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帶著龍王殿下遊船去(1)
  蕭子桐雖然好奇，但還是忍住了沒繼續追問。他已經看出來了，龍錫濘雖然跟大國師長得挺像，但性格相差十萬八千裡，而且年紀尚幼，幾乎沒有道理可講，完全無法交流。當然，京城裡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國師，蕭子桐也從未有過機會深入交流過——只是聽說，那是個妙人！
  為了討好國師大人，蕭子桐一點兒底限都沒有，完全由著龍錫濘，言辭間，對國師大人諸多推崇，幾乎是頂禮膜拜了。這讓懷英忍不住懷疑他所說的那位大國師，與龍錫濘口中那個愛臭美又沒什麽本事的三哥是不是同一條龍。

  “那真是你三哥嗎？”等蕭子桐終於說累了，懷英悄悄拉了龍錫濘到一旁，小聲地問他，“我怎麽覺得好像跟你說的三哥不大一樣？是不是弄錯了？你不是還有別的幾個兄長嗎，或許是他們？”

  龍錫濘嗤笑一聲，道：“不是他還能有誰？我大哥、二哥都是老實龍，一直在海裡頭待著不出門。至於我四哥，他那臭脾氣比我還暴躁，一天不跟人打架就不痛快。前些年去了昆侖山，說是找誰決鬥，也沒有一點兒消息。再說了，那什麽國師愛穿白衣服，還喜歡琴棋書畫詩酒茶，那股子矯情做作的勁兒，除了老三還能有誰。”

  他也好意思說別人性格不好，懷英真是佩服死他了。

  說到這兒，他又咬牙切齒地罵道：“翻江龍那個狗東西，要不是他暗地裡害老子，老子能淪落到現在這樣的地步。也不曉得那個狗東西到底用什麽法器傷的老子，休養了這麽多天，居然半點兒好轉也沒有，氣死老子了。”

  “沒有好轉？”懷英有些意外，“你那天不是都能變身了？而且後來還抓了雞……”他擰雞脖子的時候動作可利索了。

  龍錫濘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道：“你以為老子的法力就只有這麽點兒？”

  懷英乾笑了兩聲。《西遊記》裡頭的那條小白龍似乎就不怎麽厲害嘛，所以，盡管龍錫濘一直吹牛自己有多麽威猛，懷英總是不大信。

  龍錫濘又開始揚揚得意地跟懷英吹起牛來，他又跟哪個神仙單挑了，又去哪裡搶了顆仙丹了，又奪了誰家的地盤了……反正都不是什麽遵紀守法的事，這小子要是個人，十有八九是個反社會分子。

  到了第二天，蕭爹果然從外頭請了個廚娘回來，是個四十出頭的婦人，姓陳，一到家就下廚做了四菜一湯作午飯。懷英嘗了嘗，手藝還真不錯。只不過，廚娘對蕭家人的飯量估計有點兒失誤，每人隻分了一碗米飯鍋裡就空了，弄得龍錫濘整整一個下午都滿腹幽怨。

  等到晚上，懷英想了想，還是親自去廚房盯著。

  “……少了，少了，再多添點兒，不然不夠吃，中午五郎就餓著了。”懷英指揮著陳氏多舀一碗米，“晚上把這兩隻雞都燒了，再做個紅燒肉，炒兩個小菜，一個湯，這下差不多就夠了。”

  陳氏忍不住咂舌：“以前總聽人家說讀書人吃得少，原來都是騙人的。”她忍不住再問了一遍，“這兩隻雞都燒了？這雞挺肥，兩隻雞差不多得有六七斤肉了，東家這一家子才四口人，還要弄紅燒肉？”

  懷英臉上抽了抽，估計用不了多久，右亭鎮上就會傳出蕭家一家人全是飯桶的消息了。擔著這麽個不好聽的名聲，她以後還能嫁出去嗎？光是想一想都讓人想哭。

  晚上吃飯的時候，毫無意外，龍錫濘再一次讓蕭爹和蕭子澹都震驚了，懷英假裝很鎮定地問：“你三哥也這麽吃嗎？”

  龍錫濘頭也不抬地回道：“他？他才不這麽吃呢。”蕭爹和蕭子澹剛剛吐了一口氣，龍錫濘又哼了一聲，繼續道，“他一頓能抵我十頓。”

  蕭爹和蕭子澹頓時就不好了。蕭爹到底年歲長，很快就恢復了正常，起碼面上是如此。

  “要不怎麽是大國師呢，真是非比尋常。”懷英忍住笑，總結道。

  蕭子澹像做夢似的看了她和龍錫濘一眼，繼續茫然……

  這幾日，莫欽都來蕭家，把懷英的幾幅畫都臨摹了一遍。他對繪畫有著自己獨特的見解，在懷英看來，他的畫技已經遠遠超出了自己。

  龍錫濘十分不高興，時不時地挑莫欽的刺，私底下還悄悄與懷英埋怨道：“他又不是沒地方去，乾嗎老待在我們家裡？還賴在家裡吃飯，真是無禮！”

  喲，他還知道有禮無禮了。懷英似笑非笑地道：“人家吃飯又不是白吃，這不是帶了東西來。你也不想想，你都多久沒出去打獵了？”

  龍錫濘頓時噎住，過了一會兒又哼道：“幾隻雞而已，又不是什麽好東西，你還總念著。明天我就去後山打野豬，一頭野豬頂他多少隻雞！”

  懷英笑：“你打多少頭野豬那也是進了你自己的肚子，好像別人吃了多少似的。”她說話時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他的肚子，小肚子有點兒鼓，皮膚倒是好，又嫩又滑。

  “你……你乾嗎呢？”龍錫濘忽然又裝模作樣地別扭起來，小圓臉蛋還有些發紅，“你怎麽能亂摸呢？男人的肚子是能隨便摸的嗎？”

  懷英頓時笑得肚子痛：“你還真是個大男人啊！大男人今兒晚上自己睡吧，我在床邊給你打個地鋪。要不，你去大哥屋裡睡？”

  “才不要呢！”龍錫濘立刻就急了，“蕭子澹還不得把我趕出來。”

  “你不是龍王殿下嗎，還怕他作甚？”

  龍錫濘皺了皺鼻子：“我自然是不怕他，可他不是你哥嗎。”

  懷英有些意外，沒想到龍錫濘會說出這麽有道理、有人情味兒的話。

  過了好一會兒，懷英才認真地看了看龍錫濘，道：“明兒別去後山了，你忘了我們要去遊船會了？”她頓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你真不怕遇到翻江龍？他不會還對你下手吧。”

  上次在街上，龍錫濘嘴裡說得輕松，可其實還是對翻江龍有些顧忌的，要不然，也不會悄悄躲到懷英身後去。

  “不用了。”龍錫濘臉色不大好看，“我是想明白了，我跟他搶地盤的事老頭子也知道，要是我真出點兒什麽事，老頭子絕對不會放過他。”

  懷英大概明白了，這位就是典型的官二代，後頭的靠山硬著呢，難怪這麽牛哄哄的。

  蕭家的遊船十幾米長，上下三層，刷著黑色的漆，端莊又氣派，看得懷英眼睛都直了。

  龍錫濘難得沒有嘲笑她，而是湊到她耳邊小聲道：“以後我帶你去海裡看大船，比這個大多了。唔，其實我還能帶你下海，海裡可好玩了，各種漂亮珊瑚，你想要多少有多少。”

  懷英捏捏他的臉，含笑地點點頭。她其實沒把龍錫濘的話當回事，小孩子嘛，總是喜歡胡亂承諾，誰當真誰就輸了。

  蕭子桐他們早早地就上了船，站在船舷邊說著話，見懷英他們來了，使勁兒地朝他們招手。莫欽也在，站在蕭子桐身後微微地笑，只有蕭子安不見蹤影。

  蕭月盈從船上衝了下來，一把拉住懷英的手，一臉複雜地道：“你總算來了。”

  懷英注意到她的臉色有些奇怪，眉頭微蹙，頗是無奈的樣子，遂關切地問：“你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

  蕭月盈朝遊船上方努了努嘴：“有幾個討厭的人也跟過來了。”

  蕭月盈的嗓門壓得低低的，聲音裡透著一股子不耐煩：“是我二嬸和三嬸家的親戚，追著莫欽來的。幸好月芬她們也在，不然，我非得被她們幾個煩死。”她口中的月芬是蕭家二房的姑娘，比懷英大半歲，不大愛說話，懷英跟她也不熟。

  她們家裡頭的事，懷英一個外人可不好說什麽，所以懷英並沒有搭腔，只是笑笑，把龍錫濘往前推了推，面不改色地說瞎話：“五郎不是早就想到船上來玩了嗎，我們趕緊上去。”

  龍錫濘默默地看了她一眼，沒反駁，邁開小短腿往船上走，走了幾步，忽然又轉過身來問：“我來牽你吧，不是說怕水嗎？”

  “懷英你怕水？那可怎麽辦？”蕭月盈震驚地看著她，江南水鄉的姑娘家，就算不會游泳，可哪有怕水的？
  懷英的臉抽搐了一下：“我沒事，前幾天哄五郎玩兒的，沒想到他居然當真了。小孩子就是這樣，什麽都當真。以後可不能跟他們開玩笑了。”

  蕭月盈這才松口氣，親昵地挽住她的胳膊道：“嚇我一跳。對了，我聽說到時候錢塘城裡最有名的歌妓連小玉也會來呢，那可是出了名的美人，我們若是能見一面，倒也不虛此行了。”

  懷英對美人沒有太大的興趣，不過見蕭月盈這般興奮，她也就跟著附和了幾句。一行人上了船，蕭子澹立刻就被蕭子桐拉走了，莫欽隻來得及頷首笑笑，也被他們拽走了。

  今日天氣晴好，河面上有微風拂過，入目皆是長裙翩翩，發絲飛揚，懷英看誰都覺得漂亮，就連蕭月盈口中討厭的那兩位小姐，相貌也都是標致的，其中那個鵝蛋臉的小姑娘，身材高挑，杏眼桃腮，比蕭月盈還要漂亮幾分。但是，這兩位似乎都不怎麽喜歡她。

  懷英猜，這一切都歸罪於她上船時莫欽對她露出的那個微笑。對懷英來說，這只是莫欽的禮貌，事實也的確如此。

  可是，那兩個小姑娘顯然不這麽想，毫不客氣地將懷英上下打量了一番，又做出漫不經心的姿態問：“這位妹妹是誰家的，怎麽先前不曾見過？”

  “是我本家的堂妹懷英。”蕭月盈簡潔地回道，沒有深入介紹的意思。

  那兩個小姑娘也沒多問，掃了一眼懷英的臉，扭頭走了。她二人才走了兩步，其中尖下巴的小姑娘轉過頭來：“這兩天總聽人說，蕭家本家有位姑娘擅丹青，莫非就是懷英？”

  懷英心裡頭一“咯噔”，意識到自己一不小心就成了她們的假想敵，本想胡亂搪塞過去，豈料蕭月盈卻搶在了她前頭道：“可不就是懷英，就連莫大哥也誇讚她天賦了得，世所罕見。”

  懷英被她蠢哭了。明明曉得這倆小姑娘對莫大公子虎視眈眈，逮著誰都是敵人，她還把自己推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