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衙門好玩嗎
“可人家真是四嬸的師兄,跟四嬸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了。這回進城,也是那人帶著四嬸和東玉來的,一會兒吃過午飯,還要回去的。我聽四嬸那口氣,好像您那位丈母娘真的想撮合她和她師兄……不過,”寶梳忙穩住了阮威道,“只是您丈母娘想,四嬸未必想!”
“我那個丈母娘啊!”阮威回身在寶梳的雞翅木算盤上狠砸了兩下,嚇得寶梳連忙跑過去拿起她的寶貝算盤,護在懷裡道:“說歸說嘛,不要砸我的東西!這裡頭每一樣東西都是阮曲塵送我的,砸壞了您賠啊?”
“你四叔媳婦都快沒了,還顧著你那算盤?”
“再找個孫常寧不就完了嗎?”
“還笑話我是吧?”
“事實如此啊,四叔!您納孫常寧的事兒傷四嬸那麽重,不是您一句後悔就能挽回來的。說句您不愛聽的,就算四嬸真嫁了她師兄,禮金我也還是會送去的。”
“什麽?寶梳你到底幫誰的啊?”阮威錯愕道。寶梳把算盤塞旁邊百寶櫥上,笑了笑道:“我也想幫您啊!可我勉強不了四嬸的心意是吧?四嬸被您傷得那麽重,她想重新找個男人重頭開始,不過分吧?”
“我跟她還是夫妻呢!”
“您別忘了,您還有一封休書在她手裡。”
“那也算?”
“那怎麽不算了?白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就是字跡潦草了點而已,說到底也是您自己寫的。四嬸要再嫁,您是攔不住的。”
“那怎麽辦?”阮威心急道,“寶梳你得幫我啊!我們才是一家人呢,你不幫我說不過去啊!沒了你四嬸,往後誰幫你照看繡莊,誰幫你照看娃兒?”
“您再娶一個不就行了嗎?照樣也是四嬸啊!”
“還笑話我是吧?不管怎麽說,靈芝不能再嫁!我兒子不能姓宋,得姓阮!你不幫我,我找曲塵去!”
寶梳正要接話,旁邊忽然響起了傻樂樂的慘叫聲!原來樂樂趁他們倆不注意的時候,蹲到牆角邊上去玩那兩隻甲魚,卻被咬了手指,頓時疼得哇哇大哭了起來。
樂樂的哭聲立刻牽動了樓下所有繡娘的心,誰讓人家是繡莊的招財童子呢?大家一轟而上,靈芝和東玉也跟著跑了上來。當大家看見樂樂淚眼汪汪地捧著被咬出血的食指使勁吹時,忍不住又都笑了起來。
這時,靈芝看見了阮威,阮威也看見了她,彼此見面竟有些尷尬了。靈芝很快扭過頭去,牽著東玉下樓了。阮威忙擠開了繡娘,咚咚咚地追下了樓,攔下靈芝著急地問道:“你上哪兒去?”
靈芝望向院子裡,沒什麽表情地說道:“我沒上哪兒去,在這兒等寶梳下來。”
“哦……”阮威猶豫了片刻後說道,“那晌午……你在寶梳這兒吃?”
“寶梳是這麽說的。”
“那行,你就帶著東玉在寶梳這兒待著,別亂跑,我去去就回來!”阮威說完就飛快地跑了。
靈芝望了一眼他的背影,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這時東玉晃了晃靈芝的手問道:“娘,我們不去找新爹了嗎?”靈芝低頭道:“不能亂叫的,東玉。”東玉嘟嘴道:“外婆說可以叫的。”
“那你是跟娘的,還是跟外婆的?”
“是跟娘的。”
“那就得聽娘的話,不許再跟別人說宋叔叔是你新爹的,知道嗎?”
“新爹比爹好。”東玉老老實實地說道。
“再好也不能亂叫,聽見沒?”
“知道了……”東玉有點不情願地點頭道。
樂樂的傷口被處理後,繡娘們又回去各自忙開了。寶梳把靈芝母子叫到了帳房裡聊天,聊了一會兒後,東玉嚷著餓了,寶梳就讓鍾氏帶東玉去街上買零嘴吃。兩人下樓沒多久,就聽見鍾氏招呼曲塵的聲音了。寶梳衝靈芝一笑道:“看來還是四嬸的面兒大,把他老人家都給招回來了,平日裡他從來不會這時辰回來的。”
話剛說完,曲塵就推門進來了。寶梳忙起身迎上去笑問道:“是四叔找你的吧?”曲塵跟靈芝打了個招呼後,轉頭道:“四叔不找我,我也打算回來跟你聊聊。”
“什麽意思?”寶梳頭皮忽然緊了一下,預感一點都不好呀!
“衙門好玩嗎?”曲塵笑容詭異地問她道。
“呃……”
果然,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也沒有不透信兒的好兄弟!有林爺在衙門裡,阮曲塵怎麽可能會不知道昨日的事兒呢?寶梳衝他美美一笑道:“逛逛,純屬娛樂而已!”
“那要不要我跟溫大人說,在公堂外面給你搭個帳篷,方便你隨時逛逛?”
“不用這麽嚴肅吧?”
“林爺問我,你是不是特別喜歡公堂?沒幾日就會跑去一趟,叫我索性也當官算了。”
寶梳嘟了嘟嘴,勾著他的胳膊撒嬌道:“真的只是去逛逛而已……我是去幫世海哥媳婦作證的,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冤枉了也不管啊!不能這麽沒道義的是不是?你和世海哥還是打小的兄弟呢!”
“寶梳經常去公堂嗎?”靈芝驚訝地問道。
曲塵瞟了寶梳一眼,走到書桌前坐下道:“可不是嗎?三天兩頭地往那兒跑,當那兒有戲班子似的,衙門裡個個都快認識她了。”
“那可不行啊,寶梳!”靈芝對寶梳說道,“我剛聽初真說你懷上了,你一個孕婦往衙門裡跑什麽呢?小心衝撞上了什麽不乾淨的東西。衙門裡怨氣最重了,你這種孕婦是去不得的。”
寶梳豎起兩根指頭,委屈道:“就去過兩回而已。”
“兩回還不多?好在你沒事兒,要真撞上什麽冤鬼冤魂的,就夠你倒霉的了!你也是,懷上娃兒了都不安分,真的別再去衙門了,聽見沒?”
“明白明白!”寶梳使勁點頭道。
“所以啊,”曲塵接過話道,“我想找個管得住她的人看著她,四嬸您要是家裡沒事兒的話,就留在繡莊幫我看著她,我也好放心些。”
“我?”靈芝輕輕搖頭道,“我也看不住她啊!你都管不住,我哪兒管得住呢?”
“您好歹是她長輩,說她兩句她總歸能聽的。眼下只有侯安媳婦在,她就無法無天的,一不小心又得鑽衙門裡去了。看在您未來的侄孫份上,您就別推辭了,幫我照看她幾個月,如何?”
“這……”
曲塵衝寶梳使了個眼色,寶梳立馬明白過來了,忙坐到靈芝身邊討好地笑了笑說:“四嬸您放心,我絕對聽您的話!您叫我往東我不敢往西,保準乖乖的,只要您肯留下來!”
靈芝明白這兩口子的意思,但還是有些猶豫。這時,院子裡忽然熱鬧了起來,寶梳眉心一皺,跑到窗邊道:“誰啊?敢到我繡班來嚷嚷,見一個扔一個……喲?新哥,夏夜哥,連陶秀才都叫來了?四叔這腿腳挺利索的嘛!晌午那頓飯是他請吧?那他得大出血了!”
“不用替他心疼,”曲塵轉頭笑道,“頭一茬的藥昨日拿到城裡就全部發脫出去了,連夏夜那兒都沒撈著半兩。這頭一茬分紅他也能賺不少了。”
寶梳轉身驚喜道:“真的呀?那我們呢?”
“自己去找新哥看帳不就清楚了?我先下去了,派人去洞月樓打點一下,別替四叔省著,橫豎他給得起的。”
“放心,不叫他心口淌幾滴血,我就不叫靳寶梳!”
當天晌午,寶梳果然派鍾氏去洞月樓打點了一桌好飯菜,就擺在了帳房外的敞廳裡。大圓桌邊,圍了滿滿一桌子人,別提有多熱鬧了。
夏新兩兄弟知道阮威叫他們來幹什麽的,給兄弟添點臉面,好把媳婦哄回來,所以一上桌子就滔滔不絕地講起了這一茬的藥如何如何好賣,威哥如何如何能乾。靈芝坐在寶梳旁邊,一直沒怎麽說話,都顧著給東玉夾菜了。
等他們誇完後,寶梳問了一句:“說得那麽起勁兒,到底賣了多少銀子啊?收了多少現,那才是真格的呢!”
夏新跟曲塵對碰了一下杯笑道:“全都是現銀和交鈔,沒賒帳!單單梔子和半夏那兩單子都有二百多兩!我夏新做買賣還沒有被人坑過的時候,寶梳你就放心吧!到了年底,等著分紅就是了!”
“聽著真的挺不錯的呀!”寶梳瞟了靈芝一眼笑道,“怪不得我剛才拿洞月樓的帳單給四叔瞧,四叔眉頭都不皺一下就付帳了,果真是賺了!”
靈芝還是沒說話,低頭吃著自己的。夏夜接過話道:“這還是頭茬,秋收冬藏兩季還在後頭呢!威哥昨晚跟我和我哥說,既然藥材好賣,不如我們幾個再湊點錢整個貨棧。到時候,自家發銷,還不用轉別人的手,寶梳,你說威哥這主意出得好不好?”
“好啊!”寶梳笑眯眯地點頭道,“不過,真是四叔出的主意嗎?別因為四嬸在,你們一個個就使勁誇四叔,把四叔誇得跟天上的財神似的,以為四嬸聽不出來嗎?四叔最近是長進了,可也還沒到這地步吧?”
“那你就太小看你四叔了!我跟你說,辦貨棧的事還真是你四叔出的主意,就跟我和夏夜說了,正打算再同曲塵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辦。要是行的話,我們幾家再湊個份子,三兩下就能辦起來了。曲塵,你覺得呢?”
曲塵放下酒杯道:“要辦也行,我就不湊這一份子了,你們自己弄吧!”
“為什麽啊?瞧不上這小買賣?”阮威忙問道。
“開貨棧是小買賣嗎?做大了,那是可以穿州過省的。況且眼下時局不穩,貨棧和驛站一樣是連接各地的樞紐,做好了做大了,那是一本萬利的事情。依我看,夏夜也不要攙和了,就讓他們兩個自己去弄,順便瞧瞧四叔到底長進沒長進,總拉上我們倆,跟沒斷奶似的,不太像回事,對吧四叔?”
阮威明白曲塵的意思,是想讓他自己獨立做門買賣,好讓自家媳婦瞧瞧到底有多大能耐。於是,他點點頭道:“行,叔明白!就我和新哥兩人湊股,新哥,你敢不敢?”
夏新笑道:“這有什麽不敢的?就照夏夜那藥鋪子那樣,我們哥倆也五五分帳,不同他們倆打堆兒,讓他們倆擺弄藥鋪子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