一回打架,還是一百多年前的事……”
“打架?”懷英的瞌睡蟲頓時跑得無影無蹤,敢情還是兄弟鬩牆,倆龍關系不怎麽好啊,那位大國師不會跑過來找龍錫濘的麻煩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