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管是張菁還是王菁，她們最後都還是拋下了他。

  Part 1
  韓言鑫發泄似的打完最後一個Boss，然後一把拂開了手邊的外接鍵盤，起身，拿著手機走向了陽台。

  坐在一旁看雜志的吾卿見他這般暴躁，忍不住笑道：“你最近好像大姨夫來得有點兒勤。”

  韓言鑫回頭，哀怨地瞟了吾卿一眼。

  可不是，他自己也搞不懂自己怎麽了，吃不好睡不好的，心裡還煩躁得很。

  吾卿愛莫能助地歎了口氣，從身後抽了本精裝書出來，走到韓言鑫的面前，遞給了他。

  “什麽？”韓言鑫掃了眼上面的英文字母，傲嬌地問。

  “生日禮物。”吾卿笑，像個長輩似的祝福說，“原裝外文，精裝版的《莎士比亞全集》，希望你能成為像莎翁一樣的戲劇家。”

  韓言鑫送了他一個白眼，這廝故意的吧，明知道他當那話劇社社長是被老社長煩透了，沒辦法才接任的，還說這種話來寒磣他。

  心情不好，連拌嘴的力氣都沒有。

  韓言鑫噘著嘴從吾卿手裡接過東西，往自己床上一扔，連帶著手機跟自己也一同扔在了床上。

  “你中午不出去？沒人給你慶生嗎？要不，我勉為其難地陪你去吃飯好了。”

  韓言鑫倒在床上，猛地拿枕頭蒙住了自己。

  吾卿真的好煩，看著他打電話請人吃飯被拒的，居然還說這種風涼話。

  韓言鑫不想理他，翻了個身，臉朝裡側，悶聲道：“我寧願餓死也不會在這種日子跟一個男的出去吃飯的，這有關我的尊嚴。”

  吾卿點頭，表示理解。

  他倆因為都沒有女朋友，又老黏在一起，已經有很多人懷疑他倆搞基了，要是連生日還一起過，那也真心太膩歪了點兒。

  別說韓言鑫受不了，他自己也受不了。

  眯著眼躺了十分鍾，韓言鑫還是睡不著，索性起來去食堂買飯吃。

  他跟王青青約的是吃晚飯，這會兒到吃晚飯還有好幾個小時呢，說不定這幾個小時裡王青青想起他今天過生日來著，改變主意，願意晚上跟他一起吃飯呢。要知道以前他每年過生日，王青青可是第一個記得他生日的人啊。

  還記得有一年他生日，他爸媽有事都去親戚家了，家裡就只剩他一個人。外面下著暴雨，他窩在家裡打遊戲，自己都忘記了那天是他的生日。突然聽到門鈴響，他去開門，就看到王青青像個落湯雞似的，渾身濕透地站在他家門口，身上淌著水，小臉被雨淋得慘白，卻還掛著笑。

  她從寬大的雨衣裡拿出個蛋糕給他，笑著說：“韓言鑫，生日快樂。”

  那時，他愣了很久，然後才伸手將凍得發抖的王青青給拽進了屋。

  韓言鑫永遠記得，那是他吃過的最難吃的生日蛋糕，全被雨水給淋濕了，但那也是他吃過的最特別的蛋糕，有種說不出的甜。

  後來每一年生日，她都會為他慶祝，直到她離開上海。

  韓言鑫想，王青青一定不是故意忘記自己生日的，也許是他們分別了太久，她太久沒給他過過生日了，所以一時沒有想起來，但是到了晚上，她肯定會想起來。

  其實只要他願意，他根本不差人給他過生日，班裡的同學、社裡的乾事們、室友們……

  但是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他的生日，一是怕麻煩，二是不是跟想過的人一起過的生日，過不過沒什麽兩樣。

  吾卿知道今天是韓言鑫的生日，那是因為他是吾卿，他腦子好、聰明，就算他不說，也能猜到。

  反正，離約定好的時間還有好幾個小時，他可以慢慢等王青青。

  韓言鑫自我安慰地想著，然後整個人又像活了過來，樂滋滋地穿好鞋出了寢室，臨走前還不忘熱情地問吾卿：“吾大神，你想吃什麽，要我給你帶點兒嗎？”

  吾卿對他擺擺手：“不用了，我一會兒也要出去。”

  韓言鑫一臉悻悻，但很快又重新打起精神，神采奕奕地朝食堂奔去。

  直到這時，他才發覺自己早飯還沒吃呢，他真有點兒餓了。

  韓言鑫站在賣蓋澆飯的窗口前，正猶豫吃什麽好時，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道清脆的說話聲。

  “還是回鍋肉好，佳人喜歡吃肉。”

  韓言鑫聽著這聲音很是耳熟，下意識地回頭，然後就看到了小毛。

  他本能地想躲，然而還沒來得及跑，小毛就發現了他，一把拽住他的衣角，激動地叫了起來：“韓社長，這麽巧，你也在這兒吃蓋澆飯。”

  韓言鑫僵硬地笑：“是啊，好巧。”

  小毛朝他走近了幾步。

  韓言鑫憋氣，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

  “韓社長，既然這麽巧，你請我們吃飯吧。我要三份回鍋肉蓋澆飯，我、大寶、佳人一人一份，哦，再加三塊雞排。”小毛手指了指不遠處抱著老大書包的大寶，還有附近看位子的佳人，毫不客氣地對韓言鑫說道。

  敢情是逮到冤大頭了。

  韓言鑫仔細地回想了一下小毛說的話，又看了眼四周，沒看到王青青的身影，他有點兒惆悵，於是將飯卡直接塞進了小毛手裡：“你自己刷，我去看看你老大在哪兒。”

  既然都碰到了，為了防止王青青到晚上都想不起自己過生日，韓言鑫打算去提醒提醒她。

  但他還沒往前走幾步，衣角就又被小毛給拽住了。

  “韓社長，你找我們老大做啥？她沒來食堂啊！”小毛疑惑。

  “王菁沒來吃飯？”韓言鑫有些驚訝，後又緊張起來，“她是身體不舒服嗎？是不是上次的摔傷沒好啊？腿還不能走路？”

  小毛覺得韓言鑫的反應很是奇怪，她家老大腳早就好了，怎麽韓社長不知道嗎？他倆不是老鄉嗎？用韓社長的話來講，他倆可是以前住一個小區一棟樓，好得不得了的小青梅跟小竹馬啊，怎麽老大腳好了，他也不知道？！

  肯定是韓社長不夠關心她們老大。

  想到這兒，小毛有點兒鄙夷地看著韓言鑫，懶洋洋道：“老大跟人去市裡吃飯了。”

  跟別人出去吃飯？
  韓言鑫聽得很不是滋味，當即板起臉來，乜了小毛一眼，傲嬌地問了一聲：“跟誰呀？”

  “寧南歌。”小毛說。

  韓言鑫身上好像突然中了好幾箭，他幽幽地看孫小毛，不死心地求證：“你說誰？”

  “大三的寧南歌。”小毛小心翼翼地偷瞄著韓言鑫的臉色，心裡在打小鼓。

  這韓社長是不是生病了呀？臉色怎這麽難看啊？
  眼看窗口前堆著的雞排越來越少，小毛顧不得擔心韓言鑫，趕緊拿著飯卡跑到窗口前嚷嚷：“阿姨，我要三份回鍋肉蓋澆飯，再加三塊大雞排！”

  喊完，她把飯卡往窗口一貼，刷完錢後心滿意足地回頭去找韓言鑫，卻發現韓言鑫已經像遊魂似的走到了食堂門口，眼看就要出門了。

  小毛想要追過去喊他，但是她走了，沒人拿飯啊！她隻好站在原地朝韓言鑫大喊，於是差不多整個食堂的同學都能聽到她的喊聲：

  “韓社長，你不吃飯了？你飯卡不要了嗎？”

  所有人都朝她看了過來，唯獨韓言鑫沒有。

  小毛望著韓言鑫離去的背影，不由得長歎了一口氣。

  唉，可惜咯，這韓社長臉長得不錯，聽力竟然那麽差！
  她邊歎氣，邊將韓言鑫的飯卡小心地收進自己的口袋裡，晚上還可以刷一頓呢！

  Part 2
  韓言鑫回到寢室的時候，吾卿已經出去了，其他人也不知道去哪兒了，反正偌大的寢室就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莫名地感到孤獨。

  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他又起身，去書桌那兒玩了會兒網遊，但心一直靜不下來，滿腦子都是小毛說的話——王青青跟寧南歌出去吃飯了。

  他跟她說了那麽多，讓她晚上跟他一起吃飯，她都不答應，還說不想跟他吃飯，怎麽就跟寧南歌去吃飯了？
  寧南歌的飯就這麽好吃！

  韓言鑫真的怒了。

  “啪”的一聲，他一拳捶在外接鍵盤上，白皙的手背瞬間紅了起來。

  好疼！

  他心疼地捂著拳頭，吹了好幾口氣，然後關掉遊戲界面，習慣性地點開了人人網。他主要是想看看寧南歌的人人界面，多多了解下這人，也好知道王青青為什麽願意跟寧南歌吃飯，也不願意和他一起吃飯。

  他韓言鑫長這麽大，還沒這麽受挫過。

  韓社長表示自尊心受傷了。

  他有加寧南歌的人人，點開寧南歌的界面進去看了下，都沒幾條狀態，無趣得很。

  韓言鑫很是不屑地點了窗口的叉叉，然後隨意地刷著自己的人人，一條條往下刷，目光落在了黃露惠更新的狀態上。

  “得不到的在騷動，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真是夠酸的！
  韓言鑫“嘖”了幾聲，搖了搖頭，繼續往下看，就看到社裡一個小乾事新上傳的照片，正是黃露惠帶著編輯部眾人跟王青青她們寢室對峙的那一幕，王青青蹲在地上撿東西，壞掉的書包帶垂在一邊。

  乾事的配圖文字很簡短，就三個字——修羅場。

  底下一群人在回復。

  韓言鑫把評論都看了下，大概了解了下事情的始末，心突然靜了下來。

  他就知道，王青青怎麽可能平白無故去跟寧南歌吃飯？
  韓言鑫嘴角勾了勾，起身去燒了壺開水，給自己衝了杯咖啡，又點了份外賣，然後對著電腦忙活了一通。等他停下來的時候，S大的人人網都癱了。

  忙完這些，韓言鑫才滿意地回床上睡了個午覺睡到一點，然後起來去了趟市裡。

  王青青把壞掉的書包讓室友們帶回了寢室，自己跟著寧南歌出了校門。

  本來就沒打算真的讓寧南歌請吃飯，所以怕他破費，一出門，王青青就喊住了寧南歌，主動提議：“學長，我們就在小街吃吧。”

  寧南歌正要伸手攔出租車，聽到她這麽說，訝然地看了她一眼，後又了然地微笑：“你放心，我錢帶夠了，小街天天都可以去吃，但王菁你可難得請得動，還是去市裡吧。這樣吃完，還可以像你說的那樣去看場電影。”

  王青青囧，看電影什麽的都是她說來刺激黃露惠的，哪能當真。再說，她跟寧南歌又不是很熟，就他們兩個人去看電影也未免太曖昧了吧。

  王青青想拒絕，正要開口跟寧南歌說清楚，寧南歌就已經攔下了一輛車，毫無顧忌地拉過她的手，將她推進了車內。

  “學長，我……”

  王青青驚呼，起身要出去，寧南歌突然坐了進來，一把關上了車門，轉過身來看著她，嘴角一如既往地噙著笑。

  王青青被他嚇了一跳，差點兒撞到他，心裡一慌，一個踉蹌，身子往後座倒去，眼看頭就要磕到另一側的車門，一雙手立刻朝她伸了過來。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人已經倒在了寧南歌的懷裡。

  寧南歌一手環著她的腰，一手按著副駕駛的椅座上，正在對司機說著目的地。

  王青青望著寧南歌溫潤如玉的側臉，心跳得很快，臉頰在發燙。

  她雖臉皮厚，但此刻被一個男生摟在懷裡，就算她臉皮再厚，也淡定不了了。

  她後知後覺地感覺到自己被撩了，撩她的竟然還是向來不近女色的寧南歌，她整個人都震驚了。

  她小心翼翼地移動著身體，不著痕跡地從寧南歌的懷中挪開，挪到車門的另一側，差點兒貼到車窗上後，才敢停下動作，對著車窗大口地喘氣。

  她是寫小說的，寫小說的一般第六感都很準的。

  她有種感覺，寧南歌對自己是特別的。

  但是她又不知道他為什麽要特殊對待自己……

  他到底看上她什麽啊？！
  雖然寫了無數愛情小說，但從來沒有被男生撩過、沒談過一次戀愛的王青青，此刻就像是個迷失在荒野的旅人，整個大腦都是混亂的。

  一路上，她都茫然而又不自在地望著車窗外的景色，不敢回頭看寧南歌一眼，是因為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樣的場面。

  寧南歌也沒有再撩她，他只是微笑地望著她，內心訝然，原來安靜下來的王青青是這樣的。

  他以為他只是喜歡她的笑容，但越深入接觸，他才發現，原來她的每一面他都喜歡。

  所謂愛情，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情人眼裡出西施。

  黃露惠那麽漂亮，寧南歌看她，就跟看普通人一樣。

  王菁並不出彩，但在寧南歌眼裡，她的一顰一笑都是生動可愛的。

  寧南歌帶著王青青去了江東的萬達，他們去三樓的台灣海鮮漁港吃了飯。菜都是寧南歌點的，他也不知道王青青喜歡吃什麽，問她吧，她都說可以，所以他挑了幾個菜色好看的。

  氣氛莫名有些尷尬，王青青暗自開導自己，要歡快起來，既然人都來了，就好好吃飯啊！難得離開學校跑這麽遠的地方吃頓這麽好的，她哭喪個臉幹什麽！
  有人追不好嗎？有人喜歡不妙嗎？她在矯情什麽？！

  就這麽罵了自己好幾遍，王青青突然重重地呼了口氣，拿起筷子夾了隻蝦，準備開吃。

  然而蝦還沒進嘴裡，王青青就發現碗裡多了隻剝好的蝦。她抬頭，就看到寧南歌一臉寵溺地朝她笑著。

  王青青的筷子抖了抖，那隻帶殼的蝦掉在了桌上。

  從小到大，除了她媽外，還沒誰給她剝過蝦。

  王青青有點兒感動，默默地夾起已經剝好的蝦，塞進了嘴裡。

  寧南歌見她沒拒絕，嘴角的笑容放得更大了些，又給她剝了幾隻蝦。

  “多吃點兒，你太瘦了。”他說。

  王青青被米粒嗆了一下，咳得眼睛都紅了。

  “學長……”她紅著眼看著寧南歌，真想說一聲，你能不能別突然冒出這種媽媽說的話語來啊！
  “叫我寧南歌就行了。”寧南歌笑，又剝了隻蝦，蘸了點兒醬汁，塞進了自己的嘴裡。

  王青青愣愣地看著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仔細看的話，其實寧南歌長得很順眼，皮膚白，眼睛大，雖然戴著眼鏡，但還是能看到明顯的雙眼皮，嘴巴很好看，唇色很粉嫩，粘著醬汁時竟然還有點兒小性感。

  手也是好看的，十指修長，骨節分明。

  手腕上戴著黑色表帶的機械表，很配他的氣質。

  王青青瞬間明白了，為什麽編輯部裡的人都喜歡叫寧南歌“寧公子”了，他溫潤如玉的氣質真的很像古代的公子，也難怪黃露惠會喜歡他。

  只是這樣的人，怎麽會看上她呢？
  王青青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她想了一頓飯的時間都沒想明白，寧南歌為什麽喜歡她？但她又不好意思直接問，所以整頓飯她都吃得很糾結。

  吃完飯，寧南歌去買單，王青青也跟著去了。

  她還沒有想好要不要接受寧南歌的心意，所以在沒做決定之前，她覺得不能白佔人家便宜，她打算自己付錢。

  可等她攔住寧南歌，到了收銀台掏錢包的時候，整個人都傻了。她把書包給大寶了，忘記把錢包給拿出來了。

  寧南歌見她這樣，又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將她拉到了自己身後，然後拿出錢包付了錢。

  感覺十分丟臉的王青青跟著寧南歌走出了海鮮館，站在過道裡，她還是沒忍住對著寧南歌鞠躬道：“學長，我回去就把錢給你。”

  寧南歌轉頭看了她一眼，微愣了會兒，然後走過來牽她的手。

  王青青本能地想避開，他卻強硬地給攥住了。

  “王菁，能不能不要跟我客氣？”寧南歌歎著氣，語氣裡帶著些懇求。

  王青青抬頭看他，眼神有些迷茫。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是心跳得很快很快。理智告訴她，她應該掙開寧南歌的手，拒絕他。她何德何能，配得上他？
  可是腦中的另一個聲音又問她，她為什麽不能接受寧南歌？他喜歡她，她也不討厭他，大學裡談戀愛的那麽多，也不差他們這一對啊！

  何況，她也沒那麽差吧，經濟獨立，又堅韌不拔，心腸也不壞，又孝敬父母，雖然不帶這麽誇自己的，但是也算是個好姑娘了吧。

  寧南歌不知道她在想什麽，見她沒有推開自己，便直接拉著她朝電影院的方向走去。

  王青青由著他拉著，抬頭望著寧南歌沉穩的背影，突然下定了決心，回握住了他的手。

  不就是談戀愛嗎？寧南歌都不怕，她有什麽好怕的！

  Part 3
  想通的王青青開始心安理得地跟寧南歌約起會來。

  雖然寧南歌沒有直白地跟她說喜歡她，但王青青還是把他倆的相處當成約會來看待了。

  一個男的跟一個女的，不僅吃了飯還看了電影，這不是約會是什麽？
  王青青他們去看電影的時間不是很好，都沒什麽好看的片子上映，最後兩人看了《怪物史萊克》，消磨了下時間就出來了。

  寧南歌問王青青要不要去哪裡逛逛，王青青想想還是算了。他們出來也快有一下午了，萬達離他們學校又遠，她怕久久不回室友們擔心，所以想回學校了。

  寧南歌沒有強求她，從萬達出來，他走到馬路邊準備攔車，她拉住了他。

  “打車太貴了，我們還是坐公交車吧。”王青青賢惠地說道。

  寧南歌點頭說好，她這提議正合他心意。

  兩個人下午都沒課，這個點回學校也沒什麽事乾，難得出來玩，他也舍不得就這麽跟她分開，一起坐公交車倒也挺好。

  萬達到S大有直達的公交車，但是要坐五十多分鍾。

  慶幸的是從萬達上車的時候，車上人並不多，寧南歌很快就在後面找到了兩個空位，拉著王青青坐下。他讓王青青坐裡面，自己坐外面。王青青感慨他的細心，內心不免又給他多加了幾分。

  很久沒有跑這麽遠出來玩了，再加上昨晚又熬夜趕稿子，上車後沒多久，王青青就打起了瞌睡，頭不自覺地朝車窗靠去，有一下沒一下地磕著車窗。

  寧南歌見狀，伸手輕輕地將她的頭挪到了自己的肩上，一手摟著她，讓她靠著自己睡。

  王青青醒了一下，睜開眼看了寧南歌一眼，目光微微呆滯了下，又很快地閉上了眼睛，沒有移開。

  寧南歌身上的味道很清澈，是好聞的洗衣液的味道，他的胸口也很溫暖，王青青莫名地感到安心。

  雖然是夏天，南京氣溫很高，但車內開著空調，所以兩人靠在一起，也絲毫不覺得熱。

  等王青青睡熟後，寧南歌也閉上眼睛小憩了會兒，嘴角噙著幸福的笑。

  因的士司機臨時有事，要去機場接人，韓言鑫半路被放了下來，只能在公交車站等98路公交車回學校。

  等他上車的時候，他一眼就望到了坐在最後一排車座上靠在一起睡著的兩人。

  韓言鑫的眼睛像是被人用針刺了一下，有種刺痛感。這痛感來得突如其來，讓他捉摸不透，又有點兒無力招架。

  他握著牛皮紙袋的手微微顫抖著。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竟然有種被拋棄的失落感。

  車門即將關上。

  在車又要發動之前，他突然下了車，然後背對著公交車，劇烈地喘著氣，很用力地迫使自己鎮定下來。

  這年頭大學生談戀愛很正常的，王青青談戀愛也不稀奇。她跟寧南歌看對眼了也沒什麽好意外的，她又不是他什麽人，他乾嗎在意她跟誰在一起？
  韓言鑫不停地安慰自己，站在公交車站牌前哈哈大笑，可是他越笑就越難過，最後再也笑不出來了。

  他像個被拋棄的孩子，頹然地坐在公交車站台上，望著手中的牛皮紙袋，眼睛低垂著，看不到臉上的表情。

  這種失落感他並不陌生，早在王青青離開上海時，他就品嘗過。只是，他到現在才明白，失落的原因是什麽——原來是失去。

  再次見到王青青，他很高興，他還以為他們能像過去一樣要好。

  可是，他錯了。

  王青青已經不再是過去的王青青了。

  她是王菁，不再是張菁。

  張菁會記得他的生日，而王菁不會。

  張菁的眼裡只有他，而王菁不會。

  但不管是張菁還是王菁，她們最後都還是拋下了他。

  王青青醒來的時候，車正好快要到站。她一抬眼便看到寧南歌在朝她笑，臉不由得紅了下，寧南歌伸手給她理了下睡亂的劉海兒。

  “你晚上沒課吧？”他問。

  王青青搖了搖頭，她這一天，就上午有兩節英語課。

  “那晚上陪我去聽個講座。”似乎已經進入了角色，寧南歌自然地說，沒了往日的羞澀。

  王青青甚至有些覺得，他以前的內斂都是裝出來的。

  “什麽講座？”她連課都很少上，更別說去聽什麽講座了，她對這些簡直一竅不通。

  寧南歌當然知道她這一點，但也沒嘲笑她，耐心地跟她解釋：“何國華教授的講座，很難有機會聽到，他是工程審計的專家，以前是我們學校畢業的，這是頭一次回母校開演講。”

  王青青“哦”了聲。她對這些其實一點兒興趣都沒有，但看寧南歌一副想聽的樣子，也不好表露出來。反正飯也吃了，電影也看了，也不差再陪他聽下講座。

  想到這兒，王青青點頭答應了。

  寧南歌笑著摸了摸她的頭。

  王青青有種自己被當小孩兒的感覺，有點兒囧。

  到學校後，兩人先去沁園食堂吃了飯，然後王青青隨著寧南歌去了三報的禮堂聽講座。

  禮堂裡的人很多，王青青怕人多嘴雜，害寧南歌被人議論，便松開了寧南歌的手，準備與他保持一段距離。

  寧南歌覺得手中一空，回頭看到一臉憂心忡忡的王青青，無奈地歎了口氣，走上前，當著其他人的面，又拉住了她的手，將她緊緊地帶在身邊。

  有認識他的同學，跟他打招呼，說：“寧南歌，帶女朋友一起來的啊。”

  寧南歌笑了笑，沒否認，大方地介紹，說：“王菁，我女朋友。”

  雖然經過一下午的相處，王青青心裡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沒想到會被這麽快宣揚出去。

  她有些忐忑地對寧南歌說：“學長，我們會不會進展太快了？”

  寧南歌笑，說：“不快，我等了一年了。”

  王青青愕然，她沒有想到寧南歌竟然早就看上了自己。

  為什麽呢？

  聽講座的時候，王青青終於沒忍住地問寧南歌喜歡自己什麽。

  寧南歌對她招了招手。

  王青青朝他湊了過去，然後就聽到他在她的耳畔細語：“沒有為什麽，就是喜歡啊。”

  沒有為什麽啊！

  我就是喜歡你啊！
  有點兒熟悉的話，好像在哪裡聽到過。

  王青青視線有些飄忽，她好像看到了當年的韓言鑫，站在他家的陽台上，朝她家陽台喊：“穆思淼我喜歡你啊！”

  穆思淼害羞地躲在陽台下面，問：“你喜歡我什麽？”

  沒有為什麽啊！

  我就是喜歡你啊！
  原來，喜歡是不需要理由的。

  就像她曾經喜歡韓言鑫一樣。

  哪怕嘴上說著厭惡，可還是喜歡啊！
  怎麽又想起了那個人，王青青鬱悶地晃了晃頭，感覺到口袋裡的手機振動了下。她側過身，拿起手機看了下，是韓言鑫發來的短信。

  “五點半了，我在大活等你，不見不散。”

  王青青覺得韓言鑫簡直就是陰魂不散。

  她氣憤地刪掉了短信，把手機給關機了。

  Part 4
  王青青聽完講座回寢室的時候已經快晚上九點了，寢室裡的人都洗完了澡，坐在床上玩電腦。

  看到王青青進來，小毛第一個激動地朝她撲了過去，大呼小叫著：“老大，你總算回來了，你再不回來，我都要殺到寧南歌他們寢室去了。他怎麽能這麽突然、迅捷地把我們老大搶走了呢！”

  小毛說話就跟唱戲似的，王青青被她逗得直笑。

  “我剛刷人人看到有人說你倆一起在聽講座，哎喲，老大你可不是會聽講座的人啊，我怎麽好像聞到了什麽貓膩？怎樣怎樣，寧南歌要成我們姐夫了嗎？”小毛繼續怎呼，連帶著佳人跟大寶都齊齊地從床簾裡探出頭來，一臉期待地望著王青青。

  如果老大真的跟寧部長成了，那就是她們寢室第一個談戀愛的人了。

  老大果然是老大啊！
  王青青沒有直接回答她們，只是抿著嘴笑。

  她這一笑，眾人瞬間了然，看來寧南歌這姐夫，她們是叫定了。

  “真沒想到，這寧部長看起來是悶葫蘆，下起手來竟然這麽快。中午的時候，我還以為老大你要丟臉來著，還好寧南歌出現了。”小毛手托著下巴，很是感慨。

  大寶認同地點點頭：“看吧，我就說吧，老大一下午不回來，晚飯也沒回來吃，電話也不接我們的，肯定是跟寧南歌打得火熱來著。”

  “哇哦，這麽說老大你真的在跟寧學長談戀愛了嗎？不錯不錯，我覺得寧部長人挺好的，長得斯文，脾氣又好，老大你要幸福哦！”佳人對著王青青比了個讚。

  女生天生就是話癆，就算不是自己談戀愛，也能為這個事聊很久。

  王青青被她們纏著問了半天，等她把跟寧南歌相處的所有細節都跟她們講了一遍後，她們才肯放她去洗澡。

  洗完澡出來，王青青坐在床上擦身體乳，順便把手機開了下機。一開機就看到了寧南歌發來的短信，問她睡了沒。

  她是夜貓子，晚上有時候為了趕稿子會寫到半夜，這才九點多怎麽可能睡！
  雖然嘴裡念叨著寧南歌問了個傻問題，但王青青心頭還是暖暖的。她給寧南歌回了條短信，撒謊說要睡了。

  寧南歌那頭很快回了個“晚安”過來。

  她笑了笑，也回了個“晚安”。

  原來談戀愛是這樣的。

  寢室的其他人看她一直偷笑，皆一臉羨慕狀。

  突然好想談戀愛啊！可是，她們的真命天子要什麽時候才會出現呢？！
  發完短信，王青青習慣性地從枕頭底下拿了個記帳本出來準備記今天的帳，看到上面的日歷時，手指不由得停頓了下。

  五月三十號，農歷四月十七。

  王青青莫名地覺得這日子有點兒熟悉。

  她靜靜地看著上面的日期，想了很久，突然睜大了眼睛，從床上跳了下來，穿著拖鞋，急急忙忙地跑出了寢室，全然不顧自己還穿著睡衣。

  王青青也搞不明白自己在發什麽瘋，為什麽要跑去那裡，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人已經跑到了大學生活動中心，在那裡，她看到了站在路燈下、形單影隻的韓言鑫。

  似乎知道她來了，他抬起眼來看她，黑色的雙眸裡全是疲倦與落寞。

  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他隱在陰影裡，臉上的表情看不分明。

  王青青只聽到他低笑了一聲，聲音沙啞地說了聲：“你來了。”

  她竟然萌生出一股強烈的罪惡感來。

  天知道她為什麽會感到內疚。

  “對不起，我忘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她笨拙地解釋，說著說著便說不下去了。

  就算她忘記了他的生日又怎樣，有的是人陪他過生日，多不多她一個人沒什麽區別。

  她沉默。

  韓言鑫朝她走了過來，手裡拎著下午從外面帶回來的牛皮紙袋。

  他走到她的面前，將紙袋放到了她手裡。

  “看你的包壞了，給你新買了個。”他目光沉靜地望著地面，淡淡地說道。

  王青青震驚地看著紙袋裡的新背包，心又開始難受起來。她是個藏不住話的人，特別是面對韓言鑫，她所能藏住的唯一的話就是她喜歡他。

  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她已經忘記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樣的感覺了，久到她可以忘記曾經那麽喜歡的人的生日。

  “你到底想幹什麽？約我吃飯的時候，你可以直接說你今天生日啊！為什麽要把事情搞這麽複雜？我要不來，你就打算今晚一直等著嗎？你等我幹什麽啊？！我是你什麽人啊？！你要不要這麽幼稚！還有，誰讓你給我買包了，我又不是沒錢，要你買什麽啊！”王青青生氣地朝韓言鑫大喊。

  她知道自己不該朝他發火的，但是她控制不住，怕自己不罵他，就又會犯傻。

  韓言鑫雙眼直直地盯著她，嘴角揚起冷笑，像是控訴又像是質問地說：“你以前都記得我生日的，就連我爸媽都會忘記，你以前也不會忘的。我到底哪裡做錯了，為什麽你離開上海，到南京來，都不告訴我一聲？為什麽這些年，你從不聯系我？為什麽再見面，你對我這種態度？！我哪兒對不起你了，你竟這麽對我？！”

  韓言鑫問她為什麽？
  王青青也想知道為什麽。

  為什麽，他可以說喜歡穆思淼，卻要說討厭她？
  為什麽，過去他老跟她玩，卻還要嫌棄她？
  為什麽，她曾對他那麽好，在穆思淼讓他丟下張菁去找她的時候，他會答應？

  明明是他先丟棄他們之間的感情的，他又為什麽要來質問她！

  “穆思淼搬走前的那個晚上找過你，你們約在小公園裡見面。那天，我爸媽離婚了，我媽要帶我走。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想跟你說的，我就去你家找你，你媽說你跟穆思淼去了小公園，我就又去了小公園……”王青青平靜地看著韓言鑫說道，後面的，她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因為她覺得沒什麽好說的。

  “張菁我……”似乎想起來她未說完的話是什麽，韓言鑫的臉色白了下來，他焦急地想要跟她解釋，卻被她擺手拒絕了。

  “韓言鑫啊，我覺得我們還是當個最簡單的老鄉好了，不要再做朋友了。沒事別見面，見面打個招呼，各過各的，你說成嗎？”王青青轉頭看著韓言鑫央求。

  韓言鑫沉默，雙手緊緊地攥著，不吭聲。

  他想拒絕，但他知道他沒有資格拒絕。

  他不知道，一直都不知道那天晚上王青青來找過自己。

  他那時候年輕，不過才十七歲，根本就不懂什麽叫愛情，天真地喜歡著穆思淼。穆思淼一朝他哭，他就六神無主，說什麽都不動腦子。

  他想跟王青青說，那天晚上，在小公園裡他說的話不都是真的。

  他並不討厭她，不討厭的。

  他不會真的丟下她去找穆思淼的。甚至，穆思淼走後，他都沒有去找過穆思淼，但是他有找過她。

  穆思淼走後，他就難過了一天；但是她離開後，他難過了四年。

  他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離開的張菁再也不會回到他的身邊了，因為他傷了她的心。

  王青青走了，離開了大活，她沒有帶走韓言鑫送給她的新背包，就像她沒有帶走張菁的愧疚一樣，她把它們一起留下了。

  韓言鑫站在原地，呆呆地望著王青青離去的身影，有那麽一瞬間，他都想不顧尊嚴地衝過去，像過去一樣跟她撒個嬌，祈求她原諒。

  但是他沒有這麽做，因為他怕，王菁連老鄉的權利都給他剝奪了。

  他不想被她當成陌生人。

  Part 5
  五月最後一天一過，就進入了繁忙的考試月。

  英語四級和期末考試接踵而至，大家都忙得焦頭爛額。

  勉強考完四級，整個602寢室的人又開始為期末考試做準備。

  天一亮，一行人就匆匆起床去圖書館排隊，就怕去晚了沒地方坐。

  每到期末，王青青就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麽要逃課，審計學又不是市場營銷，沒法臨時抱佛腳啊！就算她高中是個學霸，但是荒廢了一個學期，她現在已然是個學渣了。

  王青青對自己的要求並不高，不求高分過，只求不掛科。

  一旁的小毛在忙著做小抄，問王青青借透明膠帶，準備把答案都粘到膠帶紙上。

  王青青看她抄得那麽努力，不忘提醒她：“聽說現在抓到作弊的直接給退學了。”

  小毛頭也不抬地回她：“反正掛科也是畢不了業，早退晚退一樣。”

  王青青覺得小毛說得很有道理，便問身旁的大寶也要了點兒膠帶，學著小毛抄了起來。

  把《貨幣銀行學》的知識點都抄好，王青青感到有點兒背疼，她伸了個懶腰，然後拿手機看了下時間，不知不覺已經下午一點了，光顧著抄東西，連午飯都忘記吃了。

  王青青轉頭去喊室友，發現小毛跟佳人都趴在桌上睡著了，大寶正專心致志地在做微積分卷子。

  王青青問大寶想吃點兒什麽，她去二樓的咖啡廳買點兒。

  大寶搖了搖頭，輕輕回了聲：“我不餓，你給佳人她們買點兒吧。”

  王青青了然，輕手輕腳地起身，挪好凳子，離開了閱覽室。

  就算過了飯點，咖啡廳裡依舊坐滿了人，大多都是因為沒佔到位子，跑到咖啡廳來複習的同學。

  王青青沒有在那兒過多逗留，她要了幾個麵包跟烤腸，又拿了四杯熱奶茶，然後拎著滿手的東西就離開了。

  口袋裡的手機振動了下，王青青停下腳步，將東西拎在一隻手裡，騰出一隻手來看手機，是寧南歌發來的短信，問她在幹什麽。

  最近她忙著期末複習，都沒怎麽跟寧南歌見面。

  若不是寧南歌不時發短信過來，王青青都快忘記自己在跟人談戀愛了。

  “你面試完了？”王青青快速地按著鍵盤回復。

  忙的不止她一個人，寧南歌比她還要忙。他都大三了，下學期就要升大四，不像王青青她們還能在學校無所事事，寧南歌最近天天都在忙著參加校園招聘跟面試，要準備去實習了。

  “剛結束。”那邊簡短地回復，配著個慈祥的笑臉。

  王青青看著忍不住揚了揚嘴角，在走廊盡頭的長沙發上找了個空位，將東西放在一旁，然後跟寧南歌聊起天來。

  “面試情況怎樣？”

  “還行吧。”

  “什麽時候出結果？”

  “不清楚，等通知，你在幹什麽？”

  “跟你聊天。”王青青回，忽又覺得這回復有點兒傻，但信息已經發出去，來不及撤銷了。

  她真的不會談戀愛啊，就連聊天都是乾巴巴的，但是她平時跟室友們說話都不是這樣的啊！
  王青青鬱悶地捂住臉，那頭寧南歌又回了條短信過來。

  “你猜我在做什麽？”

  王青青這次認真思索了一番，才敢回。

  “吃飯？”

  “坐車回學校？”

  “走路？”

  “……”

  “想你。”

  屏幕上突然跳出兩個字來，王青青看到後臉頰開始發燙。

  號稱閱遍無數言情小說、看過無數愛情片、臉皮如城牆般厚的王青青，不得不承認自己又被撩了。

  她收回之前說寧南歌情商低的話，這人完全不是情商低，他是懶得用情。他一旦動情起來，說出來的話句句都帶著蜜的。

  話雖肉麻，但王青青聽著很是受用，跟寧南歌聊了十多分鍾，她嘴角揚起的弧度一直沒掉下來過。

  都說第一次嘗試的東西，感覺都是最好的。

  雖然以前有過喜歡的人，但這是王青青第一次跟人談戀愛，起初她還覺得不自在，但幾天下來，她發現，她竟然喜歡上了這種感覺。可能每個女生都有點兒虛榮心吧，都喜歡被人寵著、被人疼愛，就算是女漢子王青青也不例外。

  沒被撩撥過的心，是最容易被撩動的。

  王青青握著手機，心“怦怦”地亂跳著。

  她紅著臉，少女心十足地回了寧南歌一條她後來懷疑都不是她寫的短信。

  “我發現，跟之前相比，我好像更喜歡你一點兒了。”

  發完短信，她紅著臉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拎起東西急急地往閱覽室走，一張臉紅得像熟透的西紅柿，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這麽容易就淪陷了。

  女孩子的矜持呢？為什麽她一點兒都沒有？
  等王青青拎著吃的回去，小毛她們還沒睡醒。王青青送了她們一個沒救的眼神，然後將東西分到了眾人的桌前。

  下午她的學習效率很低，一直在玩手機，就因為寧南歌好死不死地回了她一聲“乖，等我回來”，害得她一顆心一下子跟打了雞血似的，狂跳個不停。

  晚上寧南歌回校，喊王青青一起吃飯。

  王青青早早就離開了圖書館。

  她一走，小毛第一個發出不滿：“我覺得老大太過分了，期末考試已經夠虐人了，她還這麽不照顧我們這些單身狗的心情，我打算從明天開始不跟她一起複習了。”

  她這提議瞬間得到了大寶跟佳人的支持，三人決定一起把王青青屏蔽掉。

  珍愛單身狗，杜絕秀恩愛。

  最後不知是誰幽幽地問大家：“你們不覺得三個單身狗聚一起也很虐嗎？”

  對喔！還真是。

  Part 6
  據說今年的微積分試卷跟去年出題的是一個老師，最後一堂微積分課，數學老師鄭重其事地向大家傳達了這個消息，提醒大家可以去找上屆的學長學姐借去年的試卷先參考下。

  王青青第一反應就想到了韓言鑫，但很快她就晃了下頭。還是算了吧，上次在大活見面後，他倆就沒聯系過，都鬧得那麽僵了，再去借卷子會不會尷尬了點兒。

  正糾結著，手機收到一條短信，她看了下，有點兒驚訝，是韓言鑫發來的，讓她下課後在敏達樓下等他。

  王青青感到意外，一頭霧水地撐到了下課，大家都收拾東西往外走，她慢悠悠地走在最後。

  前面小毛她們在商量中午吃什麽，回頭問王青青。

  王青青表情有點兒呆，“哦”了聲，說：“你們定吧，那個我去見個人，你們先去吃，我一會兒來找你們。”

  眾人了然，發出曖昧的唏噓聲。

  小毛酸溜溜地來了句：“肯定又是去見寧南歌！老大，你有了男朋友都快不要我們了，好傷心。”

  王青青苦笑，沒有解釋。

  她還不知道韓言鑫找她幹什麽，沒有必要的話，她不是很想讓室友們知道她跟韓言鑫之間的那些小恩怨。

  小毛她們去了洗手間，她一個人若有所思地下了樓，沒有選擇走大門，而是站在了人少的敏達樓西門等韓言鑫。

  六月天，南京平均氣溫三十九攝氏度，王青青剛走出西門，就感覺渾身像被火灼燒一般，熱得她內心有點兒焦灼。

  她發了條短信給韓言鑫。

  “我在西門，熱死，速來。”

  手機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回復。

  王青青耐著性子等了五分鍾，臉上開始冒熱汗，她選了個樹蔭在那兒蹲著，雙手不停地在扇著。

  早知道韓言鑫沒來，她還不如繼續坐在教室裡，好歹那兒有空調。

  這會兒讓她再上樓，她又有點兒懶了。

  又等了五分鍾，依舊沒見韓言鑫的影子，王青青沒耐心了，她懷疑自己被耍了，於是她起身，準備離開。

  估計是蹲久了的緣故，她剛站起來，腦袋就一陣眩暈，眼前一黑，眼看人就要朝地墜去，她趕緊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樹乾。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下，她一個激靈，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

  “張菁你傻嗎，乾嗎不在樓裡面等，在這兒等，不怕曬啊！”身後傳來韓言鑫譏誚的聲音。

  王青青回頭白了他一眼，她還不是怕他找她麻煩，人多嘴雜，怕被人看見搬弄是非。

  剛想開口說點兒什麽，王青青感到胃裡一陣翻湧，“哇”的一聲，吐了起來。

  “天，我好像中暑了。”她吐了幾口苦水，伸手抹了把嘴巴，煩躁地說道。

  看到她直接用手擦嘴，韓言鑫臉上的表情別提有多嫌棄。

  “你那不是好像中暑，是真的中暑了，看你臉白的。”

  嫌棄歸嫌棄，看王青青臉上不停地滋汗，韓言鑫還是歎了口氣，一手將王青青拽進懷裡，小貓擦臉似的，用自己的襯衫抹了把王青青的臉。

  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王青青想都沒有多想就伸手推了他一把，大叫道：“你神經病啊！”

  韓言鑫被她一推往後退了一步，臉色不悅地看著她，恨恨道：“神經病才管你，走了，我帶你去醫務室。”

  說罷，他一把拽過王青青的手。

  手上像觸了電，心裡一慌，王青青猛地從韓言鑫手中掙脫開來，別開臉，別扭地拒絕：“不用了，一會兒回寢室躺會兒就好了。”

  知道她固執，韓言鑫也沒強求，只是擔憂地看了她一眼，悶聲道：“那你還能走回寢室嗎？”

  “廢話。”王青青拿眼瞪他。

  看她還有力氣罵人，臉色也比先前稍微緩和了些，韓言鑫才放了心，從背包裡拿了份試卷出來。

  王青青默默地看著他。

  “我看到孫茅茅在人人上求我們去年的微積分試卷，想著你也需要，就給你拿來了。”韓言鑫邊解釋邊將卷子遞給了王青青。

  王青青接了過去，看到上面的分數時，忍不住嘲笑：“原來你成績這麽差啊！才考六十三分，你是怎麽考進這所學校的？”

  韓言鑫黑臉，對著她冷笑：“麻煩你先看看試卷上的名字再笑成嗎？這不是我的卷子，我卷子早被我扔了，這是我同學的。”

  王青青看了眼姓名欄，看到是“王超”後，笑容止住了。

  好吧，她就想韓言鑫怎麽突然變笨了，微積分考這麽差。要知道他初中的時候，可是參加數學奧林匹克還拿過一等獎的人啊！
  “答案我都給你修訂過了，你自己瞎看看吧。從不上課，臨考前的心情如何？是不是焦躁得晚上都睡不著？”

  韓言鑫跟王青青之間的相處模式就是，逮著機會就誰也不會放過誰，盡情地嘲諷，沒事，反正兩人臉皮都厚。

  王青青瞪了他一眼，沒理他。

  他也太小看她了，一個期末考試而已，她怎麽可能嚇到失眠。

  但韓言鑫的重點不在這兒，他的目的在下面這段話裡。

  “哪，雖然你這人不近人情，跟我說什麽各過各的，互不干擾，但是作為一個互不干擾的老鄉，我還是沒法忍心看你掛科。畢竟科目掛得多了，別人會以為我們上海人都像你這麽笨呢，所以我就勉為其難給你補下課吧，怎樣，要不要？”

  他就是變著法子要跟王青青套近乎。

  王青青才是她自己說的那種情商低的人啊，她壓根兒不清楚韓言鑫心裡的小九九，還以為他想借補課的機會盡情羞辱她，當即態度堅決地拒絕：“不用，真不用。”

  “還是補補吧，我成績挺好的，學分績點四點多呢。”某人自誇。

  王青青依舊不領情：“你放心，為了不讓老鄉們丟臉，我會盡量不掛科的，補課就算了吧。”

  韓言鑫：“……”

  一直被拒絕的韓言鑫表示內心很受傷，他決定不再理王青青了。

  熱臉貼冷屁股什麽的，他也算受夠了，愛怎樣怎樣吧，反正前幾年沒王青青陪他消磨時光，他照樣活得好好的。

  想到這兒，韓言鑫傲嬌地對著王青青冷哼了聲，然後甩甩手，背著書包走了。

  那時候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骨氣就隻維持了三天。

  說好的不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