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開張大吉2
“那我就不客氣了,先回屋歇著去了。”
龐乾紜說完轉身回他那間房歇腳去了。寶梳抬頭瞟了一眼他的背影,心想怎麽沒見到阮曲塵?兩人這幾日不都是同去同回的嗎?難道已經回城了?
記好帳後,荷青她們都回家了。寶梳下樓去灶屋裡拿了個大碗和鐵撬子,捧著往後院去了。從後院門出去便是林坡了,再往前走二十步,有個天然的地下水窟窿,寶梳用來做冰淇淋的冰就是從那窟窿裡敲出來的。
走到水窟窿邊,寶梳彎腰鑽了進去,站在能撐住雙腳的地方,抬頭用鐵撬子敲岩壁上的冰塊。她正賣力地敲著,忽然感覺身後有個影子閃過,正想轉頭一看時,腰上猛被人一推,便整個人噗通一聲掉進了腳邊那個小深坑裡!
深坑裡滿是刺骨冰冷的地下水,寶梳落水的那一瞬間,便覺得渾身僵硬刺痛得動不了了!好在她本身是會水的,在裡面使勁地撲騰了幾下,這才攀著岩壁緩緩地爬了起來。
渾身濕透了的她坐在石板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剛才那一下分明是有人故意在身後推的,可她想不明白,到底誰會這麽狠想要自己的命?穿越到這霧重村來已經一年了,她名聲兒不好,遭人厭惡,那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兒了,似乎想不出誰會為了她那點不好聽的名聲兒害她,犯不著啊!
要說結怨,跟她吵過嘴的婆子媳婦倒是一抹多,但都是嘴皮子上狠的人。若真有什麽大仇怨,是不是早該下手了?
“寶梳!”海櫻的聲音忽然從窟窿外傳來。
“別踩過來!”寶梳忽然指著海櫻腳下喊了一聲。
“你取冰掉水裡了?”海櫻忙問道。
寶梳緩緩站起來,彎腰鑽出了冰窟窿,打了個哆嗦後低頭盯著泥巴路面瞧著。海櫻忙脫下了自己外面的衫子給她披上道:“你怎麽回事啊?取個冰還能掉窟窿裡去了?趕緊回家換身衣裳吧?”
寶梳蹲了下去,伸出手在海櫻腳邊的那個腳印上量了量,自言自語道:“該是個男人的腳印兒。”
“什麽腳印?”海櫻好奇地蹲下來問道。
“剛才有人推了我,這腳印很新鮮,應該是那人留的。”
“什麽?”海櫻吃驚地張大了嘴巴,“有人……有人想害你?誰啊?瞧清楚了嗎?”
寶梳輕輕搖頭道:“沒瞧見長什麽模樣,但應該是個男人。”
“可惡!”海櫻咬牙切齒道,“哪個不要臉的混帳王八居然這麽歹毒?要叫我知道,非丟他到這冰窟窿裡來爽爽!你說,你在村裡也沒結什麽大仇怨,誰會想害你呢?”
“先別說這個了,”寶梳緊了緊衣裳道,“把這塊泥巴整個給我撬起來,別動了那腳印。”
“你還要留著做紀念啊?”
“橫豎你別問了,照我說的話去做就是了。對了海櫻,你怎麽會在這兒?”
“呃……我剛從我家茶園那邊回來,本想先去你家問問今兒買賣如何的,誰知道剛走到這兒就遇見你這個落湯雞了!行了,挖腳印的事兒交給我,你趕緊回去換衣裳吧!”
寶梳先回了家,上樓換了一身乾淨的中衣。隨後,海櫻捧著那個腳印送到了她房裡,又照著她的吩咐,取了點板藍根柴胡紫蘇熬了碗藥給她服下。
喝下熱乎乎的藥湯後,海櫻給她另抱了兩被褥來發汗。發了一身汗後,她又換了一身中衣,然後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等她醒來時,窗戶已是大黑,不知是哪個時辰了。身子剛剛動了一下,耳邊便傳來曲塵的聲音:“醒了?想喝水嗎?”
她翻了個身,眼神朦朧地看了邊一眼,見曲塵正坐在圓桌邊寫東西,便問道:“你怎麽又在這兒啊?”
“我不在這兒,我該在哪兒?”曲塵倒了一杯熱茶走過來,遞到她嘴邊問道,“覺著怎麽樣?要不,明日就不去擺你那個攤,歇兩日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寶梳坐起身來,喝了兩口茶道:“出了一身汗,沒什麽大礙了,再睡一晚就行了。我沒你那龐小姐那麽嬌氣,這點風寒算不了什麽的。”
“海櫻都跟我說了,想起會是誰了嗎?”
寶梳搖搖頭道:“想不起來。我在村子裡真正得罪的人其實沒幾個,就是盧三娘那幾個嘴巴呱噪的婦人罷了。可她們都是有賊心沒賊膽兒的,乾不出這種事兒來。哦,對了,會不會是你以前結下的梁子?”
“照理說應該沒有。”
寶梳無奈地聳聳肩道:“那就不清楚是誰了。”
“往後出門兒多叫一個人,那人沒找出來之前自己小心點,晚上別亂跑。我已經跟海櫻說了,這事兒先別聲張,省得打草驚蛇了,回頭再細細地查查。餓了嗎?”
“有一點點。”
曲塵下了樓,端來了一碗米粥和兩碟鹹菜,又搬了一張憑幾放在上,讓寶梳坐在上吃,然後才回到桌邊,繼續低頭寫了起來。寶梳一邊喝著粥一邊好奇地問道:“你在寫什麽啊?”
“龐八斤的巡山日志。”
“巡山日志?不是該龐八斤自己寫嗎?這種事兒也要你代勞?”
“他向來不喜歡動筆,隻喜歡舞刀弄槍,我要不給他寫個開頭,他準拖到茶汛完了那日還不動筆。”
“那他那個茶事官是怎麽來的啊?拿錢買的嗎?”
“算猜對了一半兒吧!茶事官是龐老爺托了京城的好友舉薦的,他本身還是個舉人,只不過他這舉人身份都是找人代考的。”
寶梳嚼了兩根鹹菜,不屑道:“哦……原來如此!看來代考這種事兒歷朝歷代都有嘛!憑龐家在雅州的勢力,找個人代勞簡直就是舉手之勞而已。”
“知道就好,所以,”曲塵停下筆,若有所思地看著寶梳說道,“下回再去城裡,別像上回那麽衝動了。龐府並非你想象的那樣,只是個做買賣的人家。能不招惹,最好別招惹。”
“那是個什麽人家?難不成還是個土匪窩?”
“等你往後去了就知道了。”
寶梳忽然想起了什麽,捧著碗下了,跑到曲塵跟前坐下笑問道:“阮管家,請教你件事兒唄!”
“準沒好事吧?”曲塵低頭寫道。
“我就想問問,憑你的經驗,把錢藏在家裡什麽地方最不容易被毛賊偷了?”
曲塵沒答話,繼續低頭寫著。寶梳又笑了笑道:“我不是想翻你舊帳,沒準你從前還是個俠盜不是?誰沒點過去呀?我就是對我那些銀子不放心,想請教請教而已,傳授點經驗嘛!”
“狗窩。”曲塵淡淡地答了兩個字。
“狗窩?”寶梳偏著腦袋想了想,嘴角一裂,拍了拍桌面笑道,“當過賊就是不一樣兒啊!這地方你也能想到?不是不是……那個……我沒有職業歧視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嘛!不過我有點好奇,你怎麽會去當小毛賊呢?”
“對我好奇?”曲塵抬頭衝她微微一笑,那笑容裡夾著些莫名的古怪。她頭皮忽然麻了一下,呵呵地乾笑了兩聲,一邊捧著碗回上去一邊說道:“也不是太好奇,閑聊啦閑聊啦,你慢慢忙,不打擾你了!”
曲塵盯著她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麽,低頭繼續寫著。寶梳吃完飯後便鑽回被窩裡睡了。臨睡前,她很鄭重其事地警告過曲塵,下面還有房間,不許再沾她的了。可等第二天早上醒來時,她發現自己身邊又多了個硬梆梆的“抱枕”。她一怒,抬腳正要踹了這“抱枕”下去時,“抱枕”忽然睜開眼睛問道:“什麽叫一見鍾情後遺症?”
寶梳的腳僵在了半空中,愣愣地看著他問道:“你怎麽知道?初真告訴你的?”她記得自己好像隻告訴過初真而已。
曲塵笑而不答,坐起身來盯著寶梳那張睡容滿面的臉說道:“一見鍾情我可以從字面上理解,但它的後遺症是什麽?莫非這也是醫理上的一種症狀?我怎麽從來沒聽說過呢?”
“那是你孤陋寡聞好不好?”寶梳呼啦一聲掀起了被子,罩在了曲塵腦袋上氣呼呼地說道,“阮曲塵你試試,再敢上我的,信不信我讓你這輩子都沒有兒子!”
曲塵揭下被子,笑道:“沒兒子可以,有兩三個像你這樣的女兒也能湊合!”
“誰給你生女兒去?哼!懶得跟你廢話,我還得開工呢!”
“身子真沒事兒了?”
寶梳不理曲塵了,從梳妝台上抓了把梳子,噔噔噔地跑下樓梳洗去了。這個阮曲塵,真是有便宜就佔,沒便宜創造機會也要佔,壞透了!再敢爬姑奶奶的試試,保準你有來無回,哼哼!
早飯過後,曲塵和龐乾紜照舊巡山去了。寶梳和靈芝把今日要帶去的貨物清點一遍,就等荷青把她那些東西送來就可以出發了。可等了一炷香的功夫,荷青還是沒有來。寶梳覺得有些奇怪了,便讓靈芝在家守著,自己去了荷青家。
快走到荷青家時,她看見元宵在荷青家院門外趴著,好像在偷看什麽。她忙走過去,拍了元宵屁股一下道:“鬼丫頭,跑這兒來偷看什麽?等你老半天不來,還以為你起不來了呢!”
“噓!”元宵衝寶梳輕輕地噓了一聲道,“小聲兒點,陶婆婆在裡面呢!”
“陶婆婆?”
“荷青嫂子被罰跪了,就在院子裡頭,陶婆婆不許她再跟你一塊兒做買賣了!”元宵一臉焦急地說道。
寶梳忽然明白了過來,探頭往裡一瞧,果真看見荷青跪在院子中央,面帶慍色,一臉不服氣的表情。在她跟前,拿著根拐杖,滿面怒氣的是陶遠志的親娘陶婆婆,左邊還站在三個婦人,分別是陶遠志的大嫂魯氏,二嫂黃氏,以及三嫂邱三月。
“但凡我還是你婆婆,你還是我陶家媳婦兒,就不許乾這檔子丟臉的事兒!家裡是沒飯給你吃怎麽的?瞧著別人穿金戴銀心裡就不安分了?早知道這樣,當初何必嫁過來?我跟你把話撂這兒了,你要再敢跟靳寶梳一塊兒做什麽破買賣,仔細我打得你起不了身!”陶婆婆拿拐杖指著荷青罵罵咧咧道。
荷青癟了癟嘴,道:“能多掙幾個錢有什麽不好的?又不是什麽出格的事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