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紅火（二）

  李四海陪著趙大廚來到廚房，現在已經十一點多，飯店裡陸續有客人來用餐，廚房裡也一派忙活的情景。趙大廚看看台案上的配菜，又有從袋子裡拿出李四海買回來的菜，咦了一聲，仔細的看著。

  “小李，你這西紅柿買得不錯，現在這樣熟透的好柿子很少見呀。”

  “老板說是自家種的，沒有用過農藥和化肥，我嘗了嘗，味道很純正。”

  “這很好，人們都以為廚師的廚藝才是飯菜好吃的關鍵，其實這是一個誤區，七分料，三分工。材料不好，再好的廚藝也發揮不出來。很多代代相傳的名菜，現在都不見了，不是沒有傳人，而是食材不好，做不出那種味道……”

  趙大廚邊說著，邊和李大海父子走出廚房。來到一個空著的單間，趙大廚坐下來接著說：“我大概的看了看，你這個飯店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自己的特色。你看看你這菜單，什麽菜系的都有，但是又都做的不地道。普通的客人作為吃飯的需要還可以，但是這樣的客人永遠成不了你的熟客。因為你這裡的菜，他在其他地方都能吃到。他來這裡不是因為菜好，而是因為方便，如果有哪天不方便了，你連這部分客人都流失了。”

  趙大廚的話觸動了李四海的隱憂，他急急的問道：“趙師傅，您看我這裡該怎麽弄呀，你看現在都到飯點兒，才坐了這麽幾桌。再這麽下去，我這個飯店非得關門不可！”

  “對呀，趙老哥，您是行家，給孩子出個主意吧。”

  趙大廚看看眼前渴望的兩父子，便緩緩的說：“第一，還是按現在的風格做，你的廚子不行，我剛瞧了一會兒，他做得東北菜也只是個形像神不像。第二，換其他的菜系，我是做魯菜的，其他的廚子找不到，但是精做魯菜的廚師還是能幫你推薦幾個。這兩點都做不到，乾脆也別做什麽飯店了，直接改快餐吧，利潤薄點，但是維持還是可以的。”

  “這個……”

  李四海考慮著趙大廚的話，心裡盤算著他的這幾個方案。

  “老板，東邊‘槐香園’的人又來了，點了幾個菜，才吃了兩口，就坐那裡嚷嚷我們的菜不地道，比大鍋飯還難吃，吵著要退錢！”

  服務員匆匆的跑進單間，向李四海求援。

  “靠，這幫王八蛋，才清淨了兩天，怎麽又來了？”李四海說著就要起來。

  “小海，怎麽回事？”

  “爸，您先陪趙師傅坐著，我出去看看！”

  李四海沒有解釋，跟著服務員來到大堂裡。兩個年紀不大的男孩，二十來歲的樣子，正坐在那裡拿著筷子敲著盤子，嚷嚷著：“這是什麽菜呀，簡直就是豬食。你們老板呢，叫你們老板來，老子要投訴，退錢！”

  引得周圍的客人也不吃了，關注著事態的發展。

  “哥們兒，我就是這裡的老板，有什麽事咱好好說！”

  李四海來到桌前，陪著笑說道。

  搗亂甲斜著眼，拿牙簽剔著牙：“你就是老板呀，我說，你們家的菜怎麽能做得這麽難吃，我琢磨著就是把菜直接扔鍋裡煮煮，味道也比這個強啊！”

  “就是，這都什麽呀，茄子不熟，拉皮沒滋味，魚香肉絲裡全是土豆，肉絲呢？”

  另一個搗亂乙拿筷子亂挑著菜，菜湯濺滿桌子。

  李四海強壓著怒火，臉上擠出笑：“這好說，既然你不喜歡我們家的菜，我給你退錢，怎樣？”

  “光退錢就行呀，老子在這裡巴巴的等了一個小時就等來這破爛東西？”

  “那你看……”

  “賠償我們的損失！”兩個人目的很明確，找碴！

  “依你看，我們該怎麽賠償呢？”

  李家老爺子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剛剛看兒子一臉怒氣的出去，擔心有事，便叫來一個服務員，問到底發生什麽事。

  原來，在這條街上有兩個飯店，一個是李家的四海飯莊，一個就是他們東面的槐香園。以前兩個飯店的水平差不多，也能和平相處。但是從去年開始，槐香園從大飯店裡挖了一個好廚師，這個廚子也是做魯菜的，幾個拿手菜很受歡迎，成了槐香園的招牌菜。從那以後，他們店生意就火爆起來，時間久了，地方就不夠用，老板就考慮擴大規模。但是看了幾個位置都不是很理想，主意就打到李四海這裡。因為兩家離的很近，中間就隔了一個店，如果把四海飯莊盤過來，裡面桌椅和餐具都是全的，只要簡單裝修就能用。到時來了客人，走幾步路就可以引過來。

  所以，剛過了春節，槐香園的老板就找李四海談。但是人家飯店雖然生意不是很好，一家人的生活也全靠它，怎麽可能轉讓出去。一開始那邊還客客氣氣的談條件，後來看李四海的態度強硬，便開始隔三差五的找人來搗亂。

  今天不是第一次，如果飯店不轉讓給他，估計也不是最後一次。

  “吆，小老板不行，換老的啦！”

  搗亂甲看到來了兩個老頭兒，便陰陽怪氣的說著。他們都是這附近的小混混，並不是槐香園的人。如果是槐香園的新任大廚，便會認出這個滿面紅光的胖老頭，是他們泉城赫赫有名的魯菜大師。

  “怎麽賠償？老子是來吃飯的，我們可不是來搗亂的，”搗亂乙壞壞的笑著：“這樣吧，你們重新做點東西，只要我們吃的滿意，今天的事就過去了。”

  “哦，這位小兄弟想吃什麽呢？”趙大廚本來不想插手這樣的事，但是想著自己是人家請來幫忙的，看人家店裡出了亂子，也不能涼涼的呆在一邊喝茶。

  “看你這個破地方也做不出什麽高檔的東西，這麽著吧，隨便做點吃的，我們只有一個要求，是我們沒有吃過的。只要是我們滿意，我們之前的也用你錢，吃的東西我們照價付款！”

  周圍看熱鬧的人，乍一聽還覺得沒什麽，但是一琢磨，這兩個人夠孬的呀，話裡話外都大度的很，但是要求卻透著刁鑽。現在餐館的菜都大同小異，除非是那種有特色的大飯店，但是來這裡的人都知道，四海飯店就是一個普通的小餐館，如果能做出獨特的東西，生意也不會慘淡到這個程度。

  “好，看來兩個小兄弟真是來吃飯的人，稍等片刻，我們這就給你們重新上菜，保管是你們沒有吃過的！”

  趙大廚胸有成竹的答應，別的他還真不在行，但是論做菜，別的地方他不敢說，但是在泉城這個一畝三分地兒，還真沒有他的對手。

  聽這話，飯店裡的人都好奇不已，看老人家的意思，還真有絕活？！

  在大堂的一角，坐著一老一小，他們就點了一個涼菜和熱菜，正在聊天，聽到趙大廚的話，便看了看。一看到是趙大廚，上年紀的人眼裡閃過異彩。沒想到在這個小飯館還能看到他，呵呵，看來今天有好戲了。

  李四海也很是好奇，雖然他聽說過趙大廚，但是他做的菜也不能說是人沒有吃過的呀。雖然疑惑，但是還是跟著他來到廚房，留下服務員安撫周圍的客人。

  趙大廚來到廚房，看著案上放著一塊揉好的面，便洗洗手，挽起袖子，吩咐道：“你去炒六個雞蛋，隻放鹽，雞蛋炒到八分熟。你把西紅柿洗淨，然後切成小丁兒。”

  廚師和學徒看著老板，見老板示意照做，便開始聽趙大廚的吩咐。

  趙大廚按按麵團，搖搖頭，開始揉起來。

  “趙師傅，咱們要做包子嗎？”李四海的飯店也賣蒸包的，今天面都醒好，但是還沒顧得上蒸。

  “嗯。”趙大廚沒有多說什麽，這面揉的不好，現在也只能將就著用。他反覆揉著，灶上炒著雞蛋，等炒好後，他的面也揉好了。

  把麵團揉成一個圓條，然後手握住一邊露著頭兒，另一隻手就快速的扯著。片刻間，案台上整齊的擺著兩行大小相同的劑子，劑子很小，隻比平時水餃劑子大一點兒。

  那邊的西紅柿和雞蛋都準備好，放到盤子裡，廚房裡的眾人，都看著老爺子忙活著。趙大廚把扯好的劑子整齊的碼在案板上，撒上麵粉，然後開始調餡兒。看他把炒好的雞蛋放到不鏽鋼的盆裡，撒上鹽、味精和一些調料，攪拌著了大約一兩分鍾，然後放入切好的西紅柿丁兒，拌好放在一邊。轉身開始擀皮兒，轉眼間，他已經把皮子都擀好，每個皮兒都薄薄的，大小幾乎一樣。

  飯莊的廚師炒完雞蛋，就冷眼看著趙大廚忙活。開始他聽說老板請來一個大廚，還以為多厲害，沒想到居然要包西紅柿的包子。不是他不相信老頭兒的手藝，誰都知道呀，這西紅柿和別的菜不同，它的汁比較多，放了鹽就出汁水，一出水包子皮還沒有上籠屜就會破了。即使勉強沒有破，一蒸這西紅柿還得出水，而且他把皮兒還擀得這麽薄，包子準破，根本就無法出鍋。

  一會兒的功夫，嬰兒拳頭般大小的包子已經包好，放到準備好的籠屜上，蒸鍋的水也開了，便把籠屜放到鍋裡，蓋上鍋蓋。

  大約等了十五分鍾，蒸汽開始從鍋蓋的縫隙裡冒出來，飄出淡淡的西紅柿清香。

  “老板好了吧，外面的開始敲盤子了。”服務員悄悄的在老板耳邊說著外面的情況。

  “快好了，你去和外面的人好好解釋解釋，飯就好一會就能上桌。”

  服務員答應著出去，李四海也有點擔心，這個西紅柿的包子他是沒有吃過，但是看著這皮兒這麽薄，能兜住餡兒嗎？
  趙大廚看看時間，掀開鍋蓋，熱氣散去，一籠白裡透紅的水晶蒸包呈現在眾人眼前。包子皮幾乎是透明的，可以清楚看到鮮豔的西紅柿配著金燦燦的雞蛋。

  他把籠屜拿下來，手上拍了點涼水，把包子拿出擺在盤子上，放好八個後遞給李四海，“拿去吧，看看他吃過沒有。”語氣甚是肯定，這個水晶蒸包雖然用料平常，但是放在一起卻不一定都能做得出來。

  “好唻，！”

  李四海接過盤子，趙師傅把包子完整的拿出來時他就知道成了，這個包子真好看呀，做得精致不說，而且清香撲鼻。

  這個西紅柿蒸包我沒有吃過，聽朋友介紹過，是一個飯店的招牌。就想象著寫的，大家只看情節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