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倒因為果
  秦仙兒混混沌沌的意識逐漸恢復清明，十六年的歲月流轉心頭，苦樂傷悲百般滋味湧現，交織在一處，最後複於平淡。

  悄無聲息之間，聖胎元神自然合一，陰陽變化，水乳交融，沒有半點不和諧之處。

  秦仙兒突破了，沒有任何異象，水滿則溢，道窮則變，一切都是那麽自然，自然而然。

  於過去世停留十六年，秦仙兒感觸最深的，不是世界角落那卑微之人掙扎求存，亦不是少男少女之間的恩恩怨怨，紅塵經心，如是我斬，只是因為對象不同，才有了別樣的感觸，實際上，一切不外如是。

  三千紅塵，有類似經歷的或許不多，但絕對不少，魔道詭變，一樣的米，養百樣的人，關鍵在於變，如何變！
  唯有六代元始天魔的那一下回首，令秦仙兒久久難以釋懷，她感覺，六代或許發現了她。

  發現了她這個來自未來的幽靈！
  意識回轉，祖竅之類，一道鴻蒙之氣起伏，宛若神龍，這是秦仙兒的法相，不過秦仙兒此刻還只是虛道，未入天境。

  虛道三重天，需渡過三次劫數，冥冥之中秦仙兒可以覺察到，只要自己一念之間，劫數便會降臨。

  黑雲壓城城欲摧，陰影將秦仙兒籠罩，讓其心中萬分壓抑。

  沒有猶豫，念動之間，“我”劫下落。

  一刹那，秦仙兒的意識落入劫中，一念化三千，從出生至現在，秦仙兒的光陰分化成三千份，每一份的想法都略有不同。

  唯有明悟本我，才能統攝一切“我”，駕馭無上力，若無這般心意，只能隕落劫中。

  各大傳承，皆有自己的渡劫之法，或是同化諸我，萬逆為一；或是斬卻諸我，唯“我”獨尊；或是道法自然，和光同塵……

  人不同法不同，沒有最好，只有最合適。

  十六年沉澱，秦仙兒已然明悟“我”之關竅，一念動，三千假我滅盡，真我顯化，位歸本真。

  待到秦仙兒自劫數之中掙脫，已然穩穩立於虛道一重天的境界，心中好似盡力了萬千輪回，而現世，卻不過過去一刻時光。

  還是那個房間，她坐在床榻上，沒有挪動半寸，窗前，銀發白衣的少年負手而立，冷風從窗口灌入，使得少年一頭銀發隨風飄揚。

  不過，凜冽的寒風在進過窗口進入房間的一刹那，便化作了一股暖流，撲面而來，很是舒適。

  通過窗口，可以看到外面是一塊巨大的場地，白雪將一切覆蓋，依稀可以分辨出，那裡是一處練武場。

  從秦仙兒的角度，可以看到王道明的側臉，逆反先天，化作混沌體之後，王道明的肉身趨於完美，從這張臉上，秦仙兒沒有看出半點王道明以前的痕跡。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看著王道明，秦仙兒心中閃過一個念頭，不禁悵然。

  那十六年所見，更恍若黃粱一夢，那個在雨夜中狂奔的狼狽少年，是再也不存在了。

  一步踏出便是非人，而從弱到強，又豈能隻踏出一步？！

  何況，如今這個人間，又有誰能讓面前這個男子狼狽？
  若不是親眼所見，誰能相信一代魔主的過去，竟然如此可笑？！

  一念轉過，又是一念，這一念，秦仙兒突然覺察到了王道明身上的變化，光陰的氣息消失了，眼前這個王道明，好似失卻了所有神異，歸於平凡，就宛若魔宮之中坐著的本體。

  可以看出，相比自己破入虛道，王道明的收獲更大。

  “過去因果身！”

  雪已經停了，王道明低首，看向自己的手掌，這隻手修長晶瑩，好似無暇的寶玉，除此之外，最關鍵的是，這隻手沒有掌紋，平滑如鏡。

  掌中的紋路，代表著一個人命數，財富、因緣、生死……，盡在一掌之中。

  而如今，隨著他以秘法將過去的痕跡熔煉一體，時光因果二面一體，他身上終於顯現出了初步超脫命數的些許非凡特質。

  到了這一步，掌如明鏡映因果，身立光陰永不滅，縱使是本體死亡，只要此身不滅，假以時日，他也能再生出一個本體來。

  而他若是修煉到斬出過去、現在、未來三身，三世並立的地步，則大羅可期！
  渺渺修行路，如今他終於踏出了最關鍵性的一步。

  因果如網，籠罩世間；光陰如水，變化萬千！
  相比本體，過去因果身無論是對於時光，還是對於因果的感應，都遠比本體清晰。

  他參悟元始之道，早已把握住了現在的因果，乃至於向過去蔓延，過去不變，相比縹緲的未來，無疑更容易把握。

  但現在，王道明此身卻是覺察到了未來的因果變化，那以自身為基點，所生出的無窮無盡的可能性！
  與此同時，王道明亦是察覺到，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鎖死了自己未來的可能性，讓自己所有可能性的未來，都朝著唯一的可能性坍塌。

  這是人間界的力量，近乎於祖境，這種力量沒有作用於王道明現在，而是作用於未來，將未來鎖死，在唯一的結果之下，人世間所有的力量都會朝著那唯一的結果運轉。

  小勢可改，大勢不變，這便是道，大道如龍，或許可以被彎折，但最終都會回到原點，而大道之龍何其磅礴，輕輕一動，便是星河寂滅滄海桑田。

  在大道的力量之下，修行者終究還是太過渺小。

  王道明看到了被鎖死的未來，那是自己敗亡的未來。

  都說菩薩怕因，凡人怕果，但在人間界的力量之下，卻是倒因為果，以未來變現在，使得一切趨向於唯一的可能性。

  這種手段，讓王道明都不禁歎為觀止。

  因果坍塌，化作兩盞古燈，讓王道明從現在望向未來。

  王道明觀察著因果的脈絡，試圖破解人間界鎖定未來的手段，這是一種對於因果某種極致的運用。

  六代當初便是死在了這種手段之下，只是立於王道明現在的層次，隱隱可以看出，當初六代入滅，未必沒有順水推舟的意思。

  這一刻，不只是這具化身，魔宮之中，王道明的本體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循著冥冥之中的聯系，兩個王道明合力推算未來，研究因果變化。

  大衍之數五十，其行四十九，萬物皆有一線生機，劫運從來都一體，大劫數，也意味著大機緣。

  這一劫，以王道明的未來為基點，這讓王道明對於未來因果的變化，擁有非比尋常的感應。

  若說道以一生萬物，那這一劫之中，他便是那個因。

  若能借這個機會，參悟出幾分倒因為果的奧義，不但可以讓王道明平添一門無上神通，就連一直沒有頭緒的未來因果身，或許也能做出關鍵性的突破。

  至於能不能渡過這一劫，王道明反而不在意，他已經見到了自己的大羅之路，大道面前，生死又算得了什麽？
  大不了自己舍棄一切，前往他界，大羅面前，沒什麽是不能舍的！

  一萬年太久，他隻爭朝夕！！
  (本章完)